【中央神地/眾神之都未央城/蒼皇神宮/曾經】

  “老兄，鐸一真，你們來了。”神帝蒼皇傅一看見了遠遠走來的蓋世鐸一霸和緊跟著鐸一霸神後的貴公子鐸一真，一向嚴肅的目光終於染上了一分不易察覺的真切笑意

  他走下台階，來到了鐸一霸麵前，張開了手臂給他久違的兄弟一個結實的擁抱。

  “參見神帝。”鐸一霸和鐸一真就要跪地行參，被神帝一把扶住。

  “鐸一真，不，現在該稱逢魔尊主了。”神帝拍了拍鐸一真的肩膀，“一年沒見，又壯實了不少，這刀劍鐵錘依舊舍不得放手吧？”

  “鐸一真剛繼父親位不久，修行絕不敢落下。”鐸一真道。

  “很好，很好。倒是你，是不是這日子過的太好，老兄你真是一年比一年肥。”神帝詼諧著向鐸一霸說道。他根本不同別人開玩笑，可這鐸一霸是個例外。

  其實鐸一霸一點也不肥，他這龐大得抵得上三個人的身體結實如鐵，沒有一絲贅肉。

  “自從我兒子搶走了我的槍後，我這是一天比一天清閑一天比一天愜意，哈哈哈哈哈！”鐸一霸笑道，並不反駁神帝的調侃，一拳虛虛打在神帝的肩膀上，“你這身板怎麽還這麽結實？都一條腿踏入棺材裏的人了，不會還天天卯時不到就起來修煉吧？”

  這天啟四方，也唯有鐸一霸敢這麽對神帝蒼皇傅一說話。

  “成了神帝，政務要緊自然不必說，可這靈力也不能落下。朕若是鬆懈了，臣民們會怎麽看朕不說，可也會跟著鬆懈。若有一天天啟又起動蕩，朕拿不動這蒼皇神劍，蒼皇族又全是窩囊廢，如何禦敵？”

  神帝正色道。他天生就一本正經，即使八百年難得同人調侃一句，也立馬就變回原型。

  “嘿嘿我說大哥，你真是……不懂享受。”鐸一霸撓撓頭，跟著神帝走入了明心殿，“這後宮三千佳麗交給大哥，真是浪費了浪費……”

  “朕真不知這些毫無見識的矯情東西，為何老弟你一蓋世英雄會如此上心？”神帝聽見這後宮二字，不由皺了皺眉，“朕這後宮女人成群，也隻有一個東海靖神妃白氏有些見識，靈力也高，其他的包括神後……”

  神帝沒有再說下去，不耐煩地搖了搖頭。

  “我的大哥，您不能用男人的標準去要求女人呀，這女人和男人終究是有些不同的。”鐸一霸聽了這話一陣搖頭，“女人呀，漂亮賢淑，溫柔聽話，就夠了。你要有見識靈力高，幹脆找男人得了，哪來這種女人。”

  “怎麽沒處找，你身邊不就有個炎陽郡主？”

  神帝說著坐了下來，抬手示意鐸一霸和鐸一真入座，“朕就很賞識她，若天啟女子都如此，朕這個神帝，就能安心一半。”

  “傑？她，她這還算女人嗎？比男人還男人。”似乎是想起了蓋世傑為自己的風流債指著自己鼻子破口大罵的樣子，鐸一霸差點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真不知道原來大哥好這口。”

  “我很讚同傅伯伯。”一旁許久未再開口的鐸一真冷不防道，“天啟女人大多是一群沒用的矯情東西，隻會拖累男人。神地智者玄機大師說什麽男人對女人都要尊重忍讓，簡直是在放屁。”

  “孩兒，不可在神帝麵前無理！”鐸一霸見鐸一真口出狂言還說髒話，使勁瞪了他一眼，喝道。

  這玄機大師，可是未央城數一數二的風流人物。同這蒼皇神宮多少顯貴有些千絲萬縷的關係。

  “……”鐸一真沒有看向他的父親，那目光裏桀驁不馴的神色未變半分。

  神帝是看著鐸一真這孩子長大的，對他的性格是見怪不怪。

  並沒有怎麽指責。這家夥三句話裏就沒一句好話。

  如今還好，他沒成為逢魔尊主之時，在神宮中那可謂是

  見一個蒼皇神族就要譏諷一個。

  偏生這家夥出身名門，樣貌英俊，身負大成靈力，又並非有勇無謀的平庸沒見識之輩，還真沒人能拿他怎樣，也找不出一處地方可以嘲諷回去的。

  久而久之，隻要他到了神宮內，那些地位不高的神族後生們都閉門不出，地位高的老前輩們自然不想承認自己有些害怕這個厲害後輩的臭嘴……但也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罷了，說正事。”神帝說著雙手交叉在麵前，皺了皺眉，“今日讓二位趕來朕的明心殿，是有事要同二位商量。”

  聽到神帝此話，鐸一霸麵容上的輕鬆玩味消失了，他在座位上直了直身子，身為一方霸主的威嚴氣勢立馬回到了渾身。

  “神帝，是關於那個地方的事嗎？”鐸一霸緩聲問，目光裏流過一絲收斂著的，極深的厭惡和殺意。

  需要同西域商量的那個地方，出了鬼國還有哪？

  “算是，也不算是。”神帝說著用安撫的眼神望了鐸一霸一眼，示意他不用這麽嚴肅，“兄弟，是好事。”

  鐸一霸點了點頭，目光裏的鋒芒收起，“好事就好。不過鐸一霸還是要說一句，如果神帝需要，鐸一霸就算現在沒有了長槍逢魔，可那雙曾經敲爛無數鬼族腦袋的錘子還在呢！”

  神帝點了點頭:“老弟的心意，朕一向明白。可今日朕要提的是逢魔尊主的婚事。”

  神帝此話一出，大殿的空氣一瞬凝結。

  然後—— ——

  “婚事？神帝不是在說笑吧？難不成神帝真要這麽做？”鐸一霸當了半輩子尊主，頭腦冷靜的很，這同那件事有關的婚事，不用神帝明說他也明白神帝想要嫁給鐸一真的是哪個女人。

  鐸一真同樣也不是傻子，他握著酒杯的手一瞬上了力道，骨節微顯:“傅伯伯？您不是開玩笑吧？難倒您要我娶那個……珞什麽來著？”

  神帝對兩人的反應相當理解，他陰沉著麵孔，點了點頭:“神女珞兮，蒼皇珞兮。蓋世家主一直有娶蒼皇貴女的傳統。”

  “神帝，這蓋世家傳統逢魔再孤陋寡聞也是知道的。”鐸一真似乎陰側側地笑了一聲，語中帶刺，一點也不給如今天啟地位最高最尊貴的神帝麵子。

  “父親所娶蒼皇靈公主和逢魔的生母皆是祥鍾華胄，溫慧兼心的女子。父母兩族皆無可挑剔。逢魔還真沒聽過，蓋世家有娶一頭半鬼的先例。”

  ……

  半鬼。

  雖然在座三人，都明白珞兮的生母是什麽，可這天啟就沒有一個人像鐸一真這樣膽大妄為直接說出半鬼二字。

  鐸一霸的目光直直盯住了鐸一真，卻沒有開口指責他的膽大妄為。對於神帝這個安排，他的感受同鐸一真一樣。

  “我明白，這個安排委屈了蓋世家，可朕思慮已久，隻能這麽安排。”神帝沒有指責鐸一真的出言不遜，但也絕沒有退步，他緩慢而堅定的開口，“朕明白，鐸一霸兄絕對能理解朕的。”

  鐸一霸的移開了頭，故意不接神帝的目光。良久，他歎了口氣，微微點了點頭。

  他怎麽不能理解神帝的安排？根本就無需神帝多言。

  神女珞兮若要出嫁，隻能是蓋世家。

  而蓋世家，隻有嫁給蓋世家主，神帝才能安心。

  四方土地同中央神地最為密切的是西域，同蒼皇神族最為密切的家族是蓋世家族。曆來蓋世家男兒所娶都是蒼皇家地位極高的女子。

  世人都猜是因為西域同鬼國為鄰，是同鬼國接壤最多的一方土地。每每鬼國入侵西域都首當其衝，若蓋世家反叛，天啟再無寧日，極可能就此滅國。

  其實這隻是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則被每任神帝和蓋世家主牢牢握在手心之中。

  這是蒼皇家的命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因為那孩子血統特殊，朕才必須將她嫁給蓋世家主。”神帝緩緩又道，“逢魔尊主娶了她後，大可再納妾。無論納多少，朕都不會多言半句。”

  “也就是說，不僅要我娶那個什麽珞的，還要娶為正室？”鐸一真起身，對神帝冷冷道，“我蓋世鐸一真就算沒有任何看得上眼的女子，也絕不會將就到泥地裏，娶一個這樣的女人為正室！”

  言罷，鐸一真扭頭就走，大步離開了明心大殿，就在父親和神帝的麵前。

  隻聽那膽大包天的貴公子大逆不道的話語從遠處冷冷傳來:“若這醜姑娘嫁過來，老子就丟進軍營當軍妓！”

  ……

  鐸一真如此失禮，鐸一霸原本是要狠狠教訓才是，可如今他坐在那兒，任由自己的兒子離去，一句未言。

  神帝也一句未言，他理解心高氣傲的貴公子，聽到這樣的安排，以鐸一真的性子會有此態度他太理解了。

  若換作他自己，雖然不至於失禮，可心中也絕對極不痛快。

  良久，神帝開口，對鐸一霸，他多年的友人道:“老弟，你見過那孩子嗎？”

  “見過幾次，野性十足，脾氣古怪，相貌平平，沒一點女子該有的品質，更沒有一點蒼皇貴族的樣子。”

  鐸一霸嘟囔道，看得出即便拋開血統，珞兮也不討他喜歡。

  “朕這輩子，因為她生母，就沒見過這個女孩一麵。她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朕，朕這些年所犯的最大的荒唐錯誤，不，是重罪。”神帝開口，一字一句狠狠道。

  接著，他那一向嚴肅沉穩的雙眸染上了一分滄桑，話語也柔下了幾分，“可她畢竟是我的女兒。這孩子是無辜的，犯錯的是朕。朕大可以讓她在這神宮裏就這麽呆一輩子。可朕一想到她很可能會被人欺淩一輩子，心裏就有一道過不去的坎。”

  神帝頓了頓，接著說:“東海女君雖然收了她為義女，可她那樣不學無術懶惰成性，女君絕對會拋棄她。朕隻想，給她找一個依靠。朕隻想為她做這件事，唯一一件。”

  神帝說著起身，走到了鐸一霸身邊將手搭在了他的肩頭，實實地按著:“兄弟，朕在乎你，重視你我的情誼，勝過朕的所有女人，勝過蒼皇家那一票酒囊飯袋，包括朕不成器的那些子嗣。朕今日就把話放在這兒————蓋世家若能替朕保護神女珞兮，今後蓋世家的所有決定，隻要不威脅至蒼皇神族，不威脅天啟江山社稷，朕都鼎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