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0章 人情債太難了
作者:戀小愛      更新:2021-11-04 16:34      字數:2263
  進到廚房,剛巧程林掀鍋蓋下豆腐扣。

  聞著噴香的氣味,張青山咧嘴道:

  “喲,做紅燒肉了啊!”

  程林沒有抬頭,一邊翻炒一邊說:

  “天兒越來越暖和,留的那些肉得抓緊吃,壞了可惜。”

  重新蓋上鍋蓋又道:

  “還剩那麽一大塊後鞧呢。”

  張青山搬把凳子來到跟前,不在意的說:

  “那有啥,等會兒把肉拿進來切了。你多放鹽炒了,裝進壇子也能吃一個多月。”

  就像煉油那樣炒了,做菜的時候舀一勺子,有油有肉,特別香。

  程林自然知道可以這麽做,隻不過這鹽……太難了。

  京城這邊對鹽的管控,要比遼東嚴太多。

  每家每戶,可丁可卯,多一點都沒有。

  如果不計劃著用,有可能剩下的幾天,就沒有鹽炒菜。他們來此這段時間,每個月固定那些鹽。

  即便他們吃的很清淡,但每月省下來的,也沒有多少。

  據酒坊本地百姓說,一年到頭,唯一一次能多買鹽的時候就是入秋之後。

  冬日裏菜不多,家家戶戶都要醃些鹹菜,也隻有這個時候衙門才能多賣一些。

  察覺到媳婦的犯難,張青山笑著拍了她後腰一記,道:

  “傻瓜,鹽的事兒不用擔心。我雖然不管家裏采買,但家裏有多少東西我是知道。酒坊那邊過些日子不是要做醃肉?到時候咱們從酒坊那買一些就是了。又不是不給錢。”

  程林恍然大悟,不住頷首。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呢。

  紅燒肉做好,程林又切了半個鹹菜疙瘩,張家開飯了。

  吃飯時,會問張鴻一些白天發生的事。聽著孩子的回答,便知道他過得好不好,開不開心。

  雖然在丁文海那邊不會受委屈,可當娘的心,總是放心不下。

  “……巧姐兒把森哥兒的肉吃了,森哥兒撇嘴,但是沒哭,可堅強了。”張鴻說話間上揚嘴角。

  程林心裏明白,他想要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夾肉到他的碗裏,轉移話題說:

  “你的紙筆可還夠?”

  “夠,還有很多,二叔爺爺也給了呢。”

  “不能總要二叔爺爺的東西。”程林提醒。

  張鴻一臉無奈的看著母親,聳聳肩,道:

  “我也推辭了,可二叔爺爺就給,我也沒法子啊。”

  張青山“嗬嗬……”輕笑,拍了下兒子的肩頭,說:

  “沒事兒,二叔爺爺給你啥就拿著,但拿了得回來告訴爹,爹這邊好還人情。”

  即便人情已經堆積很多,不是那麽好還,他們夫婦仍舊記在心裏,一點一點的還人情。

  欠債好還,人情是真的太難了。

  程林吃飽放下筷子,看著外麵的天兒,道:

  “他爹,明兒我打算去上夜課,回來做好飯我先吃一口,然後就走。”

  張青山愣了一下,不解的瞅著她,問:

  “你上啥夜課,不是讓他們去上嗎?”

  “活到老、學到老。”程林靠牆輕聲解釋,“既然有這麽個機會,我也想去試試。再說我現在記的賬,都是跟琬兒學的,並不正規。很多東西,我記得我知道,但旁人看了未必知曉。”

  “那也不用……”

  “爹,你跟我娘一起去。”張鴻附和著說。

  三兩下把碗裏的飯吃完放下筷子,又道:

  “爹,你跟我想雖然都是酒坊的管事,可你們肚子裏那點墨水根本不夠。雖然做管事不需要你們做文章,可好歹也得多認些字。更何況我娘是管賬的,的確要好好學一學。”

  “你們倆都去,晚上我回來自己熱飯吃。如果你們回來的太晚,我就自己放被睡覺,不用擔心我。紙筆咱家有的是,你們沒事兒也把字練練,我娘的還行,爹你的字實在太醜。”

  “我又不用考狀元,我練字幹啥。”張青山下意識拒絕。

  打小最怕的就是念書,每次跟徐永涵去找丁文江,都是被薅著脖領,根本掙脫不開。丁伯也是看出他排斥,所以後期對他要求並不嚴格。可偏偏徐永涵不成,隔三差五就抽考,答不上來就挨踢。

  迫於這種壓力,他麵前認了些字,當然現在得到了用處,不過讓他繼續學,他可沒有那個想法。

  張鴻看出父親排斥,語重心長的道:

  “爹,如今咱們酒坊所有的人都去上夜課。等三個月以後,大家都會認字了,要是寫上一個你不認識的字,可別人都認識,你咋辦?你別忘了,你可是管事,要有威信。”

  “我管的是酒坊,又不是念書。”

  “現在大家都服你,一開始服你是因為啥?”

  “因為我是酒坊管事,他們不聽話,我不給記工。”

  “才不是。”程林搖頭,“是因為你會認字,他們的名字還是你指給他們看的。”

  張青山瞅著他們母子倆的樣子,撓撓頭,不情願的說:

  “行行行,我去,我去還不成?先說好啊,萬一我聽著沒意思睡覺了,可不能怪我。”

  “你敢睡覺,我就敢掐你。”程林煞有其事的威脅。

  她是鐵了心要好好學,不止是記賬,蒙學那些她也要好好念。回來沒事兒練練字,省的一到發工錢寫名冊的時候,讓丁琬、致遠、兒子他們幫忙。

  是夜,夫妻倆雙雙躺下,張青山不解的看著媳婦兒,小聲問道:

  “你為啥非得去念書,你又不能考科舉。”

  張鴻住在隔壁,即便如此,夫妻倆說話仍舊很小聲。

  “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我念書是為了科舉嗎?我就想自己多認些字、寫字漂亮一些、賬目記錄清楚一點。你沒看到今天琬兒說話的時候,那些人的目光?他們可都各個摩拳擦掌等著做賬房。”

  “那能咋地,你是自己人,到時候還得以你為首。”

  程林氣的狠掐他胳膊一下,滿意的聽著他倒抽口涼氣,這才又道:

  “那不一樣。人家是正規記賬,我這是半路出家。如果跟他們的不一樣,那到時候我可就沒法管人了。你忘了族長、裏正他們常說的了?得讓人‘信服’,啥是信服?你得比人家強,比人家懂。”

  話說到這兒,程林側趴著麵對他說:

  “咱倆都有底子,學的肯定比他們要快,沒事兒咱倆練練字,不說寫多麽多麽好,但總要大小一樣,規整一些吧。”

  看著妻子躍躍欲試的樣子,張青山無奈的“嗯”了一聲,把人摟在懷裏。

  說那麽多,不過就是想讓他好好學,不過在學之前,他得要些甜頭。

  自己的媳婦自己了解,真要是學起來,肯定各種借口不讓親熱,他得趁著這個機會吃個夠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