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活的失敗
作者:戀小愛      更新:2021-01-15 16:24      字數:2298
  大年初二的辰時二刻,柳漢章帶著衙役、仵作來到了土莊子。

  錢家人一看身穿官府的人,一個一個,麵色慘白。

  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蔣文平不好意思的走上前,拱手道:

  “對不住啊,實在對不住!大過年的,把兄弟們都喊來,真是對不住了。”

  柳漢章不在意,拍拍他的肩頭,說:

  “咱們是老相識,不用說那些客套話。到底怎麽回事兒?”

  蔣文平把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歎口氣道:

  “……這不,大家夥兒就想知道鐵柱是咋沒的。他不是不懂事兒的人,兒子這麽小,他不能做傻事兒。”

  柳漢章明白的點頭,對劉鐵柱也有印象。

  畢竟是自己外甥女的鄰居。

  扭頭看著仵作,客套的道:

  “三哥,幫忙瞅瞅,仔細點兒。”

  “放心吧,我不會讓死者蒙冤。”

  仵作說完,帶著人過去。

  雖然搭建了靈棚,可要白天驗屍,還得用黑布遮擋一下。

  仵作把帶來的黑布拿出來,看著村裏人道:

  “來幾個小童男,幫忙扯一下。”

  丁現聽到這話,喊上趙磊他們哥仨,加上自己,就過去了。

  丁玨、丁瑋也要去,被柳漢章一把攔下了。

  “你們還小,別湊熱鬧。”

  丁玨表示不服。

  過了年他都十五了,咋還小呢?

  一炷香後,仵作從裏麵出來,丁現也開始收拾黑布。

  “咋樣啊三哥,咋沒的?”

  “腿斷了,發現的時候是在哪兒?”

  劉鐵杠指著英猴山的方向,說:

  “那邊的山北,發現的時候躺在地上,身子都硬了。”

  仵作點點頭,繼續又說:

  “應該是從山上跌下來,把腿摔斷了。”

  “為啥要上山呢?”丁琬不解。

  仵作瞅著她,輕歎口氣,道:

  “徐娘子有所不知,這夫妻之間吵架,女人能哭、男人咋哭?我估摸著他是出去散心,又不想回家,大過年的也沒啥地方去,就上了英猴山。”

  柳漢章聽到這兒,把自己猜的大概說了一下:

  “山上風冷,估計他是想找個山洞或者被風的地方。可沒想到踩空了、摔下來,大過年的又沒人去那邊,所以就活活凍死了。”

  這個解釋很合理,大家接受之餘更多的是心疼。

  “……”

  “……”

  “……”

  一陣沉默之後——

  “……哥啊——你可疼死兄弟了啊……嗚嗚嗚……嗚嗚嗚嗚……哥——你起來啊……嗚嗚嗚嗚……”

  “爹,爹……嗚嗚嗚嗚……”

  劉鐵杠哭的撕心裂肺,二狗子哭的不能自已。

  村裏人回神的,有幾個都忍不住,要上去揍錢家人。

  被安辰、丁文海、蔣文平等人給攔下了。

  王鎖氣呼呼的衝著沒有靈前的錢桂花,怒吼——

  “你滿意了嗎?啊——人雖然不是你逼死的,也是因為你摔死的。你個惡婆娘,你還鐵柱哥的命來——”

  “對,還鐵柱哥的命來——”

  “還鐵柱的命——”

  村裏人紛紛怒斥,場麵有些失控。

  得信兒過來的趙剛、還有丁老漢,全都恨得咬牙切齒。

  可再恨也沒用,人沒了,得先給他入殮。

  劉鐵杠帶著二狗子,給劉鐵柱換衣服,裝棺材。

  趙剛看著柳漢章,輕聲問道:

  “二啊,這事兒你說縣老爺能判不?”

  “看你們咋告唄。”柳漢章聳肩。“如果告錢氏謀殺,那肯定不成立,如果告錢氏以下犯上,折辱丈夫,能判個三十板子,關押三個月。”

  “啥?就三十板子?關三個月?”丁文海驚呼追問,“哥們,這可是一條人命啊!”

  柳漢章攤手,無奈的搖搖頭,道:

  “兄弟,我也知道是條人命,可到底不是她把人害死的,定不了死罪。”

  趙剛深吸口氣,想了想,道:

  “既然這樣,那就不經官了。”

  一句話,讓所有人的目光,都挪到了他的身上。

  錢家人最是高興。

  錢老漢激動的走過來,道:

  “趙族長啊,還是你明白啊!這本來就是兩口子的事兒,根本不需要……”

  話沒說完,趙剛瞪大了眼睛,在氣勢上就製止了錢老漢的話。

  嗤笑著瞅著天真的人,說:

  “我活這麽大歲數,難道還用你告訴我活的明白?文平啊,開祠堂,休妻!鐵杠,你作為你大哥的親弟弟,你來給休妻書按手印。”

  “啥?休妻,你們不能……”錢婆子剛要開口,被耿氏一把捂住嘴了。

  任其“唔唔唔……”也沒用,就是不鬆開。

  趙剛冷笑,繼續又道:

  “我土莊子容不下這樣沒有婦德的婦人。不然日後,村裏婦人紛紛效仿,土莊子該如何管理?柳捕頭,這事兒你們衙門不管吧。”

  “不管。”柳漢章搖頭,“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種村裏的小事兒,自然是族長、裏正來做。不然啥都經過我們老爺,我們老爺豈不是忙壞了?”

  戲謔的話,堵死了錢家最後一條路。

  錢老大徹底慌了。

  幾步來到穿著孝衣的二狗子跟前,道:

  “孩子,他們要把你娘休了,你真的不要你娘了?休了你娘就照顧不了你了。”

  原本二狗子還有些許掙紮,可一聽“照顧不了”,瞬間咬牙。

  “我娘照顧我啥了?她除了嫌棄我能吃,嫌棄我沒有徐致遠有出息,她還怎麽照顧我了?每天從早罵到晚,我多吃一碗飯她都得嘟囔好半天,我是她兒子嗎?啊——”

  那句話是咋說的來著:

  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

  劉鐵柱去酒坊做工一年多,錢桂花罵了一年多。

  徐致遠越來越出息,她罵兒子的時候就更多了。

  她眼氣,眼氣丁琬有個做官的爹,有個懂事的兒子。

  明明是寡婦,就過得比她好,她就這麽鑽進了牛角尖。

  而在這決定她去留的一刻,她兒子也不管她了。

  說起來這個女人,活的是真失敗。

  不管錢家人再怎麽努力、怎麽反抗,都改變不了錢桂花被休的事實。

  開祠堂,寫休書,按手印。

  全都弄好,錢家人被土莊子的擀麵杖隊伍,攆出了村。

  二狗子跪在父親靈前,眼瞧著母親被推推搡搡的上了官道,他內心不舍,但卻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