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落花無情,流水有意
作者:戀小愛      更新:2020-08-01 13:37      字數:3023
  村裏丁家

  衛廖帶兩個衙役站在院子裏。

  丁父在院子裏招呼衙差,丁母則是去學堂喊兒子。

  丁文海一家,吃過早飯就走了,幫趙氏的娘家幹些活。

  大兒媳跟小女兒去河邊洗衣,家裏就隻有老兩口。

  丁父起身,給他們壓了些涼爽的井水,又把家裏剩的四個香瓜拿出來,坐在凳子上削皮。

  衛廖心知是給他們弄得,忙出聲道:

  “爺爺啊,你別忙,我們喝點兒水就行,不吃瓜。”

  劉成坐在一旁,嘴角狠抽。

  還說對人家姑娘沒意思,論輩分,應該叫“大伯”好不好?

  丁父沒覺得他的稱呼要什麽不對,論年紀,他的確可以叫自己“爺爺”。

  “家裏有,不是外麵買的,吃點兒涼快涼快。”

  很快,四個瓜都削好,給他們三個一人一個。

  恰好丁文江回來,老爺子順手就把瓜給他,然後跟媳婦兒起身回屋了。

  丁父自打不管事兒後,就在家裏、後院活動。

  村裏誰家擺桌,他都不會去。

  雖然並沒有分家,但家裏家外,都是老大在張羅,他們兩口子就把個錢。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

  畢竟小女兒還沒嫁人,二兒子也沒分家。

  不是不信老大兩口子的為人,主要還是怕老二媳婦兒多心。

  說到底,那是個有疑心病的人。

  丁文江目送著雙親回屋,坐在剛才父親的位置,道:

  “衛老弟,可是有結果了?”

  “是。”衛廖點頭,坦然的道,“周子旭抓到了,審問一番,但他……要見你。他說沒見到你之前,什麽都不會說。”

  丁文江聽到這話,“猛”地起身,問:

  “現在就去?”

  “不急。”衛廖搖頭,“你先把學堂那邊安頓好,咱們再去也不遲。直接去大牢。大人的意思是讓他見完你,再升堂提審。”

  “好,我這就去安排。”丁文江說著起身走了。

  衛廖看著兩個同伴,麵不改色的說:

  “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去趟徐家。”

  安子聞言不解,狐疑的看著他,問:

  “頭兒,去徐家幹啥?不是說不打草驚蛇嗎?”

  “我就去瞅瞅。”衛廖說完覺得理由不夠充分,補充著又道,“順道看看周氏跑了沒。”

  “啊?那女人她……”

  安子的話沒說完,就被劉成拽住了。

  “頭兒,你去吧,我們等你。”

  衛廖瞄了一眼劉成,轉身走了。

  臨走前的那個眼神,很明顯是警告。

  至於警告什麽,就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了。

  安子丈二和尚的吃瓜,不懂這二人眉來眼去是何意。

  衛廖從丁家出來,朝村中走去。

  離老遠就看到了出來倒水的丁琬,一身素色衣衫,陽光照下來,說不出來的柔和。

  丁琬顯然也看到他了。

  拎著桶,大大方方的走過來,微微福身,說:

  “衛官爺好。”

  “徐娘子不必客氣。”

  丁琬直起腰身,看著他,問:

  “不知衛官爺來這可是周子旭的事情有消息了?”

  “哦,不是。”衛廖搖頭,“我們師爺要學堂的賬,我沒什麽事兒,跟倆同伴下村溜達溜達。”

  丁琬聞言笑著頷首,再次福身,說:

  “既如此,衛官爺忙著,小婦人先回去了。”

  話落,轉身欲走——

  “誒……”

  “什麽?”丁琬轉身麵對他,等他往下說。

  衛廖想了想,找了個最蹩腳的理由,道:

  “那個……你二舅的錢,你為啥讓你爹給送回去啊。”

  丁琬上揚嘴角,沒有遲疑的說:

  “我不缺錢啊。”

  “可是你們家不是剛丟了錢嗎?”

  “丟錢是丟錢的,沒到過不下去的地步,不需要救濟。”丁琬笑嗬嗬的回應。

  既然他不提,那她就裝作不知道。

  不過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

  “對了,衛官爺,前段時間我跟村裏的一個媳婦兒拌了幾句嘴,從祠堂請了木牌回家。”

  “…………”衛廖沒說話。

  不過放大的瞳孔,倒是出賣了他此刻的情緒。

  丁琬裝作沒看到,繼續又說:

  “唉,總是被說閑話,我也累了。我不認為自己長得好看,頂多就是娘家好一些。可這些人,咋就覺得我守不住呢?既如此,我就把木牌請回去,看他們還說啥,”

  故作輕鬆的話,讓衛廖苦不堪言。

  漾出一抹自認禮貌的笑意,說:

  “也好,有木牌在,那些想要說三道四的,也得好好想想。”

  “是,我也是這麽考慮的。”

  “好了,我還有事兒,以後再聊。”

  “衛官爺慢走。”丁琬側身行禮,拎桶回去。

  衛廖一步三回頭,可她卻是頭也沒有回。

  真的是落花無情,流水有意啊……

  ……

  山上的打鬥,終於停止了。

  周氏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一旁的王五,也累的不行。

  臉上都是凜子,衣服也都被扯開。

  周氏默默地流淚,最後嚎啕大哭的趴在了王五的身上。

  本以為那麽折騰,最後咋還不能嚐個甜頭。

  沒想到……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心如死灰。

  王五不知道被誰廢了,也不是他把自己送去了六爺炕上。

  剛才吵架已然知曉,根本沒有什麽六爺,也沒什麽生意。

  不過是他騙自己,把錢偷出去,供他輸耍來著。

  可那天晚上的一切,到底是誰呢?

  王五喘勻了呼吸,起身把人推到了一旁,說:

  “這事兒就這樣吧。你我從今往後就當做不認識,咱……拉倒吧。”

  “拉倒?”周氏哭的滿臉淚痕。

  一雙眼睛氣呼呼的看著他,道:

  “你賠我銀子,你……你個騙子,你……”

  “夠了——”李郎中終於聽不下去,大聲嗬斥著。

  兩個人都慌了。

  茫然的尋聲往上看,見是村裏的郎中,頓時都傻眼了。

  李郎中氣呼呼的從一側往下,倒也聰明,沒走他們二人所在的路。

  背著筐,邊走邊說:

  “恬不知恥,恬不知恥。”

  罵完,李郎中氣的渾身哆嗦,指著他們倆,道:

  “還是不是人,是不是人?你家大可剛死半年多,你就守不住?你別忘了,你還有個兒子。”

  麵對李郎中的責罵,周氏不住的搖頭,語無倫次:

  “不是,不是這樣的,不是……我……我……”

  “王五啊王五,你被打活該啊。被人家廢了,以後用不了,也就不用擔心你禍害女人了啊。”李郎中咬牙切齒,氣的不行。

  周氏已經慌了,想替自己解釋,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王五第一個反應過來,壓低聲音說:

  “不能放過他。他回村,咱倆就得被沉塘,誰也活不了。”

  周氏不住地搖頭,她做不到,做不到殺人滅口。

  李郎中看著他們倆的樣子,一點一點往山下挪。

  王五察覺到他的舉動,氣呼呼的打了周氏一個嘴巴,吼著——

  “你兒子已經跟你不親了,這事兒出了,你婆婆還能容你?就是不沉塘也得把你攆走,你傻啊——”

  被王五這麽一吼,周氏猶如打了雞血一般,“嗷——”一嗓子就衝了出去。

  李郎中見狀,也不偷摸下山了,轉身撒腿就跑。

  一個在前麵跑,兩個在後麵追。

  後麵的背的草藥太礙事,逃命要緊。

  李郎中順手取下,把筐抱在懷裏,狠狠地朝他們二人的方向,扔過去。

  不知是老天眷顧,還是李郎中有準頭,正好砸在了王五的身上,直把人砸的措手不及,摔在了地上。

  李郎中不敢耽誤時間,急急忙忙往山下跑。

  周氏拿著巴鋤就追,她也不知道自己追上後具體要做什麽,反正肯定不能讓他下山,就對了。

  如果他下山,那他們倆就完了。

  本來王五就指望不上,如果她在被徐家攆走,她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一個是常年采藥的郎中,一個是常年做活兒的婦女;

  一個身手矯健,一個動作麻利;

  一個跑的快,一個跑的更快。

  在這場跟時間較量的追逐,兩個人都拚盡了全力。

  李郎中後悔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該說話,引起他們倆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