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詭事
作者:流浪在北方      更新:2020-08-01 08:46      字數:2437
  三月十五,

  宜安葬入灶,忌出行。

  是夜,極深。

  長街上一片昏暗,明亮月色被濃厚陰雲死死壓住,沒有一絲光亮。

  在這深夜長街上,一團柔和的光芒隱隱出現,伴隨著漸行漸近的腳步聲,池辰提著燈籠緩緩走了出來。

  他身穿素衣,麵容普通,此刻提著燈籠,行走在這寂深幽冷的巷裏,沒有任何的惶急不安。

  突然間,他驟然停步。

  哢嚓......哢嚓......

  持續的步伐聲從後麵傳來,聲音細微,然而在這寂靜的夜裏不知放大了多少倍,格外清晰。

  察覺到了池辰停步,那聲音下一刻戛然而止。

  先前這腳步聲與池辰的腳步聲重疊,完全聽不出來,現在池辰突然停步,竟是聽得格外真切。

  池辰眉頭微挑,打著燈籠往後照了一下,一片混沌不見盡頭的街巷,如同一張充斥著黑暗的無盡大口,完全看不到有什麽身影。

  安靜、異常的安靜,似乎連風都屏住了呼吸。

  “歪!”

  他歪著頭,小聲說道:“有人嗎?”

  “要打劫去別處,我會功夫的,絕對能把你打得滿地找牙那種......”

  幽深的巷口格外寂靜,沒有任何動靜,仿佛那腳步聲憑空消失,方才那詭異的一切都是幻覺一般。

  池辰等了片刻,確定後麵再無動靜時,終於再次邁步走了起來。

  “嗚嗚嗚......”

  他行過街口,轉身上了一座流水小橋,忽然耳邊響起了悲慘淒切的女人哭聲。

  如此夜裏響起的哭聲,讓人不由地毛骨悚然。

  他頓時停下了腳步,微微側目,臉色並沒有任何變化。

  在燈籠光芒所能照射到的盡頭處,看到了一團黑影正蜷在那裏,聲音赫然就是傳自那裏!

  她披頭散發看不清麵容,身著一身白衣,蹲在河邊的岸沿上。

  縱然燈光照射過去,她還是自顧自哭著,沒有任何變化。

  “喂!”

  他站在橋邊,手上的燈籠往旁邊送了送,腳步不動,眯著眼睛詢問道:“你是誰?在這裏哭甚?”

  那道身影聞聲頓時一顫,伴著嗚嗚的哭聲,竟然緩緩站起身子,散亂的長發飄搖開來,緊接著縱身一躍。

  撲通!

  水花濺得老高!

  她竟然跳進了河裏!

  燈光照在河麵,隻見上麵波光粼粼的水紋迅速震蕩開來,女人竟然沒有任何掙紮地沉了下去,河麵上如絲般的頭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

  池辰看著水麵漸漸恢複平靜,麵容冷漠,許久之後輕聲道:“並非我不救你,實在是我不會遊泳。”

  “如果下去了,我們兩個都得死。”

  池辰再次邁步,過了橋,不知到了何處,黃色紙錢紛紛搖搖地灑落了下來,如漫天雪花一般,伴著夜晚冷冽的寒風,吹得到處都是!

  腳步再次駐停,他微微扭頭,側目看向一旁的店鋪。

  白帆鼓動,上麵寫著五個大字。

  朱氏棺材鋪。

  肯定又是老朱的紙錢沒壓好,吹得滿地都是紙錢。

  池辰搖了搖頭。

  也就是我,如果換做其他人,肯定早就嚇尿了。

  這吹得遍地都是,多影響市容啊。

  雖然古代沒有市容這麽一說,但城市建設的心大家可都是有的!

  看來最近要給老朱長點教訓了。

  池辰還未想多,目光突然似有所感地望了過去,臉上不由浮現了一縷意外。

  在那飄飄揚揚漫天紙錢之後,一夥臉色如刷了一層白漆般慘白的轎夫不知何時悄然出現,悄無聲息地抬著一架白色轎子緩緩走來。

  這是......送親?

  池辰的臉上不由出現了幾分愕然。

  不單單是因為那轎夫抬轎悄無聲息,更是因為那轎子上的大白花還有那轎夫身上的衣物,若是全部染成紅色,再加個嗩呐笙簫的樂人,活脫脫就是一整隊送親隊伍!

  如此深夜,白色的送親隊伍?

  讓人不由地心底發毛。

  池辰卻好像少了根神經一般,從懷裏摸出一塊令牌,大喊道:“前方何人!難道不知道現在宵禁了嗎?”

  轎夫們麵容呆滯,好像沒聽到般沒有任何停滯,依舊抬著轎緩緩走來。

  “無視大乾律法!按律當斬!”

  池辰冷笑一聲,隻聽“咻”得一聲脆響,竟是從燈籠把手裏抽出一柄短刃。

  幾乎是池辰拔刀出鞘的一瞬間,轎夫們同時停下腳步,驀然轉目,毫無感情的眼睛盯上了他。

  無論是何人,被這七八雙毫無感情的眼睛死死盯著,也不由地有股寒氣從尾骨緩緩升騰起來。

  池辰卻怡然不懼,冷哼一聲,一甩手邊的燈籠,腳下動作越來越快,兩步並作一步,突然間一躍而起。

  哢嚓!

  隻聽一聲脆響,恍若一顆流星劃過,最前麵的一個轎夫從上而下徹底劈開,分為兩半倒在了地上。

  竟沒有一滴血濺出!

  再去看那被砍為兩半的屍體,不知何時竟然變化成了紙人!

  “我一眼就看出來你不是人!”

  池辰冷笑一聲,順手回砍,把另一隻旁邊冷漠注視著自己的轎夫攔腰斬斷。

  又是一具紙人!

  紙人轎夫,白色送親!

  池辰徹底無視周邊剩下正詭異盯著自己的轎夫,目光落到了那白轎子裏。

  那裏簾布沒有任何晃動,簾布所沒有遮蔽的縫隙中充斥著黑暗,有種莫名的滲人感。

  “就是你了?”池辰扛著短刀,死死盯著轎子的幕簾,嘴角掀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殺了老周老劉的就是你麽?”

  “哦!對了,你這鬼東西一定不知道老周老劉是誰。”

  “就是昨天晚上巡夜的兩位更夫,那兩個老鰥夫!”

  .....

  轎子裏沒有動靜。

  轎夫也沒有任何動靜,隻是麵無感情地盯著他。

  一時間空氣凝滯,好像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氛圍中。

  “不回話?”

  池辰眯著眼睛,冷笑道:“不回話就休怪我不留情麵了。”

  話音剛落,他突然腳步一蹬,腳底下的青石板嘎吱一聲驟然爆裂開來,整個人如同炮彈般射出,化作一道黑影衝進轎子裏麵。

  方一進入,滿目漆黑,隨後就是透骨的陰寒從四麵八方襲來,還未等他反應過來,轎子陡然倒置過來,隻聽撲騰一聲,竟是封住了後路!

  伸手一摸,上下左右好像都被封得死死的!

  如此一來,他感覺自己好像躺在這轎子裏,被那些紙人轎夫抬著前行。

  更關鍵的是,從外麵看這轎子頗為寬大,應該是能容兩三個人,可此刻呆在裏麵,卻極為狹窄,他躺在裏麵,就連翻個身就極為困難

  這種感覺,就好像......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