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楊和羅鵬程的聯係是很頻繁的。親領導在很多方麵都可以為胡楊提供最可靠信息和判斷。對於高層動向的了解，羅鵬程這裏是最重要也是最準確的渠道。

  沈陽這邊發生那個小插曲，羅鵬程在事後也知道了。對於項淩江的反應，羅鵬程認為稍微激進了點兒，即便是為了樹立一個強硬的形象，其實也有很多種不同的方法。當然他的選擇當然也不能說錯，但肯定不是其中最好用的那一種。

  胡楊的做法得到了羅鵬程的肯定。從大棒加胡蘿卜這種樸素的方**，到傳說中帝王的製衡心術。奇正相輔這個路子至少在這片土地上都還是好用的。

  這次通話的主要內容就是打聽打聽，他這次弄回來的這些設備都分配好沒有。他也好知道自己要低調到什麽時候。

  羅鵬程那邊給出答案胡楊並不算太滿意。還有小部分在繼續頭疼中，因為狼多肉少，所以那些有資格分到的單位，都在還在動員各種資源“搶奪”那些設備的所有權。

  其實都在一個係統內，大家也都算是知根知底的。能夠動用多少資源，其實都不算是什麽秘密的。這就導致事情慢慢陷入了僵局。因為大家都沒有決定性壓倒優勢，同時也都不願意放棄這些設備。

  這事兒誰碰上都會感到頭大，所以胡楊完全沒有再聽下去的想法。這件事上胡楊的做法非常的明智，遠離這個泥潭才能保證汙漬不會沾染到身上。

  胡楊的這個說法，立刻遭到羅鵬程的批評。

  羅鵬程嚴肅的批評道：“怎麽能說是泥潭呢，最多也隻能說是渾水。”

  胡楊立刻反擊道：“領導，這個渾水的說法也不太好吧。”

  羅鵬程滿臉正經的說教道：“就算是世界上最清澈的水潭，你往裏麵丟進塊大石頭，水潭也照樣會變混，更何況你丟進去的是大塊的金疙瘩。所以說混水隻是目前一個階段性的狀態。而且是具有普適性的。”

  胡楊在電話這邊差點就給羅鵬程鼓掌了：“領導您滿臉正氣的胡說八道的功力果然不凡。”

  羅鵬程笑罵道：“還不是因為你這個家夥丟了塊金疙瘩攪渾了這潭清水。這些日子真的是被他們吵得暈頭轉向。”

  胡楊立刻叫屈，說道：“冤枉啊，我費這麽大的勁，把這麽些好東西弄回來，還免費交給國家，最後我還有錯了！您這話可太傷心了。”

  羅鵬程當然不會以為他真的是委屈，毫不客氣的戳穿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每次都不遺餘力的在給你歌功頌德。”

  胡楊故作矜持的說道：“歌功頌德倒是不用，能讓他們在百忙之中還知道有我這麽個人就行。”

  羅鵬程說道：“這件事如果處理得好，那自然記住你也是好的，可如果不如預期的話...”

  胡楊不由扶額，這明顯還是準備繼續壓榨自己啊。

  “那就……，讓他們上交新設備和材料的使用計劃。要包括準備計劃，人員安排、使用規劃和預期成果。上級有關部門還要進行監督，過程中要隨機抽檢，結果要進行專家論證打分。及格就算了，良好要表彰。

  不及格那就要被處罰。重點是要明確每個人的責任，而且不能因為離職、換崗、病休或者離休之類的就算了。大約我能想到的就是這些。如果這麽弄了之後，他們還是這麽有這麽大的熱情，那我們國家的四個現代化肯定會更快實現。”

  羅鵬程那邊沉默了片刻，說道：“思路不錯，再去琢磨琢磨。另外還有件事，還有兩個人你給接待接待。”

  胡楊問：“什麽人？”

  羅鵬程說道：“你認識的，上次坐火車認識的祝老和他孫女祝芷雲。”

  胡楊帶著幾分疑惑，或者也可以所是八卦的又問了一句：“為什麽找我？”

  電話那頭羅鵬程帶著幾分玩味的說道：“人家祝老可是點名要求你來接待的。”

  胡楊看了眼站在門口的戚揚，臉上笑意逐漸浮現笑意：“了解，明白，一定招待好。肯定賓至如歸就像一家人。”

  羅鵬程把祝老的火車到達時間告訴胡楊之後，就結束了這次日常通話。胡楊在紙條上寫下了車次和火車到站時間交給了戚揚。

  胡楊非常認真的跟說：“接上這兩個人，盡量滿足他們的所有的要求。”

  這還是頭一回胡楊說所有要求這樣的話。立刻就讓戚揚提起了精神並且認真準備。

  戚揚前腳剛走，胡楊就立刻把這件事跟柏青分享了。並且還準備給她重頭捋了一遍關於那位祝芷雲和戚揚之間過往。雖然其實說起來真的也沒多少過往。

  不需要多少動用女人的第六感，柏青就言之鑿鑿的斷定：“就是衝戚揚來的。”

  胡楊笑著點頭，心說我也是這麽想的。

  第二天的清早，戚揚就開車把胡楊送到鐵西特鋼。前一天胡楊到沈陽的消息肯定已經有很多人知道，說不好大清早就會去堵公司的們，聰明點兒的興許還會去冬梅館。

  但他們卻不會來鐵西特鋼。前一次的風波之後，這裏因為給很多保密單位製造原料，所以也提升了自己的安全等級。雖然還沒有武警在門口站崗，但實行了嚴格登記準入製度。就算是主管部門要來，也要提前通知才能進門。

  胡楊躲進鐵西特鋼廠裏，一般人就是知道他在這也見不到他。

  鋼廠裏又是噪音又是廢氣的，胡楊可是舍不得柏青來經受這些。就讓她留在冬梅館，那裏可比這裏舒服多了。不過想到噪音和廢氣，胡楊就詢問了廠裏勞保物品的配發情況。

  沒有狗血的劇情發生。該有的都有，而且都是眼下國內的最高配置。全套隔熱阻燃工作服、防砸的大頭鞋、頭盔、護目鏡等等，當然還有口罩、毛巾、手套之類。

  情況好得讓胡楊真的有些意外。

  仔細詢問之後才知道，還是因為之前的那次小風波。並不是廠裏這些人已經做到讓人挑不出毛病，而是那段時間有太多人盯著這裏，幾次三番的，不同班子的自查自檢之後，已經把所有問題都查的差不多。

  至少短期之內，廠裏是找不到什麽大毛病的。

  不管是怎麽做到的，胡楊還是很滿意現在這種狀態。

  胡楊對幾個昨晚剛見過的廠領導的說道：“我希望以後我每次過來，都能至少看到現在這種狀態。咱們廠子是賺錢的，但一線的勞保用品一定不能省錢更不能缺數。我希望這就是以後的常態。”

  賈廠長帶頭拍著胸脯表態，保證以後什麽時候來檢查都是這個樣。

  關於生產，還是分管生產的吳向東來給胡楊介紹。電爐的運行的情況基本上十分良好。至於項淩江說的停工，那是從來都沒有打算真停的。鋼廠的電爐要想停爐，可是一件大事。

  停爐之前要提前幾天就做準備，停的過程也要持續兩天以上。重新啟動還是要做幾天的準備。所以這一停就可能十天半個月無法正常生產。所以從頭到尾廠子這邊都也沒有準備要停產。但其實幾個班子成員並不知道的是，如果有那個必要，項淩江是會下這個決定的。

  吳向東介紹了現在的生產情況：“基本上鐵西特鋼已經很好的消化了胡楊拿來的幾種合金的配方。生產也算接進行的比較順利，不過...”

  吳向東看了眼旁邊的副廠長和書記，副廠長於釗接過話頭：“現在廠子麵臨兩個比較大的問題。一個是原料品質的問題。”

  胡楊點點頭說道：“原料的問題我知道，品質駁雜需要二次篩選，費工費力。但暫時這種情況還改變不了，還是隻能主要使用國內的礦石和礦砂。大家堅持一下，最多八個月，我肯定給大家弄來高品質的進口礦石。還有呢？”

  第二個問題由書記馮建國來說：“這第二個問題是資金問題。咱們廠最近訂單是多了起來，大家也都是很有幹勁。但這個資金到現在一筆也沒有進賬。那些單位的結算周期的確是有點長。而且很多都直接讓我們拿條子去聯係他們上級的財政。”

  賈廠長接著說道：“加上提升的各種福利還有加上幾乎翻倍的工資等等這些。實際上我們廠自己賬上的錢早就花光了，最近已經從沈陽總公司那邊調了兩次款了。眼看下半個月還要再調一次。這個情況您看？”

  胡楊想了一下說道：“你們應該知道財務審核製度已經調整過了吧。從沈陽總公司調款沒什麽問題。你隻要你們能申請到，那就說明這錢是可以給你們放心用的。不過這的確不能成為常態。

  這樣，我回頭研究一下，以後凡是涉及特殊單位的訂單或者其他結算周期比較長的訂單，都由總公司那邊去收貨款。你們這邊的款項由總公司提前給你們結算。這樣一來你廠也不用再給總公司打一次款上繳利潤。”

  這個提法，其實也不是胡楊臨時想出來的。來之前就準備了這個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