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轟隆！”

  激烈的火器轟鳴聲中，熱氣球參戰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尤其是這三百多、近四百架龐大的熱氣球規模，就恍如一片烏雲橫壓而來。

  幾乎隻一個瞬間，場中的清軍就由攻勢轉變成了守勢，暴虐的氣勢直接被壓製。

  不過，清軍此時盡是精銳，而且盡是步兵，哪怕模範軍的熱氣球威勢駭人，他們卻並不是太怕。

  迅速依托這寬闊的中部戰場，地老鼠般縮起來。

  在這些年麵對模範軍的戰事中，他們也是用無數血淚教訓積攢了諸多的經驗。

  這也是多爾袞一眾滿蒙王族、包括整個大清國最大的底氣所在！

  他們很清晰模範軍的熱氣球火力是個什麽水平。

  “轟隆！”

  “轟隆隆隆……”

  模範軍熱氣球部隊扼住了清軍的氣勢後，卻並沒有太多停留，他們迅速拋下數百枚燃燒彈形成連綿火牆之後，便繼續往前進逼。

  畢竟，清軍此時衝上前來的隻是先鋒，大頭都在中部，後麵也需要收拾下。

  廣渠門城頭上，看到模範軍熱氣球竟然沒有分散壓製，控製戰場局勢，而是選擇冒失的繼續往前推，多爾袞一直懸在嗓子眼上的心不由更緊，死死的握住了拳頭。

  他已經看到了些許勝利的曙光！

  說實在的，他此時最怕的就是模範軍熱氣球分散壓製，若是那樣，就算他們的真滿洲勇士勇武，悍不畏死，想要衝鋒還是太難了，還不知道要付出何等的傷亡。

  可徐長青居然沒有選擇分散壓製，而是想吃下更多他們的有生力量，便等同於把這場戰事的主動權又交還給他們大清國手上！

  徐長青，小瞧了他多爾袞，也小瞧了他們大清國的決心那！

  多爾袞這輩子都沒像是此時這麽激動過，死死的咬著牙根，不敢放過戰場的任何一個變化。

  旁邊，多鐸、濟爾哈朗、代善等人也都無比振奮，都是找到了這個翻盤點。

  洪承疇心裏也稍稍放鬆，暗自感歎：“徐長青這廝，還是太年輕也太張狂啊。卻不知，胃口太大，會把肚子都撐破。”

  寧完我也有些止不住的搖頭，“徐長青走到此，怕還真是運氣居多，浪得虛名啊。若是一直抻著，就算不能取勝，大清國也將極為難受。可現在這……這模範軍怕是要跌大跟頭了。”

  這邊已經淪為小透明般的範文程，心中更是一片冰涼，哪怕此時正值盛夏，他周身卻恍如是掉進了冰窟窿裏。

  徐長青英雄一世，怎麽在這個時候反而拎不清了呢？難道，天命真的站在大清國這邊，對漢人沒有半分憐憫嗎？

  ……

  模範軍戰陣。

  看到熱氣球部隊居然沒有分散壓製，而像是趕工一般持續向前，很快便是突破到了中陣的腹心。

  史可法也有點急眼了，忙急急勸解道：“侯爺，熱氣球部隊為何不留下些照應啊。這，前麵的火力明顯不夠，他們都已經縮起來，等下，怕是爬起來就能衝咱們的陣啊……”

  “是啊，徐哥哥，你看，那邊已經有韃子偷偷露頭了。他們不是騎兵，這樣轟炸，好像對他們的殺傷力不大啊……”

  春妮也急了，連連跺腳。

  便是孔有德臉色也不太好看，頻頻看向徐長青，有些不解徐長青的用意。

  不過，他性格孤冷，不喜說話，這種時候更不會多言，懷疑徐長青的判斷力，乃至挑釁徐長青的威嚴。

  他隻是隨時都讓自己準備好，如果徐長青需要，那他立刻便能上場救場。

  這邊，已經捕捉到了一些徐長青布置的吳三桂卻沒有太大波動。

  他看了看身前不遠一臉平靜，一切依然盡在掌控的徐長青，又看向前方戰場，眸子裏有種難言苦澀與驚悚的同時，又充滿了對這些真滿洲的憐憫。

  你以為的隻是你以為的，卻並非就是現實！

  最可怕的是……你已身在局中，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卻是，毫不自知……

  便是他吳三桂都有些不敢往下想了，等一會兒，當徐長青給了多爾袞他們希望，卻又生生這些希望跟掐滅的時候——

  多爾袞等人，還能不能受的住……

  隨口安撫了幾句史可法和春妮，徐長青便不再說話，將全部的注意力全都匯聚到戰場之中。

  此時，伴隨著如林如雨般的各種開花彈、燃燒彈落下，戰場中已經是硝煙四起，火勢翻飛，模範軍的壓製顯然是很成功的。

  但是這卻並不能解決問題！

  很難對這些老油條般的真滿洲們造成切實的殺傷力。

  依托這寬闊的戰場和複雜的地形，諸多真滿洲就算是被壓的抬不起頭，煙熏火燎，性命卻是無憂，乃至一直在積蓄著力量，就等著熱氣球兒郎們疲軟的那一刻呢。

  徐長青依然不著急，隻是淡淡的看著一切，一切依然是盡在掌控。

  ……

  終於，十幾分鍾之後，模範軍熱氣球部隊彈藥消耗量很大，逐漸出現了疲軟之勢，隻能依靠精確射手的鳥銃來壓製清軍的威勢。

  可這四百架熱氣球看著聽著似乎都挺多，但真正排布在戰場上，在這偌大的空間內，那就有些零星了。

  廣渠門城頭清軍戰陣，多鐸已經止不住自己的興奮，狼一般低沉道：“阿哥，時候差不多了，咱們可以反攻了！若有機會，說不準還能打下幾架熱氣球來哇！”

  多爾袞這時也到了一個臨界點，但慣性使然，他早已經不再是當年大權在握、高高在上、一言九鼎的‘真?攝政王’，忙是看向濟爾哈朗和代善。

  濟爾哈朗和代善都是點頭。

  代善道：“不容易，多年曲折，盡在此一役！攝政王，下令吧！我大清，依然大有可為啊！”

  濟爾哈朗也急忙補充道：“隻要我大清衝破模範軍的鋒銳，徐長青他們這些狗尼堪就完了！此役，可定天下！”

  這邊，寧完我這時終於是意識到了、他一直隱隱擔憂的不對勁在哪裏。

  模範軍這些熱氣球，看著倒是有幾架大家夥，實則，普遍體量都偏小，而且，這些熱氣球選手的表現與以往也有些不同。

  不僅投擲的精確度並不夠高，氣勢也遠沒有以前那種唯我獨尊、睥睨天下的囂張，反倒是像一群……新手……

  可他剛想提醒多爾袞。

  多爾袞此時卻已經豪氣衝霄，猛的抽出腰間寶刀指向前方：“我大清千秋功業，盡在今朝了！傳令，全軍進攻！”

  “全軍進攻！”

  “全軍進攻！”

  “嗚，嗚嗚……”

  激昂的衝鋒號角聲很快響起，恍如點燃這世界的導火索。

  眨眼，無數灰頭土臉、剛剛被模範軍壓的喘不過氣的真滿洲紛紛從各種土坑子裏爬出來，高呼著，叫嚷著，大罵著，猶如一群鑽地鼠，再次洶洶朝著模範軍的戰陣席卷而來。

  “哈哈，殺明狗啊，明狗已經不行了……”

  “勇士們，衝啊，衝起來，徐長青完蛋了，模範軍完蛋了……”

  “衝啊，打到海城去，搶光徐長青的老婆，殺光徐長青的狗崽子……”

  短短幾分鍾的時間，戰場中便是煙塵翻滾，呼嚎連綿，無數猙獰的人影潮水般朝著模範軍戰陣匯總而來。

  便是鼇拜都被這種氣氛搞的熱血沸騰，恍如回到了少年時代，哪還管模範軍留有什麽貓膩？

  “開銃，阻止他們，不要讓他們上來！”

  “第一排，射擊！”

  “驢球子的，投手準備，人在陣地在……”

  相形之下，模範軍中陣後方畢竟人少，就顯得有些淩亂了，特別是站在廣渠門城頭的方向看過去，幾乎有點漏洞百出。

  模範軍中軍指揮台，史可法、春妮都是急了，忙是跪地請求徐長青趕緊改變策略。

  但這時，孔有德卻已經反應過來，捕捉到了一些徐長青的布置，忙是對兩人打眼色。

  “這……”

  史可法和春妮都有點懵了，卻也明白他們是不可能改變徐長青決策的，隻能是先起身來看戰場。

  而在中軍指揮台後方不遠處的後營，蘭婷、格根塔娜等幸存眾女，包括小葉赫、采兒、鈴兒等女，也被前方戰事吸引，偷偷跑出來查看。

  原本她們還以為模範軍肯定會對她們死命壓製，但等出來後才發現，模範軍隻在她們外圍布置了一些女護衛，周邊根本就沒有人。

  很快，她們便是想到了辦法，偷偷的爬到了帳篷頂上，工事頂上，急急查看前方戰事。

  待看到大清國局麵已經一片大好，模範軍明顯淩亂，已經開始出現頹勢乃至敗勢的局麵，許多女人都是止不住的激動起來。

  看來，天命還是在她們大清國這邊啊。

  隻待大清國得勝，她們又豈用再承受這等屈辱，被徐長青視為玩物、螻蟻？

  “三姐，我大清好像要贏了，咱們有救了啊……”

  蘭婷身邊，一個比她小幾歲、長的倒也清秀、身材卻明顯有點‘平板’的女人，忙是興奮的對蘭婷道。

  蘭婷眼神有些複雜，片刻，幽幽歎息一聲：“就算大清贏了，有咱們什麽好處嗎？咱們還能回去嗎？”

  “這……”

  平板女人無言，不過很快又有了注意，忙是得意笑道：“三姐，這其實簡單啊，咱們就說……就說徐長青睡過咱們，想來能提升不少身價的。”

  “噯……”

  蘭婷登時無言，竟然還有這等操作？

  但她很快也有些止不住的振奮起來，若真的能如此，她的前途似乎還不是太壞啊……

  不遠處，小葉赫和采兒、鈴兒兩女也在低低議論不停。

  特別是鈴兒，看到眼前的場麵，大清國幾乎全優，都要忍不住的輕輕拍著手掌慶賀了。

  到時，如果大清國能獲勝，她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必定要對徐長青一雪前恥。

  ……

  紛亂中，局勢越發混亂。

  若站在上帝視角看過來，會發現，清軍幾乎已經要占據全麵的主動，模範軍此時雖是還在繃著，死戰不退，但就差一個突破點了。

  隻要清軍能撬開這個突破點，模範軍，今天必敗無疑！

  但這時，模範軍中軍觀戰台上的徐長青看了看手中精美的金懷表，又看了看戰場方向，慢斯條理的道：“傳令，收網吧！”

  “是！”

  王喜等人忙急急傳令。

  “嗖嗖嗖嗖……”

  “啪！”

  “啪啪啪啪啪……”

  瞬間，模範軍大營中響起了無數的信號彈，恍如一場煙火盛會一樣，在刹那間便是再次將整個夜空映照的猶如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