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傑一眨不眨地看了白小白很久。

  他被白小白這番話給震撼得不輕。

  或許白小白關於活著的意義，隻是他個人的看法，並不代表就是正確的。

  其他不說，隻是蒲傑對於自己存在的意義，除了維護他想要維護的人之外，依然會覺得不斷進步，更能讓他享受存在的價值。

  與天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與妖鬥，其樂無窮。

  而且白小白的這種假設根本不成立。

  因為智慧生命所構建的社會形態，永遠都不可能達到這個目標。

  正是因為達不到，所以才稱之為理想。

  但白小白的其中所表述的關於守護的意義，卻引起了蒲傑強烈的共鳴。

  是啊，難道我拚命努力的目標，不就是為了讓自己的親人過得更好，進而能惠及眾生？

  “你說的這種天之驕子，確實存在。所謂老天爺追著賞飯吃。”

  蒲傑道，“但不是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活得像小霜和小九那樣，或者說，就算有人想，因為限於天賦，也做不到這一點。

  所以我修正一下你的說法。

  我們存在的意義，應該是讓所有善良的生靈，能夠在不傷及他人利益的基礎上，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承認你那番關於我為什麽反感被庇佑的說法，確實切中我的要害。

  但是假如小月她們覺得與我並肩作戰才是她們所希望的，我並不排斥。”

  白小白點頭道：“我也不排斥。但是能不讓她們與你我並肩，才是最好的。”

  “所以，你認為金悟天的所作所為，是秦天監的一個局麽？”蒲傑話鋒一轉。

  琉璃淨瓶麵臨的危機，秦其峰不可能不跟白小白說。

  因為他做好的最壞打算。

  一旦琉璃淨瓶有被攻破的危險，他決定帶隊從仙域入口處衝出去。

  雖然他們盡皆是凡軀，真敢深入仙域，跟找死沒區別。

  但是這個問題，就跟深處失火高樓，孤立無援的人的心態差不多。

  不跳樓隻能活活被燒死，跳下去才是期待奇跡發生的唯一選擇。

  所以秦其峰必須找明曲歌和白小白。

  因為他們倆都有在仙域生活過的經驗。

  明曲歌和白小白的答案是一致的。

  沒有任何機會，除非是衝出去時，被守在哪裏的仙人們第一時間給抓起來送入他們特製的類似勸善缽的空間中。

  白小白並沒有立即下結論，而是要求蒲傑在複述一下這幾日以來蒲傑所經曆的一切。

  蒲傑努力回憶著，力爭每一個細節都不會放過。

  聽完蒲傑所言後，白小白思索了很久才道：“秦世錚知不知道你會眾生語？”

  蒲傑搖頭道：“除非秦伯父告訴了秦天監，但這是我最大的依仗，我認為秦伯父不會泄露我的秘密。”

  “如果秦其峰沒跟秦世錚說，那麽我敢肯定，這就是秦世錚的一個局。”白小白陰沉著臉道，“很不幸，我們特麽的估計全都是棄子。”

  “是不是太武斷了？”蒲傑心裏非常不舒服。

  “武斷？”

  白小白冷笑道，“他們是下棋者，我們是棋子。

  一旦他判斷需要棄子才能贏得這盤棋，必然會毫不猶豫地舍棄我們。

  你不覺得天意宗暴露得實在太早了點？

  天意宗背後作怪的是李窮年還是另有其人？

  李窮年準備了如此之久，除了天意宗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勢力？

  一切都是未知！

  如果是我，我一定會設法找人打入天意宗內部，然後逐漸成長，最後深入高層，這樣才有可能找到那個隱藏得極深的幕後主使。

  我非常懷疑，這個要打入天意宗內部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群體。

  這個群體便是黑龍河的整個妖修群體！

  這些妖修第一點，便是必須有極大幾率走到最後。

  作為神獸的金悟天，無疑是滿足這個條件的。

  為了防止金悟天身份暴露，我不會將他是我培植的暗子這件事告訴他。

  而是采取各種看上去非常巧合，卻又合情合理的手段，讓金悟天之流不斷承受來自我的恩惠。

  當最後需要他的時候，再直接挑明。

  甚至我更陰暗一點，說不定這個過程中，我還會采取類似奴役的手段，早就控製住了這種妖修。

  任何人都想不到秦世錚會利用妖修來作為內應。

  但是在沒有任何人，比秦世錚更適合利用妖修。

  他是妖祖啊！

  這是被所有妖修當做神明一樣敬畏的存在。

  包括我在內，當驟聞他是妖祖，並且以化形妖修統治人類上千萬年的成就，任憑異界提供再多的好處，還有比這個天下本來就是我們妖修的利益更大嗎？

  所以當他發現你帶著琉璃淨瓶在天意宗附近活動時，一定會將這一切作為金悟天建立與天意宗之間的信任最為重要的砝碼給送出去。

  有一件事，你可以向明曲歌求證。

  琉璃淨瓶作為一件法寶，其實是誕生過器靈的。

  但是我問過董穀嬋，她徹底掌控過琉璃淨瓶，卻並沒有發現這個器靈。

  我非常懷疑，金悟天之所以覺得琉璃淨瓶親切，而且琉璃淨瓶對他不設防，搞不好就跟這個器靈有關！

  不要以為我在瞎扯，器靈獨立出來化形，和七絕他們不是一個性質麽？隻不過一個是走出去，一個是走進了罷了。”

  蒲傑聽得冷汗直冒，連忙抓起蒲傑便急急地返回慈雲洞府，去找明曲歌找答案。

  老子也是蠢得可以，明知道七絕腦子缺根弦，還聽信了他的話，自己本來就應該先找與秦世錚接觸的最多的明曲歌才對嘛。

  “琉璃淨瓶確實孕育出過器靈。”明曲歌道，“我還見過那個器靈，不過被父皇滅殺了。父皇說，這是空間，不是法寶，不應該誕生器靈。”

  蒲傑不提及，明曲歌都快忘了這事兒了，畢竟年代過於久遠，而且她還親眼見到器靈被明昊給滅掉了。

  “那你覺得白小白的說法有道理沒？”

  明曲歌篤定道：“應該差不多，太巧合，就不是巧合。

  如果是個妖修就對琉璃淨瓶有親切感，還能輕易破防，那琉璃淨瓶也不配稱為神器了。

  而且當初那頭器靈的形態，恰好是金翅大鵬！”

  一處巧合，還能理解，兩處巧合，就不是巧合了。

  蒲傑心裏很不是滋味，不無譏諷地道：“虧老子還以為自己是天選之子，原來我特麽居然也能被當成棄子！”

  明曲歌似乎永遠都是那麽淡然，哪怕她此時其實非常激動。

  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高興！

  “我是相信父皇和秦叔叔的判斷力的。

  如果我們是棄子，其實也沒什麽，都是在為清微仙域做貢獻。

  你也不必如此生氣，棄子也是可以轉化的。

  比如我們體現出我們應該有的價值。

  你倒是提醒我了。

  阿傑，你趕緊出去，讓秦道友傳訊給秦叔叔，告訴他，你會眾生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