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悄然離去
作者:嘉木      更新:2020-03-10 07:29      字數:25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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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天黑得早,徽州府的城門會比夏日裏早關閉小半個時辰。

  “不用再等,咱們喬裝,馬上就走。”蘇玉畹起身換了衣服,又吩咐幾個丫鬟,“你們也趕緊換了。”

  幾個丫鬟照著蘇玉畹的吩咐,也開始動身裝扮起來。

  “姑娘,他們會不會在半路上攔截咱們?”身為護衛兼丫鬟的穀雨,最為擔心的就是蘇玉畹的安全。

  “一來,咱們走得急走得突然,他們自然猝不及防;二來,鎮北候顧忌著三皇子的名聲,肯定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強搶民女的事情來。隻要咱們今天進了府城,不在外邊留宿,就沒事。”

  蘇玉畹算無遺漏,幾個丫鬟對她是極為信服的。就是蘇玉畹說天上的太陽是方的,她們也絕對會認真思索一番,太陽為何會變成方的了。所以蘇玉畹說沒事,她們就堅信沒事。

  早在立春送趙太太出去之後,就拐了個彎去告之了吳正浩和阿九一聲。此時她們打扮好到了後門,便見吳正浩也喬扮成一個老頭兒的模樣,縮手縮腳地在那裏等著了。而他趕的也不是蘇玉畹慣常乘坐的馬車,而是一輛外表十分普通的騾車。

  為了穩妥起見,她們要離開的消息,除了許媽媽,蘇玉畹誰都沒告訴。她安撫許媽媽道:“留你在此,也是沒法。一會兒三太太就會過來,趙太太那裏也不知會出什麽妖娥子。她們都知道你是我的管事媽媽,有你在這裏,她們就不會起疑心。”

  “姑娘,您放心吧,老奴雖不像立春她們那麽機敏,但這點事還是沒問題的。一會兒三太太或是趙太太再派人來,老奴會把她們打發走的,就說您喝了藥才睡,又放了話說誰也不許打擾,保準將你離開的消息捂到明天。”許媽媽拍著胸脯保證道。

  立春四個丫鬟太能幹,又極為蘇玉畹的信任。所以蘇玉畹身邊的事許媽媽幾乎插不上手。她們做奴婢的,最怕的就是得不到主子的重用。雖說蘇玉畹從沒有將她從身邊調開的意思,但許媽媽還是沒有安全感。這會子能被派上用場,她心裏竟然十分激動,正等著好好表現一番呢,哪裏會不用心做事?

  許媽媽以前跟在殷氏身邊時,在能力上確實欠缺一些。而被換到蘇玉畹身邊後,也不知是受了立春等人的刺激還是怎麽的,幾次吩咐她辦的事,她都辦得極好,對於她的話,蘇玉畹也還是確信她能做到的。

  當下她又叮囑了幾句,便領著扮成婆子的立春和夏至出了後門,上了吳正浩的馬車。至於穀雨和霜降,早已扮成男子模樣,一個翻牆出去,在街角等著了;另一個則披了一個護院的披風,牽了一匹駿馬,直接從後門出去。至於阿九,早在得到立春吩咐之時,就已騎馬跑出去了。他要在城裏轉一轉,看看身後會不會跟著尾巴。如果沒有,一會兒就會到城門外匯合。

  在離開前,蘇玉畹給大方大師留了一封信,吩咐許媽媽,待明日再遣人送到山上去。

  本來她打算賣掉炒茶秘方,把銀子分一半給大方大師,他用來修繕寺廟也好,或是做別的,都隨他的意。隻是現在鎮北候想不花一文錢就人財兩得,君子不立危牆,她自然得避其鋒芒,直接離開回徽州去。府城有邢知府和陳明生在,鎮北候就沒有那麽肆無忌憚,她也就相對安全了。

  大家以前也常玩喬裝打扮的遊戲,早已配合默契。一盞茶功夫之後,走得慢的蘇玉畹的騾車和騎馬走得快的穀雨、阿九就在城外碰上了。吳正浩將騾子換下,套上駿馬,穀雨和霜降一起上了車,阿九仍是喬裝打扮,騎著馬跟在馬車後麵,另一匹馬則備著。至於那匹騾子,則交給了城外開茶肆的人,一會兒許媽媽就會派人來取。

  當幾個匯聚妥當往徽州方向趕的時候,趙太太還在隔壁秦氏的屋子裏,苦口婆心的讓她勸蘇玉畹給鎮北候做妾。

  秦氏卻是不肯:“夫人您說的這話實在叫我為難。我們那位大姑娘的脾氣,夫人您是不知道,那真是又臭又硬,便是她的二叔、三叔都能頂撞,隻要拿定主意,就是徽州她那位舅祖父勸了都不聽,更何況是我呢?我在她眼裏,不過是個可憐的內宅婦人,我說的話,她心情好了聽一聽,隻當微風拂過;心情不好了,能立刻起身就走,根本不會停下了理我一理。夫人您這是太高看我了。”

  “這怎麽可能?”趙太太雖說剛才在蘇家大房被蘇玉畹頂撞得不輕,氣的半死,但仍想像不出有哪個女人能強硬到這個地步。

  她隻以為秦氏在找借口,不停地又勸道:“她再怎麽說也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就算再能幹,又能能幹到哪裏去?尤其是親事,那還不得聽你們長輩的?就算她不聽你的,總該聽她母親的吧?你說服不了她,完全可以上府城去找她母親,把這門親事好好跟她說說。

  這門親事不說別的,對於蘇姑娘的弟弟那是大有好處的。有了鎮北候做姐夫,他還不得在徽州這塊地界裏橫著走?隻要他們母親不糊塗,就一定會同意這門親事。”

  世人都重視兒子,至於女兒,都是用來聯姻為家庭服務的。隻要能對兒子好,就算是做妾又怎麽樣呢?在趙太太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事,蘇玉畹的母親不會不同意這門親事。隻不過路途遙遠,她自己個又懶得動彈,能在這裏就辦好的事,那就不必跑那麽一趟,這才找了秦氏來說。

  趙太太不清楚,秦氏卻是知道殷氏和蘇玉畹母女兩人在家裏是個什麽地位的。可以說,蘇家大房如今就是蘇玉畹的一言堂,她說什麽就是什麽,殷氏也好,蘇世昌也罷,都不會有任何異議。就算她去府城,到頭來隻能碰一鼻子灰,倒還叫蘇玉畹對她恨之入骨。

  再說,勸蘇玉畹做妾,對蘇世昌是有好處的,可她能落得了什麽好?要是她有兒子倒也罷了,兒子也可以借著光厚著臉皮私下裏叫鎮北候一聲姐夫,能被提攜提攜,到京城裏見見世麵。

  可她沒有兒子,隻有女兒。蘇玉畹給人做了妾,就算是鎮北候的妾,也要被人詬病的。到頭來她女兒的親事,沒準就被影響了——有個做妾的姐姐,誰願意娶她妹妹呢?這世道,妾就是妾,除了皇帝的妃子,其餘的都是下賤的玩意兒,要被所有女人看不起的,連帶著親戚都要沒臉。

  所以,她是萬不可能勸蘇玉畹去做妾的。

  趙太太卻沒有眼力界兒,見秦氏不作聲,還以為她是舍不得路費,猶豫了半天,這才跟割了她心肝似的,開口道:“這樣吧,你去府城的花費,我們縣衙包了。你看看你什麽時候動身?”

  趙縣令是寒門出身,十年苦讀才考上了同進士,被派了個縣令的官職。原先在別處做縣令,後來好一番走門路,這才被派到了休寧這個好地方來。也因此趙太太的出身也不好,夫妻兩人把一個銅錢看得比天還大。能讓趙太太說出這番話,已是下了血本了。她就指著丈夫能升官發財,帶她去京城裏享福呢。

  秦氏詫異地看了趙太太一眼。她不知道這位縣令夫人是真傻還是假傻,怎麽聽不懂人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