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原委
作者:嘉木      更新:2020-03-10 07:29      字數:26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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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了,郎中看過了,說姑娘就是受了些風寒,沒什麽大礙。奴婢跟著去抓了藥,回來煎了服侍姑娘喝了,郎中說一會兒發了汗就沒事了。”霜降的謊話扯起來順溜得很。

  “畹姐兒身體的底子好,沒什麽大礙的,妹妹你放心罷。”薑氏在後麵安慰道。

  穀雨聞聲來掀簾,一行人進了屋子,便看到蘇玉畹在床上被捂得嚴嚴實實,麵朝裏躺著,隻露了一捋頭發在外麵。殷氏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並不燙手,這才鬆了一口氣。

  女兒的身份向來康健,從小到大也沒生過幾次病。這一回一下子卻躺下了,雖然郎中說沒大礙,又沒發熱,殷氏還是十分擔憂。依她的本心,她是想讓女兒躺在床上歇息的,可陳老太太一大把年紀,薑氏和趙氏也是蘇玉畹的長輩,她們特地過來探望蘇玉畹的病,總不能蘇玉畹招呼都不起來打一聲,這樣太過失禮。

  她忍著心疼拍了拍被子,輕聲道:“畹姐兒,畹姐兒,你舅祖母和兩位表舅母過來看你來了。”

  蘇玉畹卻是一動不動。

  立春忙在旁邊道:“太太,姑娘這段時間費心勞力的,傷了心神,郎中說讓她好好睡上一覺,因此在藥裏加了些安眠的藥。姑娘這會子便睡得沉。要不您陪老太太她們去偏廳裏坐坐,奴婢叫醒姑娘換了衣裳再去請安?”

  殷氏還沒說話,陳老太太就連忙擺手:“千萬別。孩子這是累狠了,需得好好調養,可不能吵醒她。咱們這麽近住著,常來常往的,哪時候見不著?也不著急這一時半刻,非得擾了她養病!”

  殷氏便順水推舟,感激地福了福身:“還是老太太您體恤晚輩,我替畹姐兒謝過老太太。”

  陳老太太擺擺手:“走罷,咱們出去說話。”一行人又退了出去。

  直到聽不見外麵的動靜了,蘇玉畹這才睜開眼。

  她不是非得鬧這麽一出,實在是懶得麵對陳老太太一行人,費盡口舌地解釋自己為什麽沒有答應顏安瀾的這門親事。再者,她也不願意看到殷氏。

  靜靜地在床上躺著,蘇玉畹忽然覺得懶懶的不願意動彈,複又閉上眼睛歇息,不知不覺中竟然真的睡了過去。待得她再睜開眼時,窗外的陽光似乎都已西斜了。

  她坐了起來,問道:“誰在外頭?”

  簾子響動,一個人走進來,卻不是立春、穀雨,而是黎媽媽。

  蘇玉畹心裏一暖,像是受了委曲的孩子見到了父母,鼻子竟然有些酸酸的。她撒嬌似的拉住黎媽媽的手,將她扯了坐下,再把頭靠在她肩膀上:“媽媽,現在什麽時辰了?”

  “差不多未正時分了。你這一覺睡得長,把午飯都睡過去了。”黎媽媽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真的不燙,舒了一口氣,“就算立春說你無事,也把媽媽我嚇了一跳。”

  她慈愛地撫了一下蘇玉畹披散在腦後的頭發,又道:“今天的事,媽媽知道你心裏不痛快。不過你也別怪太太,是那陳三太太說的話太過氣人。太太那麽老實一個人,都被氣得說不出話來,這才把永安候世子求親的事不小心給說了出來。”

  蘇玉畹坐直了身體,看著黎媽媽:“陳三太太說什麽了?”

  黎媽媽猶豫了一下,不答反問:“姑娘,你老實告訴媽媽,你拒絕永安候世子的求親,是因為想嫁入邢家嗎?”

  她是知道蘇玉畹對邢家人的印象很好的。

  蘇玉畹眨了眨眼,心裏隱隱有了幾分猜測。

  她搖搖頭:“我跟我娘解釋拒絕顏公子理由的時候,就說了的,我隻想嫁一個門戶跟咱們差不多的,這樣日子過得才不會太憋屈。”

  黎媽媽露出笑容來:“我就說嘛,咱們姑娘這樣聰明,心裏頭什麽不明白?”

  蘇玉畹將迎枕挪過來,往枕上一靠,問道:“是不是陳三太太說邢家根本就沒說過要娶我?”

  黎媽媽臉上的笑容一凝,點了點頭。

  蘇玉畹笑了笑:“我也從沒想過要嫁他們家。”她瞅著黎媽媽,“陳三太太用話刺我娘了?”

  “可不是?”黎媽媽歎了一口氣,“一來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她把當時的情形給蘇玉畹描敘了一遍。

  原來,昨日陳家人去一個官宦人家赴宴了,邢太太也在場。陳老太太就旁敲側擊地問起邢大少爺的婚事。如果邢家真有意求娶蘇玉畹,那定然會向陳老太太透出口風來的。誰知邢太太卻說她們在京裏尋了門親事,過陣子會去看一看,如果沒有什麽問題就定下來。薑氏和趙氏正好在旁邊聽到了。陳老太太回家後,就把這事跟陳老太爺說了。陳老太爺當即就把陳叔卿叫了過去,說要讓陳卓朗求蘇玉畹為妻。陳叔卿這一回倒沒什麽意見,可趙氏卻不幹了,跑到陳老太太麵前說她已幫陳卓朗相中了人家了。為著這事,婆媳兩人絆了幾句嘴。

  聽到這裏,蘇玉畹覺得奇怪,問道:“那她們今兒過來是為了什麽?”

  如果說陳老太太已說服或是壓製了趙氏這個兒媳婦,那就應該正兒八經地托媒人上門提親呀,她們自己過來算怎麽一回事?

  “沒明說。照我看,是過來探口風的。”黎媽媽道,“畢竟當初欣兒姑娘做的那事,姑娘還生著氣呢。這會子突然派個媒人上門,要是被姑娘拒絕了,陳家豈不是沒麵子?”

  “然後三太太心有不甘,就拿話刺我娘,想攪黃這門親事?”

  黎媽媽點點頭;“正是如此。三太太別看平日跟個悶葫蘆似的,可那主意正著呢,膽兒也大,當著老太太的麵就敢出妖娥子,可把老太太氣的不輕。”

  蘇玉畹嘲諷地笑了一下。

  “姑娘您不知道,三太太那樣子,就好像姑娘你要賴到她兒子身上了似的。太太實在氣不過,這才把永安候世子來求親的事給說了出來。”黎媽媽看看蘇玉畹的臉色,“姑娘,你可別怪太太了,這會子,太太正懊惱不已呢。”

  蘇玉畹原先生氣,是覺得這事傳出去,不知會惹來多大的風波。如今知道殷氏不是有意,心裏的氣倒消了幾分。

  她坐起來道:“那我去看看她吧。”

  黎媽媽拿了衣裳來,服侍蘇玉畹穿了,又親手給她梳頭,一麵道:“咱家好了,對陳家也有好處。不然,為何聽到邢家想要娶你,就趕緊想跟咱一起做買賣,把關係拉近呢?所以,即便她們知道情況,也不會到外麵亂說的。陳老太爺是官家人,得罪候府世子的壞處,他知道得比咱們清楚呢。”

  聽到“邢家要娶你”這話,蘇玉畹隻臊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連連擺手道:“快別說邢家了,我都快臊死了。人家本沒有那層意思,偏咱家人說得煞有介事的,還不知陳老太太是怎麽跟人打聽的呢。要是讓邢家人知道咱們有這樣的想法,不知怎麽笑話咱們呢。”

  “唉,也是。”黎媽媽給蘇玉畹戴上一朵珠花,又簪了一朵玉簪花在後麵,看了看,便罷了手。

  蘇玉畹還在孝中,頭上需得素淨,不宜打扮得太過。

  看了一眼沒問題,她這才安慰道:“陳老太太也在官家夫人裏混了幾十年的人,精明著呢,這點子事不知道輕重嗎?沒影兒的事,她不可能明著問,準是旁敲側擊,叫人聽不出端倪來。姑娘你就放心吧。”

  蘇玉畹歎了一口氣:不放心還能怎麽著?反正丟人也都丟了,又撿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