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一次。”

  身形挺拔，麵容英俊的太始，在那座時空拱門處喃喃自語。

  他深邃的眼眸，如忽然貫通了時間長河，送他重返數萬年前，遭受韓邈遠、妖鳳這類至強暗算襲殺的時刻。

  “原來，是因為它醒來了，是它授意韓邈遠覆滅我宗。”

  太始一臉慘然，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

  在數萬年前神魂宗最輝煌的時候，也有祖安、莫白川般的至強者，本來和神魂宗關係極佳，唯神魂宗馬首是瞻。

  卻在韓邈遠、妖鳳動手時，那些人突然臨陣倒戈，選擇了和韓邈遠為伍。

  那幾位死於浩漭至高者的內戰，他在重新醒來以後，都沒法找那些人質問，問他們為何反撲神魂宗？

  神魂宗當初並無虧欠那幾位的地方！

  太始現在終於明白了。

  當初的那幾位，和莫白川、祖安一樣有難言之隱，不肯聽從韓邈遠的指示，就會被浩漭的意誌剝奪本源。

  曆盡艱辛抵達至高，榮獲神位者，在那個時代大多年歲已大，失去神位就會死。

  他們沒有選擇，隻能跟隨韓邈遠和妖鳳的腳步，隻能以手中的利刃指向神魂宗。

  “嘿，沒想到數萬年以後的今天，你又要再來一次。”

  太始的目光如穿透了時空，看到了數萬年前，在他的眼中還算稚嫩的韓邈遠，點頭冷笑道：“你不會再贏一次！”

  人群中。

  同周蒼旻結伴的轅蓮瑤，目露酸澀地，看著虞淵和紀凝霜消失在斬龍台，心裏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但她什麽也沒說。

  明豔而靚麗的安梓晴，站在太虛、天啟兩人旁邊，也沒有吭聲。

  “自碎神位，浩漭意誌的蘇醒，向韓邈遠發號施令……”

  太始神色森寒，他還在傾聽著從斬龍台傳遞出來，隻針對於他一人的隱秘訊息。

  片刻後，他緩緩點頭，淡然地說道：“交給我來處理吧。”

  虞淵以陽神坐鎮“深淵之門”，這具本體真身進入斬龍台，要為紀凝霜重聚一具全新的寒晶軀體，暫時分身無術。

  從虞淵口中他獲知了所有內幕隱情，結合當年的怪異事件，他有了他的思路。

  “你不必過於擔心，我們現在不比以前，我們有灰域。另外，天外的各族巔峰戰士，不再是我們的敵人。”太始的每一句話，都從斬龍台停留之地，向內中世界傳來。

  “小心檀笑天，也留意一下幽瑀。不論是誰，隻要以浩漭本源鑄就神位，且還沒有被剝奪者，都可能在特定時刻成為你的敵人。”

  “還有，檀笑天和極慧聯手，在浩漭將妖神殿轟碎，似乎較為合乎它的心意。”

  “以你所言，它可能被來自深淵的奇寶侵蝕了，那麽它就有可能傾向深淵。”

  “檀笑天一心要去深淵，極慧在浩漭重建源界之門，種種做法都是想讓浩漭和深淵接觸。”

  “或許，極慧和檀笑天的所作所為，恰巧也是它所希望的。”

  “……”

  太始在短時間內，就分析出了不少事，最後下了結論，“阿德裏婭割掉本源，貝爾坦斯也說他和泰坦棘龍血戰，重傷蘇醒以後，就極難和它建立靈魂聯係。浩漭，也被龍族，被後麵的人族、神魂宗、妖鳳弄的固如金湯。”

  “貝爾坦斯應該也心存懷疑，所以他去了深淵，恐怕也是想要找到答案。”

  “我懷疑深淵奇寶沉落地底，和源魂融合以後，來自於深淵奇寶的力量，漸漸侵蝕著源魂，占據了上風和主動。”

  “從浩漭地底分出的本源深處，興許就存在深淵奇寶的力量，有著深淵的氣息！”

  這話一出，他令坐鎮“深淵之門”的那個虞淵，心神都為之一震。

  “周遊，你來帶我一下，帶我去灰域的出入口。”

  太始眯著眼，伸手將少年形態的太虛招呼過來，“你隨我走一趟，我們去會一會韓老賊，我和他說幾句話。”

  太虛飄然而來。

  這一刻的太始，讓泰亞主星上的所有強者感到不安，從他眼中和臉上透出的色彩，有一種隱諱的瘋癲。

  轟！

  大地深處，那座巨大的青銅巨棺徐徐升起。

  太始示意周遊上來以後，微笑說道：“我給你準確的空間坐標，你在下方注入空間之力即可。”

  不知何時埋在泰亞主星的青銅巨棺，懸空在眾人頭頂，那些奇奧繁瑣的花紋，逐漸有空間波光蕩漾。

  太始臉色平靜，心中卻在想，等他和韓邈遠說完以後，就重新祭煉青銅巨棺。

  裏頭，當初極慧遺留的秘術和陣列，要盡快處理幹淨。

  所有身攜本源者，還有和深淵親近者，他都不願信任。

  包括曾經的戰友同伴。

  ……

  須臾後。

  太始的青銅巨棺，取代了斬龍台，透過絢爛的隔膜，也在灰域的出入口停下。

  “太始！”

  正在煩愁要不要進入的一眾至高，看到他忽然現身，不禁輕呼起來。

  韓邈遠苦惱地揉了揉額頭，又摸了摸胡須，歎道：“你和他不同，你突然冒出來，準沒有好事。”

  曾經，他吃過太始很多虧，所以心有餘悸。

  “小韓啊。”

  太始兩腿盤坐在青銅巨棺，左右兩邊分別是太虛和周遊，他嘴角含笑地，刻意以輩分壓韓邈遠，倚老賣老地說：“你可還記得，你的這一席神位獲取，也是我們神魂宗開恩？沒我們的提攜，哪裏有你韓邈遠今日的尊榮地位？”

  韓邈遠愣了一下，硬著頭皮說：“記得。”

  “那你可還記得，除了她妖鳳以外，我如果被逼急了，也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的？譬如，令浩漭的山河破碎，讓大地綻裂出無數的溝壑？”

  太始語氣驟然冰冷，“顧星魁死了，至今還沒有人能頂替我的位置！還有，我現在的元神當中，並無受製於它的本源！”

  “你有沒有想過，隻要讓我回到浩漭，除非林道可一劍斬殺我，不然……”

  “浩漭各大帝國的凡人蒼生，你們的宗門聖地，同樣將在頃刻間崩碎？你們恐懼妖鳳，怕她毀了浩漭的根基，怎麽就不怕我？”

  太始放聲大笑，狀如癲狂。

  “我們神魂宗不懼怕浩漭意誌的崩滅，我們也無所謂有沒有本源，因為我們第一次被覆滅時，他就留下了指引和方向，讓我們找尋不依賴本源，也能晉升元神的辦法。”

  太始指向自己，又指向太虛，“你看到了嗎？我們成功了，沒本源或許稍稍弱一點，但我們是自由的！”

  “哈哈哈！”

  “浩漭便是山崩地裂，它和地心之炎就算死亡，再也造就不出本源，對我們又有什麽影響？”

  “你韓邈遠付之一生，苦守的浩漭，我們已經掙脫了啊！”

  “現在還不止是我們，妖鳳也想明白了，她也掙脫了出去。”

  “你，還有你背後的它，竟然以浩漭蒼生來脅迫我們？你憑什麽，你們在乎你們怕失去，我們又不怕！”

  哧啦！

  青銅巨棺的表層，一片暗紋清晰展現，似乎是浩漭天源大陸的位置。

  太始隨手拍了下來，那片如對應天源大陸的暗紋，劇烈地震動。

  星空另一端的天源大陸隨之發生地震。

  韓邈遠勃然變色，“太始，你真瘋了嗎？！”

  莫白川，祖安，也被太始的行徑弄的心神驚憾。

  “大澤。”

  太始咧嘴怪笑著，兒戲一般，以一根指頭點向巨棺另一片暗紋，似乎讓遠在浩漭的荒神大澤驟現一個通往地底的窟窿。

  老猿齜著牙，尖叫著朝太始撲來，並轟然現出萬丈高的妖軀。

  “哈哈！”

  太始怪笑著，和身下的青銅巨棺一起縮回灰域，揚聲高喝道：“韓老賊，新的時代將從今天開啟！我給你三年時間，你將浩漭的眾生進行遷移，不論修行宗門，還是凡間帝國，都給我弄到天外。”

  “三年後，我將和虞淵重返浩漭，我要碎裂山河，破掉裹著它和地炎的所有遮蔽，看看它到底是什麽模樣！”

  “戰場，還是放在造就我們的浩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