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瑀。”

  看著那道孤傲冷峻的瘦削鬼影，虞淵眉頭舒展，眼中露出欣然之色。

  這趟來灰域，就是因為在浮生界的時候，他和虞蛛溝通過，知道浩漭的陰脈源頭，想要確保幽瑀安然無恙。

  幽瑀，檀笑天和玄漓、嚴奇靈四人，被域界通道帶往灰域的消息，他也是從陰脈源頭得知。

  此刻，看到幽瑀的鬼神之靈體，神奇地出現於這片心靈之海，他頓時安心了。

  幽瑀不僅是安全的，不僅沒有被源界之神謀害，還有餘力對心靈之海下手，將附近異族、異獸的魂魄抹殺。

  “你，你認得他嗎？”

  心靈蜃獸不見蹤影，可她輕柔飄忽的聲音，卻不住地傳出。

  “竟然是鬼神幽瑀！”

  溟沌鯤化作的魂影，突然在虞淵的陰神麵前出現，溟沌鯤聽不見心靈蜃獸，專門對虞淵說的話，可他也看到了心靈蜃獸特意弄出給虞淵看的畫麵。

  他一直在觀察著虞淵，注意著虞淵的陰神，所以能第一時間瞧出異狀。

  “虞淵，幽瑀這家夥和你們都不一樣。你們的封神，你們的晉升至高，是將主魂蛻變為元神。”

  “他不是的。”

  “他是無限壯大陰神，令陰神一輪輪地蛻變成長，踏出了一條從沒有達成的鬼神之道。幽瑀這一世的封神，和他第一世時，都是截然不同的。他的第一世，也是以主魂蛻變，凝煉為元神。”

  “而這片奇異的心靈之海，我怎麽覺得……幽瑀很熟悉的樣子？”

  溟沌鯤越說越震驚。

  虞淵聽的也一愣一愣的。

  有史以來的第一位鬼神，他的成神之路，和浩漭所有的人族竟然都不一樣！

  幽瑀，居然是以陰神成道！

  “他，他好像了解這裏，他竟然熟悉我創造的心靈之海！”

  心靈蜃獸的聲音，此刻透著恐慌，仿佛是看到了源界之神一般。

  因為幽瑀的進入，合攏不了心靈之海的她，發現幽瑀正以自己的靈魂之道，試圖參悟心靈之海的奧秘，試圖奪取這方和她息息相關的奇異海，她受到了驚嚇。

  虞淵朝著空氣輕喝：“送我到那個家夥的位置！”

  “我可沒這樣的力量。”

  枯瘦老叟形態的溟沌鯤，在這片心靈之海搖了搖頭，魂之麵容滿是陰鬱，“虞淵，你熟悉幽瑀，你和他……曾經很交好。我明白你想見他，想知道他遭遇了什麽，可我不是心靈蜃獸，我送不了你。”

  “我也沒和你說話。”虞淵嘴角輕扯。

  此言一出，溟沌鯤琢磨了片刻，驚道：“是她在和你溝通？你難道相信她？你知不知道，如她般精通心靈秘術的異獸，很容易迷惑你，讓你生出重重的幻境，讓你不知不覺地，依照她的意誌行事？”

  “利奧，還有那三頭異獸，因她而襲殺我的場景，你剛剛才親眼見到過！”

  得知虞淵其實在私底下，一直和心靈蜃獸保持著交流，溟沌鯤急了。

  他想當然地認為，心靈蜃獸借助她擅長的幻術和精神影響力，讓虞淵淪陷了。

  “我豈會那麽容易被她迷惑？”

  虞淵嗤笑一聲，不再和溟沌鯤浪費口舌，鄭重地說道：“我相信你有能力，將我送到那個入侵者的麵前。放心，我能夠約束他，不讓他繼續胡來。”

  “你……確信嗎？”心靈蜃獸弱弱地問。

  “確信！”虞淵輕喝。

  “好，好吧。”

  勉為其難答應下來的心靈蜃獸，忽然運轉她的血脈天賦，虞淵本在溟沌鯤旁的陰神，感覺如穿梭在“暗燼塵霧”形成的隱秘通道。

  又像是，在某個異靈腦海的血管經絡內，一穿而過。

  他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海腥味……

  感覺上，他是在大蛤蜊一般的心靈蜃獸體內，或著是腦海。

  呼！

  他的陰神停住時，果然就出現在了幽瑀身前不遠處，“能夠在外域星河看到你，真是不錯的感覺。”虞淵灑然一笑。

  “太……虞淵！”

  差點喊出太陰的幽瑀，也被驀然冒出的虞淵驚住了，但幽瑀居然在瞬間恢複了冷靜，像是突然想通了所有環節。

  “我一進來，一感覺到這個奇詭的世界，就瞬間聯想到了你。”

  “靈魔之海，心靈和心魔的海洋，果然被你弄出來了。當年，你我曾經探討過，曾經設想過的奇異海，你竟然在灰域內，通過一頭星空巨獸創造了出來。”

  幽瑀感慨地說道。

  “靈魔之海！”

  反倒是虞淵，因他的這一席話，有些不知所措了。

  “心靈之海，心魔之海，靈魔之海，稱呼什麽都不重要。總之，這是你我曾經設想過，可在我死前都沒瞧見的奇異海。”

  幽瑀的臉上，有幾絲欣然的意味，“你我當初印證魂術，你我的……”

  他的話突然打住。

  “別試著窺探我，你既然來了，不妨現身一見。我叫幽瑀，來自於浩漭大世界，我是陰脈的意誌體現。”

  從他開始說起這方世界的玄妙起，這裏的任何魂靈意識，都不知他在說什麽。

  ——包括締造者心靈蜃獸。

  因為，他已經以他的鬼神之能，將身旁區域的心靈之海淹沒，將其化作他主宰的領地，他相當於從心靈蜃獸的手中，搶奪了一塊地盤。

  在這塊地盤，他幽瑀就是唯一的神。

  他的話語打住，沒再深入地去說，是因為心靈蜃獸飛逝過來，想要聆聽他和虞淵的對話，想知道發生了什麽。

  嘩！

  裹著兩片貝殼的心靈蜃獸，由潛隱的狀態再次露麵，模糊的魂影體態，看著柔柔弱弱，仿佛在主動示弱。

  但是，身為心靈之海締造者的她，卻被一層灰白色的波光擋在外。

  她硬是不能進來。

  “她倒是了解你，所以才展露女性的嬌弱麵，想引起你的同情心。這頭成年巨獸，我一進來就發現了，她麵對其他人的時候，可不是你看到的那麽嬌弱。因她而死的人和獸，不知有多少個。”幽瑀冷哼道。

  隨後，幽影以意味深長的目光，瞪了虞淵一眼，道：“她知道你的身份嗎？”

  “她當我是我的傳人。”虞淵以有些拗口的話回應幽瑀。

  幽瑀聽懂了。

  “小心源界之神！源界之神，一直在找這片心靈之海，你讓我關不了門，我怕他能找上來！”心靈蜃獸在外尖叫。

  “源界之神！”

  幽瑀的神色，終於變得凝重了一些。

  “我懂了，源界之神將我弄來，就是知道靈魔之海藏在灰域。看來，他是想要通過我，找到這片被巨獸締造的靈魔之海。”

  咻！

  從他的這具鬼神魂體中，飛射出了億萬束灰色流光，如無數探知的蝗蟲，活動在這片神秘之海。

  “讓我來找找看，看看有沒有他的信徒，已經提前就位了。他能借助任何信徒，以其靈魂降臨。源界，和這個靈魔之海有相似之處。他該是想要通過源界，將靈魔之海吞沒融合，以此對付我們這個世界的眾生魂魄。”

  “他最終，還是想要借此和大魔神貝爾坦斯一戰。”

  幽瑀皺著眉頭，根本不理會心靈蜃獸的嚷嚷，也沒有收回力量，沒有讓心靈蜃獸關閉這片奇異海的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