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本元抬起頭，他看到了高樓上正往下看的人。

  嗬嗬。

  腦海中出現了接近於真實的場景，一級妖族輕車熟路的湧進了裕都堡內，四處搜刮著食物。樓上的人趁著它們鬆懈的時候，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刺殺，輕鬆的解決了這一波妖潮。

  多好啊，應該沒有死很多人吧？這樣的計策，早就已經想好了對嗎？

  “原來是這樣的，我明白了，原來他們的死都是計策中的一環。為了一網打盡一級妖族，以最低的精英損耗率。所以說，你們圖騰部落的人就是人，像他們這些沒有實力沒有背景的普通人就不是人了對嗎？”

  “大哥！”

  旺有為的聲音讓封本元從壓抑到極致的憤怒情緒中回到了暫時的清明狀態。

  “你回來了，不過現在不是好的時候，圖騰部落的人幾乎都來了，要是大哥你......”

  “他們不會一直在這裏的對嗎？我到外麵殺他們。”封本元平淡的語氣就像在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如‘中午我要吃飯’這般的篤定且肯定。

  “或許要緩一緩。”

  封本元的眼神看得旺有為渾身發抖“聽他們說的，真正的妖潮很快就要來了。他們會先嚐試著在裕都堡內守一段時間，實在不行的時候才會離開。”

  “因為在裕都堡內殺死妖族能夠得到軍功。”封本元一語道出了真相。

  他們根本沒想著守城，隻不過是想要在城被攻破之前，盡可能的撈一筆軍功走人罷了。

  “但是我們需要他們。隻憑我們原本這些人，連一秒都擋不住。”

  旺有為怕封本元在這個時候會衝動行事，他如果敢在這裏殺圖騰部落的人，那就犯了眾怒，到時候所有圖騰部落的人追殺他，封本元再強都不可能對付得了這麽多人。

  “這是私人恩怨。”

  封本元留下這句話，一步踏過，整個人飛起到十米高，落在了高樓的窗戶上，目光冷冽的盯著房屋中的一人。

  那是異人，他早就發現了封本元，上一次他就吃了教訓，這次還哪敢招惹封本元，連蠻兵都不敢瞄準他。但異人還是被封本元給發現了。

  異人知道封本元要殺他，心急下大聲呐喊道“狼禦！我答應你的條件！！”

  封本元沒有被異人影響，斧頭已經往異人的脖子上抹去。

  異人身體化作黑霧，黑霧迅速的潛入地下。

  可異人萬萬沒想到，自己剛凝聚回肉身，封本元便已經從樓上跳了下來，麵無表情的高舉斧頭，斧頭上氣勁纏繞，蓄勢待發。

  “阻止他！！”

  異人的鎮定淡然無存，死亡的恐懼悄然降臨。

  兩人及時的出手，擋在了異人的前方，斧頭蠻兵的氣勁以及封本元的一身怪力，將出手阻擋的

  兩人無情的劈飛！

  “住手！！異人已經是我草原狼部落的人，受我們草原狼部落的庇護！”

  狼禦趕來，攔在了封本元的麵前。

  “他想殺我，我殺他，我管他是誰的人。這是私人恩怨，如果你要阻止，我連你也宰了！”

  猖狂！！

  狼禦憤怒無比，可卻不敢吱聲，剛剛封本元可是一斧子逼退了他的兩名銘文境族人，擁有這等實力的怪物，眼下絕不是得罪封本元的時候。要是一不小心惹惱了這狠人，封本元真的不管不顧把自己給宰了，事後不管誰替自己複仇對他來講也毫無意義啊！

  “異人，過來道歉。”

  異人咽了咽口水，如果道歉能解決問題的話，他道一百個一萬個都沒有問題。他是異人，隻要能活下來，尊嚴什麽的都能不要。

  “道歉值錢嗎？”

  狼禦鬆了口氣，他就怕封本元不出聲，一旦出聲就意味著有商量。

  “你想要什麽？”

  “找個沒人的地方。”

  “好。”

  狼禦已經有被痛宰一頓的準備，但是為了收服異人，這點代價他還能承受。

  “他也要去。”

  封本元直接走到異人的麵前，狼禦就算要阻止也來不及了，隻能看著異人像小雞仔般被抓了起來。異人的那一式蠻技需要付出的代價極大，基本上用了兩次後，他就該毫無戰鬥力了。

  麵對封本元這頭不合邏輯的人形怪物，哪怕異人全盛之時也做不出抵抗，更別說現在了。

  異人隻想要早點結束，給他們指了一個極為隱蔽的地方。

  “好了，你想要什麽？事先說明，如果你提的要求超過我心理預期的話，人我就不要了。”

  封本元一把掐住了狼禦的脖子“不準叫，不然我會立刻殺了你們。”

  狼禦和異人都被封本元突然的舉動給嚇了一跳，狼禦更是眼皮直跳，這人真的是瘋子吧！怎麽莫名奇妙的就要殺人了？

  “為什麽你們都不在？為什麽你們能無動於衷的看著這麽多人被殺！！”

  狼禦明白了，果然是瘋子，但卻是一個聰明的瘋子。原來他來殺異人不是因為私人恩怨，這隻是借口，他真正的目標是所有人。

  狼禦問道“如果我回答的你不滿意，你會把所有人都殺了嗎？”

  “我不知道。”封本元還沒下定決心。

  “不知道，也就是說真的有這種想法，隻是不確定嗎？你還真是瘋子。在雪楚橋死的時候我就應該知道的，就不應該招惹你。能為了一個外民招惹這麽多麻煩的人，怎麽可能是正常人？”

  狼禦感受著封本元從內向外散發的恐怖氣場。

  得了，百分百確定，打不過。

  “唉，怎麽解釋呢。如果你想要聽到不得不的苦衷的話，我恐

  怕給不了你，而且我不在乎。不過部落裏總是有人在乎，他們也會不明白，想要知道為什麽我們不過去幫忙。”

  “得到的答案就是不行，因為很危險。我說封本元，我狼禦好歹也是七圖騰血子，但是我卻完全不是你的對手。你覺得我在戰場上能殺幾個妖族？”

  封本元並不滿意這個解釋，冷聲道“不少。”

  狼禦苦笑著搖了搖頭“一等妖族還好，但是第一波妖潮你也經曆過，妖潮裏麵不止有一級妖族，二級三級妖族都在裏麵。而且你以為真的能夠打退它們嗎？第一波妖潮是最凶的，不攻破據點，妖潮就不會結束。這意味著到了後麵，哪怕是四級妖族都會出現。”

  “你以為死守有用？我們所有人守在堡上，你覺得能守多久？守到它們自覺的撤退嗎？餓瘋了的妖族不管折損多少都不會後退，它們退了就隻能等死，換做你是退還是打？”

  對於妖族而言，第一戰便是破釜沉舟之戰。它們沒有糧食，沒有退路，隻能前進。麵對發狂發瘋的妖族，需要死多少人？

  小妖潮人類已經經曆了無數次，許多在封本元看來的不合理其實都是反複經曆了百遍後，得出的並不公平也並不人道，但最為合理的辦法。

  為什麽參軍的士兵哪怕最後沒有殺死一頭妖族，隻要活下來就能得到一筆不菲的軍功，因為這是買命錢啊。

  餓瘋了的妖族需要先填飽它們的肚子，用大量普通人的性命給它們一條活路。

  這就像是等價交換，先給它們嚐到甜頭，你看，現在這些一級妖族不都死在這裏了嗎？也算是給死去的士兵一個交代，以藉慰他們在天之靈。

  狼禦看封本元冷冰冰的表情出現變化，繼續加把勁道“而且你想想，本來普通人就很多，如果我們也都擠上去，裕都堡還有多少地方呢？更不用說，我們隻要一出手，基本就沒他們什麽事了，他們在也礙手礙腳的，為了發揮最大價值，還是得出去當炮灰，結果其實還是一樣的。”

  “他們既然應征當了士兵，本來就有這種覺悟。像不少自己報名的蠻士，裕都還能給他們報名補貼，你知道那筆補貼尋常蠻士可能一輩子都掙不了。你可見他們有埋怨過？”

  “所以說為什麽啊！既然人類有更強的力量，為什麽他們不站出來，要讓這些弱者承受不必要的危險？那些人明明可以不用死的，他們本來就發揮不了多少用處不是嗎？唯一的用處就是當食糧，讓破釜沉舟的妖族吃飽吃好，讓它們鬆懈？這就是原因？合理嗎？明明就是絕對的錯誤，為什麽要說得這麽冠冕堂皇啊！！”

  封本元歇斯底裏的話語，將內心積蓄起來的所有不滿通通道了出來。

  所有明明能看得見

  的錯誤，卻能用如此荒唐的理由成為正當合理的行為？這個世界是瘋了嗎？是他瘋了，還是所有人都瘋了？

  “憑什麽？”

  狼禦的脖子被捏出了紅印，可他還是以極為不屑的語氣說道“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嗎？但是憑什麽呢？強者靠著自己的自強不息成為強者，弱者因為得過且過成為弱者。可弱者卻能理所當然的要求強者付出嗎？”

  “太絕對了......”

  “不！一點也不！！”

  狼禦打斷道“不是人人都能成為蠻士的，人類參悟圖騰而成蠻士，我家的圖騰一個月隻能參悟五次。我們部落人不少，一個個都想成為蠻士，有的還想參悟多次。沒辦法，隻能輪著來，那麽誰先誰後？”

  封本元搖頭。

  “誰強誰先。那些軟弱無能的族人搶不到資格，也就一輩子都隻能當普通人。”

  “但是這些族人依然是你們的族人，你們部落一樣會保護他們不是嗎？”

  “是的，這些族人有自己的工作，他們主內，我們主外。你說這是強者保護弱者？不是的，他們有付出，而且他們知道自己的能力，不會抱怨。但是外麵的弱者會，不僅怨還會恨。”

  “我明白你說的意思，但是我不想接受這種解釋。”

  連圖騰部落都要爭名額，普通人想要成為蠻士，不爭行嗎？有天賦的，直接進一院，獲得最好的教育最好的資源。沒有天賦的，他們又不甘願永遠當一個普通人，他們不安分，想要爭，行，機會給你。

  你讓強者參與小妖潮，讓他們對付妖潮的確就夠了，不用死人。

  小妖潮強者頂上，妖潮強者也頂上，所有危險的事情都由強者來頂上，那麽弱者呢？等待他們慢慢修煉變成強者？變成強者再付出再貢獻，這公平嗎？不說有的人偷雞摸狗的，我就留在這個強者以下的界限中，我耗費了資源，但我不付出，這又如何解決？

  “可以靠完善的製度來解決，而不是一棍棒打死。”封本元的語氣並不篤定。

  “嗯，的確靠著製度能完善許多問題。但是隻靠著強者就好了嗎？你不知道真正的妖潮是怎樣的。那是一旦失敗，白骨高牆被衝破，人類便會麵臨滅族之災的可怕災難。任何力量都是必須的，不管是弱小的還是強大的，人類押上了一切，必須贏，隻能贏，那時候會死多少人？你又能同情誰？”

  狼禦愈發的瞧不起封本元，他盡管擁有強大的實力，但是所思所想實在是過於天真。狼禦實在是不明白，封本元這樣一個外民出身的人，到底是哪裏養成的這股天真浪漫的孩子氣。

  “人類還沒有奢侈到能依賴強者，自此安枕無憂的地步。”封本元想通了，腦袋通達了。

  封本元的

  天真來源於他生活了二十餘年的地球，他活在了沒有戰爭沒有硝煙的年代，生活在強盛的華夏本就是一種幸福，外麵所發生的戰爭都過於遙遠。讓他堅信，戰爭永遠也不會降臨，災難也一定可以平安度過。

  戰爭不會發生在他們這些小老百姓的身上，軍隊會保護大家，國家會保護百姓，始終有高個子頂在上麵。

  但莽荒大陸不是地球，大炎國不是華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