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本元找上歧東芝與他製定以六名內門學生為核心的戰鬥方案，有一點是必須明確的，作為實力最強的內門六人，他們是不能被犧牲的。一旦他們中的任意一個折損了，都是他們難以承受的損失。

  戰鬥方案的基調定下後，其他的細節也很順理成章的出來了。

  就像往常一樣，隊伍的普通士兵將妖族牽製，內門中的其中四人則是那把殺死妖族的刀，另外兩人則隱藏起來，作為暗中的那一把刀。士兵的責任是牽製分散妖族，在戰鬥中協助騷擾妖族，在六人遇到危險時負責掩護。

  按照戰鬥方案演練了數遍後，派出的探子也終於回來了，並報告了相關妖族動態的情報。

  封本元聽到後立即興奮的指揮所有人前往追討妖族，這一舉讓學生們苦不堪言，這一天下來幾乎就沒有什麽休息的時間，剛剛還在操練陣法，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就要他們長途跋涉去追討妖族。

  現在看來，相比起封本元，還是屠生更好，起碼屠生不會在他們昏倒後還把他們給強製性的弄醒。

  一行人勻速前進，不一會就發現了一頭流浪的妖族。

  按照剛剛的演練，他們將演練真正的投入到戰鬥之中，不過因為隻有一頭妖族，封本元隻讓一名內門弟子上去，那個第一人當然要留給他格外‘關照’的旺有為。

  旺有為被指後，再三確認了兩遍，發現其他人都在幸災樂禍的看著自己後，淚水忍不住落下了兩滴出來。

  帶著莫名的悲憤走進隊伍之中，咬咬牙，渾身肥肉哆嗦了一下，一股從所未有的勇氣由心而生，在陣內核心位置大聲呐喊道“衝啊！！！”

  看著胖子視死如歸的衝鋒陷陣的模樣，屬實是令人忍俊不禁，胖成球的身軀奔跑起來就像球體在地上滾動一樣，說不出的滑稽。

  一波人潮湧上去，妖族在即將大開殺戒之時，在人群中出現了一道胖碩的身影，妖族的攻擊被打斷，更是被狠狠的打中兩下。

  然而這帶給妖族威脅的身影，一轉身便消失了，應該說是蜂擁的人群將他緊緊的隱藏了起來。

  妖族索性不去找那個人是誰，蠻橫的衝上人群中，站成人牆的士兵整齊的揮出蠻技，數十蠻技疊加於一塊，將妖族衝鋒的步伐攔截了下來。妖族繼續往前衝，前一排士兵蹲下，後一排繼續揮出蠻技，妖族這時醒目了，偏了個方向，但這一轉向便迎麵而來一個大胖身影。

  旺有為肚子一撞，這居然就是他的蠻技，有力的衝撞將妖族給彈飛到原來的位置上，被後續揮來的數十蠻技給同時擊中。旺有為盡管胖，但卻相當敏捷，幾下功夫跳回到隊伍之中，被厚厚的人牆給擋住，完全看不到他位於哪個位置。

  妖族發怒了，

  可怒氣卻沒起到太大的作用，屢次進攻都被破壞，旺有為也相當討厭的總是在要緊的關頭出現，一頓打後毫不戀戰的回去隊伍之間。

  旺有為打著打著自己也上癮了，也開始明白了封本元的用心良苦。比起被封本元單方麵的虐打，本來好像很可怕的妖族瞬間變得可愛了起來。起碼它們是摸得著碰得著的。

  這一戰，他們隻受傷了兩員士兵，旺有為獲得了勝利，成功戰勝了一頭一級妖族。

  這在之前旺有為是想都不敢想的，因為他從前沒怎麽戰鬥過，也就是皮糙肉厚一點。可現在借助士兵的幫助，不會戰鬥的他卻戰勝了妖族，這簡直就是奇跡。

  旺有為的勝利給其他人帶來無比的信心，連旺有為都能做到的事情，他們沒道理做不到。每個人都躍躍欲試起來，相互間已有了較量的心思，誰都不想被誰比下去。

  在場隻有封本元是皺緊眉頭的，他們即將麵對的可不是一頭或兩頭妖族，而是成群成堆的妖族，以他們現在的水平，在妖潮下絕難幸免。

  封本元一直操練到第二天中午，帶隊回去讓他們休息。他發現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極少有操練士兵的，幾名核心學生也不怎麽管他們的隊伍，還是他們自己在那進行合作訓練。

  其他內門學生則多是以堡壘作為防守點，讓士兵自行訓練弓箭，或是讓他們穿上重甲負重練習，準備到時候讓他們在妖族的攻擊下穿重甲上去撐著，反正能拖延一會就是一會。

  不能說他們是錯的，大家其實都很清楚，相比起妖族，哪怕是最弱的一級妖族也不是普通士兵能夠對付的。真正的主力是他們自己，士兵的作用是顯而易見的，他們就是炮灰。

  沒有被選為隊長的全部外門學生，不到活血也不過是高級一點的炮灰，能在妖族麵前多撐一會。

  封本元對接下來的戰爭毫無把握，找上了總統領屠生，請教他當年是怎麽做的。

  “其實在我告訴你們真相後，大家都知道該怎麽做，沒道理你不明白。”

  封本元回想起屠生說過的那番話，臉上出現一絲掙紮後，還是搖了搖頭。

  屠生深看了他一眼，再將目光投向了另一旁，那裏什麽都沒有，隻有一麵牆。

  封本元看了過去，但很快又慌忙的轉過頭來。

  一牆之隔的地方有人！

  恐怕住在屠生旁邊的正是那個監察使。

  屠生帶著一抹嘲笑的說話道“男人大丈夫，既然身在亂世就要爭一爭功名，這就是你需要做的。”

  屠生在說反話，他的真正意思是不要爭。

  “你實力弱，但越是弱，越是應該去幫助你的士兵，你的同學。”

  你很強，但不要管士兵和同學。

  “在戰場上，比起像懦

  夫一樣活著，不如英雄般死去，不就是這個道理嗎？”

  活下去！不要逞英雄！

  “所以，統領你的意思是讓我堅守這裏，和我的士兵......一起？”

  逃離裕都堡壘，拋棄士兵。

  屠生沉重的點了點頭“士兵的生命和你一樣等重，你身為隊長，應該身先士卒。這就是他們的價值。”

  士兵的生命與你並不等價，你的價值在他們之上，犧牲他們，保護自己，這就是他們存在的價值。

  “嗬......嗬嗬嗬......”

  笑聲剛響起便被捂住了嘴巴，可哪怕被捂住，封本元還是無法忍住笑意，由胸口到喉嚨到鼓起的臉皮最後到眼睛。

  多好笑啊！真是真是......太好笑了啊！！

  是啊，給他們一百人能幹什麽？一群一圖騰的渣渣，一百人連一級異獸都解決不了，憑他們對付妖族？不是笑死人嗎？到底是要多優秀的將領才能夠指揮一堆螞蟻去吃掉一頭大象啊？

  他到底是為什麽找屠生？想要找到什麽答案？難道是要問他這一百人是不是存在著什麽越階挑戰的本領？是有什麽隱藏的重要消息，需要他提問才能問出來？

  至始至終都是在自欺欺人，他啊！就像一個傻瓜，一個無可救藥的蠢貨。明明早就察覺到了問題，可還是拚盡全力的想要找到另一個根本不存在的答案。

  封本元走後，另一個房間中的注視也隨之消失。許榮緩緩走出來，他笑了，笑容和封本元的一模一樣。

  “屠生，我和你不同。我是從底層爬上來的，就像這裏的士兵一樣。”

  屠生微微轉過頭“我明白，你們是拚了命的想要爬上我們這個階層，可我們出生便是這個階層，所以我們並不滿足，想要觸及另一個不屬於我們的階層。為此，我們都需要付出代價。隻是，你們的代價比我們的還更加的慘烈。”

  許榮質問道，語氣不由加重“慘烈是誰造成的？”

  屠生轉過頭去，身體倚靠在椅子上，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是置身於上方階層的所有人，包括我們。”

  屠生公正的回答讓許榮為之錯愕，他以為屠生會辯解，沒想到居然這麽坦然的接受了下來。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救下所有人，不隻是我的學生，但是不可以。”

  ......

  “大哥，你打算怎麽做？其他小隊已經開始商量總作戰計劃，他們也邀請了我們，但是大哥你......”旺有為擔憂的看向麵無表情的封本元，這樣子的他相當的可怕，自從那天從將軍府中走出來後，他就是這個樣子。特訓一事不再提，什麽都不做，就好像放棄了一樣。

  “有意義嗎？十七個小隊，加上據點本來的士兵，這

  就足夠擋住妖族了嗎？”

  封本元冷笑道“麵對妖潮，憑借這點兵力根本擋不下來，據點很快就會被侵入，到時候困在堡壘中的我們就是死路一條。”

  “不是還有統領和副統領在嗎？如果妖族殺進來的話，好吧，他們可能會狠下心什麽都不管。但是這裏可是我們的據點，無論如何，怎樣都不能讓它淪陷。”

  “不要隻會說好嗎！！”

  封本元大聲斥責道“隻會說大話說空話！怎麽做！你倒是告訴我啊！！十七人，核心十人，內門七人。他們能擋住多少妖族？你呢？像你這樣的內門，以及其他的外門學生又能擋住多少？”

  旺有為張張嘴巴，想要說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連大哥都放棄了嗎？那麽......要逃嗎？狼禦和異人早就已經不見了，還有不少人好像都不打算死守。那些被選擇的士兵被挑出來後回不到自己本來的軍團中，管他們的隊長還跑了。前些天，他們的士兵找上了我們，問我們去幹嘛了。他們聽到我們主動去找妖族，可羨慕壞他們了。”

  “每殺死一頭妖族，每參與一次戰鬥，他們都是有軍功記錄的。盡管他們也害怕死亡，但想起自己積蓄下的軍功，死亡好像也不是什麽不能接受的事情。一旦他們死了，他們的家人就能獲得這一筆軍功，而且還會有一定的撫恤金，起碼他們的生活能改善不少。”

  “混蛋！！！”

  封本元一把站起來，抓起旺有為就把他往地上一甩，架在他的身上並用力抓起他的衣領。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也知道那些士兵是人，是像我們這樣有家人有朋友有人惦掛的普通人！但是我可以怎麽做！！我救不了他們！我隻能為了自己，為了你們，讓他們去死！！”

  “我難道不知道嗎？這是戰爭，戰爭就一定會死人，區別就在於誰死？你們啊，不不不，是我們，我們可是學院學生，是明日驕子，我們的命比他們的更珍貴，我們比他們強，所以他們死，我們活。犧牲他們，成全我們。嗬！嗬！嗬！嗬嗬嗬！！”

  封本元的淚水滴在了旺有為的臉上，旺有為憨厚的臉就像畫風突轉一般，變得無比的嚴肅認真。

  “大哥其實並不是在抱怨不公平，你隻是在怪罪自己能力不足。如果你足夠強的話，你就能隨心所欲的保護下所有人。”

  “不，屠生老師已經很強，可是結果依然是這樣。”

  “那是他不夠強！！如果他足夠強他就不會畏懼監察使！不會畏懼這種狗屎一樣的規則！”

  “大哥！站起來！如果覺得不公平的話，那就變強，變得足夠的強大後，改變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