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本看著封本元道“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不過它應該和邪神不同，或許是想要阻止末日、阻止邪神的存在。它的聲音經常會與邪神的聲音所混淆，有時候我所聽到的，可能是來自它的，也可能是來自邪神的，幾乎無法分辨。幹脆我就兩個都不聽，它的指示就變成了報紙和文字。”

  原來是這樣。這般說來，教徒本來是邪神的教徒，但是它的聲音也傳達給了教徒，讓教徒誤以為是邪神的指令，因此才會有當天那一幕。而且‘阻止它’指的並不是人麵鼠，人麵鼠的指令很清晰，就是報紙上的‘找到它’三字。

  ‘阻止它’針對的是教徒，阻止教徒，阻止自贖教會。

  可惜他明白得太晚，當然也跟溫本這個隱瞞了關鍵信息的家夥有關。

  知道了這些事情後，眼前所發生的，封本元已經沒有心思去處理。被瘋狂所感染的人唯有死亡一條路可以選擇，誰都無法拯救。上千名士兵的死亡，軍方該如何解釋？如實道出真相，說大家都瘋了，自相殘殺嗎？這般會引發恐慌的事情，最後隻怕都會隱瞞下來，將一切歸咎於自贖教會的身上。

  在半夜的時候，消息傳播了開來，自贖教會的狂熱教徒喪心病狂的利用孩子來當人肉炸彈，利用了軍人的惻隱之心，將一個團的士兵全部炸死。

  該消息引起了國內外的一致聲討，將自贖教會正式定義為恐怖暴力組織。在輿論的聲討之下，國家響應民聲，做出了一個痛苦的抉擇。

  為保護國民的安全，為避免放過任何一個教徒，為扼殺自贖教會的死灰複燃，國家重兵正式出動。啟動戰時免責條例，在西郊區進行的所有軍事行動有著最高優先權，誤傷及誤殺平民的行為，損壞公用或私人財產等，統統以無罪處理，無需承擔任何責任，戰後也不得追責。

  麵對一國偉力，焰深知這件事已經不是他能介入的，隻能用盡全力將能救的人給救下，帶離出西郊區。

  封本元一個人回到了文森的家中，文森再次變成了人麵鼠。文森其實和溫本一樣，他們都已經被瘋狂所汙染，但是身上所發生的異變，讓他得以對抗瘋狂，保留下自身的人性。

  然而維持人性的代價是無休止的殺人。

  封本元坐在床上，看著不斷掙紮，試圖啃咬鐵鏈的文森。他發現自己的心態出現了變化，前不久他還認為文森是個無辜的人，罪不至死，或許有辦法解除詛咒也說不定。

  但是現在，這種想法出現了動搖。封本元不可能讓文森出去殺人，也沒有自信能夠幫助文森破解瘋狂，與其讓他一直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下去，倒不如直接給他個痛快。

  封本元沒有猶豫的動手了，就好像做了

  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就像站起來，按下一個按鈕般簡單。#…愛奇文學 ~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文森倒在了地上，血液緩緩聚成了一個血泊，文森的屍體緩緩沉進了血泊中。

  封本元呆呆的坐著，他動手後才開始後悔自己的決定，然而一切已經太遲了。他憑什麽替文森決定？他憑什麽決定他人的生死？

  再次做了一件錯誤的事情。

  封本元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總是在事情發生後才來後悔，他是什麽時候做事這麽不經大腦，這麽的魯莽？

  的確，以前的他也會感情用事，但是他不會在感情用事後來後悔。因為他總會在大腦中反複思考，權衡再三後再來行動。

  這種變化是從上一次任務回來後產生的。

  他明知雪狼部落想要對付自己，甚至學院內也有不少關注他的人，但卻忽略了這些不穩定因素，沒有做好充分的身份隱瞞工作就前往殷都。被雪狼部落的人追殺，並不是什麽意外，而是意料之中的必然。

  在前往殷都的途中，經曆了多次邪異的他，居然粗心大意到進入到邪異多時還沒發現邪異的存在，讓自己等人陷入被動的境地。

  過於輕易的相信阿蓮，沒及時的察覺阿蓮的異常，像個傻子一樣被引進腹地，遭受埋伏。

  不斷的犯錯，而這些錯誤的根源就是缺乏思考，更準確的說是缺乏反複的思考。

  封本元並不認為自己是個聰明人，他隻是喜歡思考，時刻都不忘記思考，多次反複的思考。

  但是他忘了。

  他忘了這對他至關重要的事情，他隻是習慣性的思考，但是卻忘了多次反複的思考。他不記得了，是誰曾經告訴他的一句話，讓他一直牢牢謹記著，讓他時刻不忘去思考。

  這個人很重要，這句話很重要。

  可他忘了。

  封本元雙眼瞪紅，為防止自己再次忘記，在自己手臂上刻下了“不能忘記思考”六字。

  或許是耳濡目染瘋狂的事情多了，哪怕沒有感染瘋狂，情緒中也沾染上了瘋狂的成分。看著手臂上的六字，封本元感覺自己渾身鬆了口氣，這六個字給他帶來了安心的感覺。

  睡意如潮水般湧來，閉上雙眼的那一瞬間，漆黑降臨。

  意識如同一艘小舟，孤獨的漂浮在大海上，隨著浪潮的拍打朝著未知深處前進。

  不知過了多久，雙眼終於可以睜開了。

  那艘停留在想象中的小舟變成了現實，他正躺在這艘小舟上，裏麵還有鬆軟的羊毛墊，讓他在這一路飄浮中舒舒服服的抵達了目的地。

  浪潮在拍打著小舟，將小舟一次又一次的推往向岸上。

  封本元從小舟上坐了起來，身後是無盡的黑暗，潮水和黑暗幾乎是一個色調，難分彼此，黑壓壓的一片，吞沒了所有生者

  世界的東西，沒有生命，沒有色彩，那裏隻有永恒的寂靜與安寧。

  就仿佛是感應到他的窺探，大腦中莫名的出現了兩個字“歸墟”。

  封本元走下了小舟，踏上了一片黑色沙灘，這裏相當的壓抑，沒有色彩，與黑色所區別的便是灰色，是一個完全由黑與灰組成的世界。

  後方的海浪中，不時拍上來一具具屍體，這些屍體有人的、有動物的，各種生靈的屍體。他們上岸後站了起來，目光呆滯的向前方移動。他們的身上同樣沒有色彩，哪怕穿著衣服，這些衣服也在這片世界下變成單調的黑色與灰色。

  他們仿佛沒有看到封本元，如行屍走肉般路過封本元身邊，緩緩向前移動。

  封本元隨著他們一同向前方移動，走著走著，那一腳仿佛穿過了某處邊界，整個世界變成了紅色，毫無察覺的便已經進入到類似溶洞之中的地方，紅色的牆壁，紅色的泥土，甚至是紅色的空氣。

  周圍的生物在進入到這裏後，不再一同行走，而是各自分散進入各條通道內，溶洞內通道極多，封本元也不知該如何挑選，索性筆直往前走，跟著其中一人走了上去。

  通道越往深處，石質的牆壁上開始出現了一條條紅色的樹根模樣的東西，這些東西稀疏的排列在石頭牆壁上，越往裏麵，這些紅色的‘樹根’越來越粗，直到後麵，‘樹根’完全覆蓋了周圍牆壁以及地麵，看著就像是肌肉組織一樣。

  走了許久，終於穿過通道，來到了一個較為開闊的空間之中，裏麵有十人衝向裏麵跪成了一個圈，新來的人走了上去，圈裏的十人為他挪開了一個位置，讓他得以跪進去。

  突然，跪在他身旁的一人取出了一把小刀，快速的往他脖子上抹了上去。

  血液大量流淌，那人倒在了地上，血液在流落進地麵後完全滲透了下去，就仿佛全部被吸收了，一滴也不剩。

  那人在抽搐了兩下後，再也沒有動彈，血液被吸進了地裏，皮膚快速的幹癟下去，屍體不一會就變成了幹屍。地下的‘樹根’張了開來，將屍體給吸進了裏麵。

  過了大概十分鍾，那人重新出現，就像是鬼魂般從虛變實，跪在原來的位置上，脖子上沒有傷疤，模樣也沒有發生變化，就像剛剛所發生的都是不真實的。

  等了一會後，那人接過了小刀，將小刀對準了身旁一人，一刀抹去。

  沒過多久，死去的人再次複活。

  這就是一個輪回，不斷重複這一個過程。按照順序，一個接一個的被殺，複活，不斷循環下去。

  封本元沒有再看下去，順著道路繼續往下。他們就仿佛沒有注意到封本元一般，隻是渾渾噩噩的在做著自己的事情。

  通道在往下傾斜，

  來到新的一個室內，這裏有七個人，有一個坐在最中間，其餘六人相繼往他的身上動刀子，一人一刀，小心的避開要害，千刀萬剮，直到那人徹底的斷氣。

  繼續往內深入，所遇到的都是這樣隻能用瘋狂來解釋的地方和人，不斷的被折磨不斷的受煎熬，用各種殘酷的方式，一個比一個要恐怖，要絕望。

  封本元在途徑的第十三個室中，人和動物各種生靈被扔進了大蒸爐中被活生生的蒸熱蒸熟，絕望痛苦之聲不斷響起，聽著就令人毛骨悚然，懼意寒生。

  在一次次的折磨中，有的屍體並沒有被地麵吸收，他們破開了那具被蒸得熟透了的身體的皮膚，就像蝴蝶破繭重生一般，破體而出的它們迎來了新生，蛻變成另一種姿態。

  人類也好，動物也好，頭上都長出了兩道奇怪的角，皮膚變成了紅色，就像皮膚被剝掉後，暴露出來的血淋淋的肉。

  惡魔誕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