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本元正準備拔出木塞的時候，突然感覺不太對勁。

  為什麽他們先前會昏迷？而馬峰那邊他們卻是被幻覺所控製。如果說男方跳湖是因為接受不了自己女人被玷汙的話，那先前他們在舟上的時候，明明他們三個都昏迷了，沒人能對花魁下手，蕭公子又為何要跳湖逃跑？不，奇怪的是，為什麽要讓他們昏迷，而不是利用幻覺引誘他們進行那種行為。

  一時想不出來，隻好先將木塞拔出來。

  可剛將一個拔出來，隨之而來的鈴聲讓他知道事情不妙，居然沒有離開！

  昏睡之意再次席卷大腦，身體疲憊的軟塌下去，坐倒在地。

  可這次封本元不再是毫無抵抗的，牙齒咬到了舌頭，劇痛讓大腦獲得了短暫的清醒，運轉行氣功，昏睡之意出奇被驅趕了出去，鈴聲依然還在，但是卻無法對他造成任何的效果。

  封本元恢複身體控製後並沒有第一時間站起來，而是閉上眼睛，假裝已經睡著。

  “你不是，你不要碰我！這一切都是假的，是假的！！”

  男方推開了女方，發瘋一樣走到床下，手向四周揮擺。

  “你騙不到我的，都是幻覺，全都是幻覺！”

  經曆了剛剛的清醒，男方已經意識到他現在所看到的都是假象。

  可就在這個時候，門外走進來一個人。

  他戴著一張笑臉麵具，熟練的爬上了床，脫掉衣服，不時有笑聲從麵具裏傳出，尖酸、陰森以及麻木。

  “你幹什麽！別碰她！！”

  男方撲向了新進來的男人，不過他眼前的景象再次出現了變化，四麵八方，都出現了麵前的畫麵，一個陌生的男人對床上不能動彈的女人下手。

  男方瞬間迷失了方向，不知道哪個是真的。應該是前麵那個，但是他卻始終走不過去，他開始奔跑，開始喊叫，但怎麽都無法到達那邊。

  封本元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男方從剛剛開始就在原地踱步，至於新進來的那個人則是船夫，他在喃喃著不知道什麽東西，緊緊壓住了女人，女人不肯乖乖聽話，他就一拳頭打過去，一巴掌拍上去，用暴力來逼迫女人服從。

  他實在看不下去，再不阻止的話他會一輩子都不好受。

  一拳頭打了上去，他的拳頭不是尋常人能夠消受的，一拳被將船夫給幹倒在地，一動不能動。

  場麵如扭曲般轉瞬間發生變化，剛剛還一臉絕望的女方變成了另一幅模樣，瞪大雙眼，向他大吼道“不要——妨礙我——”

  在吼聲下，四周空間變得支離破碎，如玻璃碎裂成無數小塊。

  原本近在咫尺的絕色女子出現在數十米遠，她攥著被子一角置於胸前，手臂和雙肩都裸露了出來。

  “不要——妨礙我！！”

  聲音從遠及近，女子和床眨眼間也出現在了他身前數米。

  柔順的長發披散在肩上，白如雪的肌膚，驚若天人的月貌花容，杏眼明仁，還有那隆起的被子。哪怕是封本元這種對女人有所抵觸的人，還是不得不承認麵前的女人的確長得很好看。

  女人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恨意，尤其是在封本元用眼睛打量著她的時候。女人攥緊的手突然鬆落，神態也一改以往的出現了一種慵懶的疲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嘴唇咬動。

  但是女人沒能等到封本元的主動，他的神色沒有太大變化，有的僅僅是眼角微動的不滿。

  “你能溝通對嗎？如果能聽懂的話，先收起這一套吧，沒必要作踐自己。”

  女人麵容僵硬了下來。

  一身紅衣出現在身上，可那絕美的容顏變得煞白，是死一般的蒼白，紅唇變得幹裂，皸裂中流出了黑血。

  “男人沒有好東西！”沙啞的聲音就像聲帶貼著馬路摩擦，尖酸難受。

  “你是被男人傷害了嗎？所以，你要報複天下男人？”

  女人沒有說話。

  “不，你要報複的是書生，你要所有情侶與你感同身受，你得不到的，他們也不能得到。”

  四周的氣氛變得冰冷下來。

  “這一切都是你曾經發生過的對嗎？”

  這句話就像點燃了導火索，四周的冰冷一下子爆發。

  女人化身為可怕的厲鬼，可怖的麵容湊近到他麵前，發白的瞳孔內有蛆蟲爬出，張開的嘴巴裏也有長長的蛔蟲還是蚯蚓之類的長蟲掛垂下來。

  穿山拳想都沒想就揮了出去，拳頭穿過，但沒有碰到實物的觸感。

  女人消失，再次出現時又在遠處。

  眼前的他看到的都是錯覺，女人沒有傷害他的能力，而他亂動的話，也隻會誤傷其他人。

  行氣功持續運轉，極度冷靜下，現在發生的其實並沒有什麽。

  視覺在影響他的聽覺，女人帶給他的視線衝擊讓他忽略了耳朵中聽到的。其實一直有若有若無的鈴聲在響，是鈴聲讓他產生了這種幻覺。

  這是一個機會，鈴聲不是直接出現在腦袋，它是有方位的，是存在的，隻是他看不見。

  摸索著聲音前進，他的身體還身處在小舟上。

  小舟不大，還都是木質，遇到阻滯的地方，繞不開就直接拿拳頭砸，砸了兩次後，封本元終於是來到了聲源所在。

  伸手探去，一扯，麵前的幻想消失，出現在手上的是一串紅色風鈴。

  隻要摧毀它邪異就解除了吧？

  “不！”

  風鈴自己搖晃了起來。

  “能說話？”封本元驚訝道。

  “臭......男人......”

  斷斷續續傳來的聲音讓封本元聽得很是難受。

  “我放開手，你可以和我好好交流嗎？”

  “可......以......”

  “好。”

  封本元鬆開手，風鈴無風自動，很快，一個女人出現在他的麵前。

  “你是什麽東西？”

  女人抱住腦袋，痛苦道“我不知道，我一直在憤怒，一旦遇到狗男女，我就控製不住自己，我不知道現在的我是什麽。痛苦，一直在痛苦，永遠都在回憶，困在......當時。”

  “你是怎麽來的？”

  “不知道，我不久前才蘇醒，我的記憶隻有一點，除了那段回憶外，其他的我都記不清了。好像我的存在就是為了不斷的害死他們，不斷的重複。你，你有讓我平靜的力量，我可以，恢複意識，是因為你。”

  封本元更加感到驚奇，他有什麽力量？平靜的話，總不會是......行氣功吧？

  “那麽你想怎樣？放你離開的話，你還是會繼續害人對嗎？”

  “對，我無法控製，我會再次失控。所以，我想在死，再死一次之前，我想帶著美好的回憶下去。”

  弭浪醒來，男方和女方被平安的送了回去，至於船夫則沉屍於湖底。

  “元哥，我們時間所剩無幾了啊，真的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嗎？”

  弭浪一說，封本元才想起，他們的臨時證今天就到期了。馬峰會不會給他們延期還很難講，一旦不給的話，那就意味著今天是最後的期限，那個人說到就會做到，要殺他們絕對是說一不二。

  “她是憤怒的聚集體，因恨而生。弭浪，你知道如果一個人隻有憤怒和無盡的仇恨的話，她會活得多痛苦嗎？”

  “她隻是怪物啊！一個沒有理智，隻會殺人的怪物。而且啊，你可憐她，哪有人可憐我們呢？”

  封本元搖頭“我覺得人還是需要有同理心的，如果我能為了活下去而不折手段，對除了自己以外的事和人視若無睹，今天利用這個，明天背叛那個的話，你能相信我嗎？”

  “這也是，元哥是好人，所以我才能安心在你身邊。不過，元哥，你相信我嗎？”

  封本元認真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啊？為什麽啊？我做錯什麽了嗎？”弭浪大呼道。

  “我在信任方麵受過慘痛的教訓，不是我不想相信，而是不敢相信。盡管你選擇了我，但是我還無法把自己的信任交給你，我們始終相處時間太短，我對你的脾性了解不深，你對我也一樣。”

  “好吧，我會努力贏得你的信任的！”弭浪揮了揮拳頭道。

  封本元笑道“還是先活下來再說吧。”

  女人還記得的東西不多，她隻有一個名字，那個令她刻骨銘心的男人名字。

  追著這條線索，尋找關於當初在半月湖失蹤的案件，開始他們還以為這是一個男人拋棄了女人的純粹渣男故事，但探查過後才發現，這是個淒美的愛情故事。

  這已經是十五年前的故事了，也是半月湖佳人和才子佳話流傳出去的源頭。

  才子飽讀聖賢書，學富五車，小小年紀便創作出一首首佳作，被譽為當時的寧安郡百年來第一天才。二十歲那年便考上了秀才，隻等下方縣的縣令交接下台後便走馬上任。

  但是才子卻在這個等待上任的空閑時間遇到了一個女子，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在兩人間滋生發芽。

  才子沒想過隱瞞他們兩人的情事，對所謂的門當戶對更是嗤之以鼻，寫下一首首諷刺詩詞諷刺當今傳統的可笑，怒斥他們的封建愚昧。

  但是他忽略了，他不僅僅是一般的書香門第，他還是秀才，一個即將走馬上任的縣令。門當戶對不僅關乎於家族名聲，還關乎於家族的地位和利益。你堂堂秀才，未來縣令娶一個平民丫頭，那丫頭的家族不就雞毛升天了嗎？被女人吹吹枕邊風，難道還能禁止他們讀書不成，一旦他們讀書有成，一個新的書香世家不就出來了？

  這先例開不得，一旦開了，將後患無窮。

  這個社會是一個蘿卜一個坑被分定分好的社會，誰能擁有圖騰，誰能修煉是分好的。誰能讀書，誰能當官也是分好的。這就是祖上積來的功德，後代享有的合法權益。既得利益者，當然是抱團起來，阻止其他人上位，以此鞏固自己的利益。

  但是這毛頭小子不是當家的，根本不管不顧這些，這不，隻能出損招了。他們喜歡在半月湖相約，家族的人便通知佳人到船上等待，夜深人靜，船開至偏僻之地。三位船夫輪流破了她的貞潔。

  才子趕到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