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危機並未爆發，小鎮依然維持著井然有序的秩序。

  封本元很尷尬的發現身無分文且作為本位麵黑戶的他，找不到一個安身之所。如果是大危機爆發的時候，他倒是能借著一股武力以野蠻世界的規則占領地盤。也不是說他現在不可以，就是規則沒有崩壞的情況下，野蠻規則一點也不占理，況且身邊還有個小蘿莉，不說以身作則，起碼要不帶壞人家才是。

  看出了封本元窘迫的莉娜，提醒他家裏還有錢。但問題是，現在她的家還能回去嗎？

  要不找同學家寄居一下？

  小蘿莉低下頭摸了摸小熊耳朵，臉頰微微發燙。

  小孩子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天真的，也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知的。莉娜的哥哥得了病，如果是所有人都犯病了，在群體效應下這不會有什麽。問題是隻有部分人犯病了，一個班級可能也就兩、三個人的家屬患病。

  嘲笑、排擠、恐慌、家長有意無意的提醒，校園暴力從不是一個遙遠的詞語，在學生群體中，校園暴力的發生可以說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他的誘因有時候很簡單，很輕易。

  莉娜就是校園冷暴力的受害者。

  莉娜此刻並不為自己的遭遇而感到難過，僅僅是因為無法給予幫助而懊惱。

  “該死！我一個大男人的還不能養活一個小女孩嗎！！”

  事實還真就是這樣的。

  封本元想做零工，起碼掙到一晚上的房費。但是小鎮內大家幾乎都知根知底，請人也請知道來路的，更何況，現在是什麽世道？小鎮被封鎖，商品隻能自產自銷，並且由於狂犬病帶來的恐慌，市民極少外出，少了許多生活上的花銷。小鎮經濟可以說是一片蕭條。

  “我們可以去學校。”小蘿莉提議道。

  出事不久後，學校便宣布停學，除了時不時有保安進去巡視外，學校的大部分時間都是沒人的。

  “也隻好如此了。”

  第一個夜晚，微冷。

  封本元總算找到了一點秩序崩壞後的世界的感覺，他敲破了教職工休息室的窗戶，裏麵有沙發還有被子，大概是有某個教職工占用了這個地方來午休。

  趁莉娜睡著的時候，封本元關上了門，鎖好門窗，悄悄走到外麵。

  辦公室有能聯外網的電腦，壓根不需要刻意的搜索，新聞霸屏的全都是這裏所發生的事情。

  “布魯鎮狂犬病戒嚴封鎖第三個月，市民情緒穩定，蔓延情況已得到初步控製。”

  “狂犬病隻能通過唾液傳播，隻要做到以下幾點，就能遠離狂犬病。”

  “驚！經專家研究，狂犬病病毒竟然是‘催眠高手’！”

  封本元初步瀏覽了一遍，大概了解到狂犬病是什麽東西。這種病毒侵入人體大腦

  ，製造出類似於催眠大腦細胞的效果。初步症狀隻是發燒感冒，到後期，病毒會把患者變成不眠不休，不知疼痛，永久饑餓且對鮮活生命有著強烈欲望的個體。網絡上將這種個體稱為‘食者’。

  但不管封本元再怎麽搜索，他發現網上居然沒有報道今天的事情！

  封本元嚐試用電腦上的賬號告知外麵這裏的情況，然而就在他進一步操作的時候，網絡癱瘓了......

  學校的一角是平靜和祥和，封本元百無聊賴的倚靠著沙發背，安靜的睡著了。

  可在小鎮的另一端，由當地警局組建的民兵護衛隊正式向行進的食者群發起了進攻。

  以鍾塔樓作為交戰的地點，民兵護衛隊占領高樓，自上而下的對食者進行炮火輸出。

  連綿的槍聲，被火光染成橙紅色的黑夜。

  他們在呐喊著，伴隨著槍火一起，宣泄著滿腔的怒火。

  一波又一波食者倒下，又一波又一波的蜂擁群上。

  可就在勝利在望之時，有人驚擾了這一場戰爭。

  他們背負著沉重的十字木架，步履蹣跚的走來。

  這裏麵有男有女，有的健壯有的瘦小，他們累得滿頭大汗，衣服幾乎都被汗水浸濕。腰越來越彎，行走起來越來越緩慢，但是他們沒有停下來，更沒有放下肩上的十字木架，堅定的朝著前方行進著。

  他們走進了戰場當中，硬生生的逼停了喧囂的槍炮。

  “他們還活著！你們這是在謀殺！”

  有人高舉手指，大聲叱喝道。

  警長探身出去，扶著窗框道：“快離開那裏！他們會咬你們的！”

  “不！”

  身穿白色長袍的光頭男子放下了十字木架，張開雙手道：“你們沒有權利奪取他人的生命，生病非他們所願，如果他們是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能因為他們生病了而殺了他們嗎？”

  警長眉頭深鎖，政府之所以事到如今都沒有過多的軍事力量介入，病情到現在都無法完全遏止，極大程度就是因為這類人的存在。如果從開始就用強硬手段，將食者抓出來，統一燒死，那這次的危機也就迎刃而解了。

  但患者家屬甚至是許多無關人士都在呼籲著所謂的人權，認為它們是病人，是可以被救治的。隻有少部分人士認為它們是怪物，斷定無可救治。最終當然是人權主義的那方獲得了壓倒性的話事權。

  警長這一批激進派向政府提出的關於捕殺‘食者’無罪的法案最終被否決。他們隻能得到無限的被動防禦權利，也即隻有在‘食者’對他們有攻擊傾向，有傷害他們的意圖和可能的時候，他們才能用一切手段來保護自己，包括但不限於擊殺。

  法案是出來了，但是保守黨、人道主義者還在啊！

  “這

  群瘋子！”

  很無奈，但是他們不能開槍。這些瘋子在用自己的身體來保護食者。

  殺人很容易，不過是手指輕輕扳動。但......那可是殺人啊！不是殺怪物！存在的隻是信念、觀點的差異，他們是好人，不是窮凶極惡的歹徒。

  食者會感恩這一群誓死保護他們的人嗎？

  他們以神的信徒的身份出現，用生命捍衛教條，他們寄希望於神能注意到他們，能夠發揮那無上的神跡，下凡打救他們。他們自以為參透了神的旨意，誤以為他們所展現出來的無私精神能夠感動上帝。

  但沒有。

  食者的牙齒照樣啃咬在他們身上。

  “開槍！！”

  警長怒目圓睜，喉嚨發出了嘶啞的咆哮聲。

  “不！！”

  光頭男一手護著啃咬著他肩膀的食者腦袋，顫抖著道：“若我的肉體能夠拯救他們的性命，我願舍棄這罪孽之身。”

  “信徒們啊！主，在召喚我們！我們的肉身將於世界末日之時蘇醒，接受神的審判，善者得享永福，得無盡長生，享天國榮福！”

  警長無法背棄自己的身份，作為執法者，秩序維護的一份子，他的身份不允許他傷害無辜的市民。存在於文明世界的法律條文，道德約束更是讓他自縛手腳。他這一槍或許能救人，但會害了自己，讓他丟失掉這份他引以為傲的工作，甚至可能讓他鋃鐺入獄，給他輝煌的人生抹上一筆無法消除的汙跡。

  警長被他牽引了全部的精神，他沒有注意到鍾塔樓內已經混進了數名‘食者’，塔樓內的慘叫聲將他拉回到了現實之中。發出聲音的是他的一名下屬，一個剛進警局工作不久、曾對他談及未來規劃的小夥子。

  警長慌了神，他下意識的朝窗口看去，也不知是錯覺還是別的，他看到了那人臉上掛著一副安心的笑容，沒有一絲痛苦，放鬆、如同解脫般的自在。

  他的笑容散發著聖母的光輝。

  你們死了，他們就能活下去。

  至於為什麽死的非得是警長他們？因為你們是殺人犯啊！你們活著隻會帶來更多的傷害，你們會屠殺更多的人。

  所以，死的必須是你們！

  塔樓淪陷了，警長帶領著一眾民兵浴血奮戰到最後，戰略地點的缺失以及兵力的不集中，讓這場原本傾向於人類的一戰，壓倒性的倒向食者一方。槍管因為缺乏冷卻當場報銷，彈藥在高負荷的輸出下，替換的節奏崩壞。一個環節的破壞就足以造成滿盤皆輸的局麵，毫無疑問，他們輸了。

  大概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餓極的食者將他們全部分食幹淨，避免淪落為那不知疲倦、終日渾渾噩噩的食者。

  被燒得通紅的幹枝發出劈啪劈啪的聲響，幹枝被燒得斷裂，點點火星消寂於半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