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元，醒了就馬上出去，巫，要講話了。”

  封本元先前看到的膚白小青年進來告知了他一聲。

  “巫？”

  封本元跟了走出去，發現外麵像包子般坐落在各處的獸皮屋中陸續的走出人，朝著相同的方向前進。

  他加入隊伍成為眾人中的一員，跟著來到了一片有明顯重壓痕跡被修平整的廣場上。

  封本元稍感奇怪，這裏的科技顯然沒達到能製成壓路機的地步，衣著都是獸皮，武器都是骨質的，他們是怎麽把廣場壓得這麽平滑結實的呢？總不能是人手幹的吧？

  “這邊！”

  膚白小青年向封本元招招手。

  封本元懷揣著不安擠出了人群，走到了廣場的中心。

  村民們圍站在廣場外圍，而封本元和其他九個小青年並列站在了廣場中心。

  在他們前麵站著一個佝僂老者，老者穿著一身與眾不同的黑皮大衣，他瘦小的軀幹被包裹在黑皮大衣內，也是因為大衣的存在，才讓他身形顯得正常幾分。露在大衣外的刀削長臉，陰沉深重的眼眸，右手拄拐著的黑蛇長杖，體態不怒而自威。

  十個勇士，封本元低下頭側眼看著其他青年，如果沒猜錯，他應該就是勇士中的一個。

  “你們都平安回來了，很好，非常好！”

  老者點了點長杖，大笑道：“真是我們姬族的好孩兒，這次你們都順利的完成了自己的考驗，你們證明了自己已經長大，但是！要成為真正的勇士，還需要通過一道考驗，十天後，獵殺異獸。這便是你們最後的成人禮環節——勇士試煉。”

  “姬元，你留下。”

  封本元正準備跟其他人一同離去，聽到巫的聲音後，還沒反應過來，還是膚白小青年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他眼神示意，封本元才回想起自己就是姬元。

  膚白小青年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其他小青年幸災樂禍的看向他，他們都知道姬元為什麽會被單獨留下。

  他們的成人禮是各自獵殺一頭牲畜，所有人都順利甚至是超額完成目標，隻有姬元這個膽小鬼不敢動手，要不是姬丹捅傷了野豬，給了姬元偷雞摸狗的機會的話，姬元恐怕就要淪為村子近三十年來唯一一個完不成成人禮的笑話。不過，話又說回來，姬元的運氣也是夠好的，如果不是野豬自己奔向他，他又跑得飛快的話，野豬不至於被他活活耗死，這次功績也算不到他頭上。

  他們的眼神看得封本元直打哆嗦，也不知道等著他的會是什麽，反正肯定不會是什麽好事。

  巫的帳篷比尋常族人要大上不少，封本元在帳篷外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拳頭一次次握緊，一次次捶打自己的大腿，好讓自己不再顫抖。

  說不害怕是假的，封本元對這裏還是知之甚少，隻知道這裏是個擁有可怕怪物的世界，這裏的人科技樹也沒能點起來，過著類似原始人的生活，鬼知道這裏的民風習俗是怎樣的？

  要是因為自己表現過差，被抓去燒了吃怎麽辦？原始人吃人再正常不過了。

  “元兒，還站在外麵幹嘛！快進來！！”巫叱喝道。

  封本元心一驚，忙不迭的走了進去。

  進去後，封本元視線瞥了一眼蹲坐在一旁的巫，又猛地低下頭去，生怕他會因為自己的魯莽而生氣。

  巫嗤笑了一聲：“怎麽？這個時候知道錯了？”

  封本元聽這語氣感到不太對，貌似挺親切的。

  巫擺擺手“坐，坐過來，元兒。”

  封本元再次愣了愣，聽話的坐到了巫的身邊，這時再看他，哪還有半點威嚴莊重的樣子，隻是一個和藹的老人罷了。

  巫的笑容很難看，不是因為情緒不對，而是他太老了，太瘦了，那張臉笑起來皺到了一起，實在是難看。

  封本元看到他就想起了自己的爺爺，爺爺也總是這般看著他。

  情不自禁的就抓住了巫的手，如幹枯的樹枝般纖細、脆弱。封本元心頭一顫，心疼道：“怎麽這麽瘦？”

  巫用力握了握封本元“還是有力氣握緊我的元兒的。”

  “孩子，你受苦了。爺爺知道你不喜歡打架，文靜，愛琢磨，像你娘。但成人禮是族內習俗，要獲得族人的承認，必須要通過成人禮，隻有族人承認，你才能繼承巫的身份。”

  “巫？我？”封本元不敢置信，這不按常理出牌啊！什麽鬼，他就繼承巫了？要是他沒理解錯的話，巫相當於村長，他這個臭屌絲可是發誓當鹹魚的，要他管理一大幫人，先不說能力不行，他自己也不樂意啊！

  巫點點頭“元兒啊！這些年委屈你了，我不能冒險讓你的身份暴露，隱瞞你是我的孫兒是為了保護你。但也害得你在族內沒人照顧，成為孤兒。”

  封本元愣道：“爺爺？”

  巫拍了拍封本元的手“過了成人禮，我就可以對外宣布你的身份，為你傳功，替你開氣海，從此你就是巫，是承載族人命運的巫士。再也不會有人瞧不起你，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

  聽起來是好事，傳功，開氣海什麽的，一聽就是開啟了主角模板，開局就有高人傳下他畢生功力，這起點也是沒誰了。不過，封本元的擔憂遠遠大於驚喜，傳功對他來說是好的詞語，但是對於傳功者來說呢？

  這個像極他爺爺，待他溫柔的老人，盡管隻是初次見麵，但卻給了他極大的親切感，他是打從心裏不願意老人有事。

  “那爺爺會怎樣？”封本元還是問了出來。

  巫嘴巴張了張，隨後張開了少了幾顆牙齒的嘴巴，咧嘴笑了起來：“傻孩子，爺爺會一直陪著你的。”

  “去吧，趁這幾天好好練練功，丹會保護你的。”

  封本元出來後不禁歎了口氣，滿腦子都是惆悵啊！

  姬丹來到他身邊“巫，告訴你了嗎？”

  封本元疑惑道“你知道什麽

  ？”

  姬丹突然骨矛瀟灑一揮，整個人變得精神抖擻起來，氣勢瞬間變得淩厲。

  “我是巫選定的下一任守護者，就像阿爸一樣，阿爸守護巫，我守護下一任巫。也就是你。”

  他們的村，不，他們這裏不叫村，叫族，所有人都姓姬，對外稱姬族。

  族內有巫，巫是一族之首，也是承載族人命運，寄生機於一身的燭火。

  巫死，族滅。

  所有族人都能死，唯獨巫不能，巫具有唯一性，一族隻有一個巫。

  現在的巫已經老了，下一任巫的人選就是姬元，成人禮後，族中便要開始祭禮，讓巫之力延續到他的身上。

  從姬丹處聽來的隻言片語了解到的就是這些情況，他口中神神叨叨的什麽永夜來臨，巫之燭火，封本元都當作是廢話，世界毀滅什麽的，怎麽可能呢？

  讓封本元感到奇怪的還是自己的身份，毫無疑問他在這裏的身份就是巫的孫子，但出於某種考慮巫並沒有暴露他的身份，也就是說他是姬元，那個剛滿十三歲，參加成人禮的姬元。

  奇怪也是奇怪在這裏，封本元很確定這是他原來的身體，一米七二的個子，肚臍上方的痣，稀疏的腿毛，無一不在證明，自己就是封本元，原原本本的封本元。參加成人禮的孩子，個子都比他矮了一大截，其他人沒理由不注意才對。

  出於懷疑，封本元開玩笑似的對姬丹說自己比他高，比他強壯。結果姬丹有些許惱怒，但是卻沒有覺得奇怪。封本元又對其他孩子嘲諷說自己小小年紀就長得比他們高這麽多，以後肯定會變成巨人，到時候沒人是他對手。

  其他孩子不知道他的身份，將他狠狠的揍了一頓，但依然還是沒有人說什麽，好像這就是一件相當自然的事情。當封本元詢問自己是不是小孩時候就高得不尋常的時候，其他人給出的答案也是模淩兩可，沒有人能給他一個清晰的答案，都是說“好像是吧”、“我也不清楚”、“忘記了”。

  果然有問題。

  他的穿越就像是生硬的插入，大家都知道他的存在，確定他的身份，但是卻對他的異常、他的不同視而不見。封本元感覺自己就好像成了一個演員，他不是取代了姬元，而是要扮演姬元，以封本元的身份扮演姬元。

  莫名的封本元感到內心深處湧動出來的畏懼，他有一個可怕的猜想，或許他身處在一個騙局當中，所有人都是演員，在扮演著“上方”分發給他們的身份牌。

  坐在自己的獸皮帳內，全身心都在顫抖，從心髒帶動到身體各處，明明是屬於自己的身體，但是卻無法控製，不安一點點侵襲著他。

  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既然已經知道這次不是簡單的穿越，而是蘊藏著不可告人秘密的扮演，那等待著他的注定不會是一帆風順的穿越異世旅程，直覺告訴他得過且過會死得很慘很慘。

  當鹹魚的前提是活下去，隻有活著才能繼續當鹹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