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此話怎講
作者:大字者      更新:2020-07-31 02:11      字數:4428
  隻是他那裏知道,我寒山別的沒有,骨頭卻是最硬!其實我早已與川石將軍暗中聯絡,隻待時機成熟,便可行動。卻沒想到我這個傻徒兒竟是貪功冒進,走了要與這紫蓮妖徒合作的邪路。後來又遇到了你,才沒有繼續釀成大禍。”

  寒博聽兩位所說,隻好歎息一聲,如實回道“實在不瞞諸位,此次我與何師這支小分隊深入這南疆之地,就是受了川石將軍之命,追查這古怪的靈脈。本來已經有了些頭緒,對這人的布陣手法也摸了個大概。但是說來慚愧,因我修為淺陋,好幾次咬住了那人,卻又最終被逃脫。”

  巨漢老伊聽聞,一臉的遺憾“這麽說,那紫蓮洪妖說你與這布陣大能會過麵,不是真的羅?”

  寒博點了點頭“確是如此,當日我也是為了脫困才想出此法來哄騙他的。當時情況危急,在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巨漢老伊手中酒杯一頓,啪地一聲拍在了桌上,冷道“我寒山一族因為殘山靈關關閉,不得已失去了與故鄉的聯係,在這紫玄成為了勢單力孤的遺族。但若有人敢騙我,那我族中數萬精壯可是都不答應!”

  寒博心下慚愧,正不是如何作答,卻見那張洛笑嘻嘻地出來打圓場道“老伊息怒,這布陣妖人的古怪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風息堡的前任靈候曾格林沁夠厲害的了吧,還不是為此吃了鱉,最終被朝廷拿問!

  再說這徐大將軍坐領定遠城,花費了數年時間都未能找到那布陣妖徒的蹤影,這寒兄弟進入南疆不過月餘,便就咬住了那個妖徒。隻要給他時間,我相信找出那個妖徒,甚至就是找出那個淵墨盟主兼玄墨來也說不一定!”

  老伊歎息一聲“唉,也是我太過心急,倒是強人所難了!”

  說著,他話風一轉,對著那張老頭道“既然如此,我看張族長還是將你族中的那個陣引交出來吧。免得到時我們大軍對戰之時,你這裏反到成了一個穩定的因素!”

  那張老頭一窒,問道“這話怎麽講?”

  老伊道“你我都是埋進這黃沙半截的人了,被這淵墨盟令冥化成獵靈者也就算了!可你忍心將你全部的族人被冥化成獵靈者?雖然你族中並無高手,但我想再強大的大軍麵對這十幾萬的獵靈者,隻怕也會軍心不穩的!”

  “這……”

  “張族長,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呐!!!”

  那一直躲在寒博身後的紅無焰聽聞眾人的對話,恍惚之中似乎聽懂了眾人要殺她,當即扯著寒博的袖子,惶急道“大哥哥,他們是不是要殺無焰?他們都是壞人,大哥哥救我!”

  寒博知道處在當前形勢,如此處理應該是最佳的選擇。但是他一聽到紅無焰這個小丫頭的叫聲,心下已是軟了下。再眼見她陷入沉眠,便要隕命當場,卻是脫口而出“慢——”

  眾人聽到寒博所說,均是眼前一亮。

  那老伊嗬嗬一笑“莫非寒小友有更好的解決辦法?還是小友……”

  寒博點頭道“伊老族長所想不錯,我雖然沒有咬住那人,但經過我這一陣的追查,已經摸清了那布陣之人的底細。隻待掌握時機,便可逼迫那人現出原形。而這其中的關鍵,便在那小女孩身上!”

  老伊一眼狐疑地望著寒博“此事身係陣外的數萬大軍、甚至是整個風息荒原今後的命運,寒小友可不能兒戲!?既然你已成竹在胸,可否將你的計劃告之一二,也好讓我等可以安心廝殺!?”

  寒博鄭重點頭道“我自然知道此事幹係重大!但也正是因為此事幹係重大,眼下這這場對峙的局勢也不甚明朗,所以請恕我不能將計劃告訴各位。但我可以保證的是,諸位今天的這場廝殺,這靈陣絕不會成為大家的拖累!”

  老伊臉上陰晴不定,?吟良久,才將酒杯往桌上一頓,道“既然小友是川石將軍座下親信,那我老伊就信寒小友這一回!你就等著好消息吧,希望功成之後,小友能夠兌現你的諾言!”說罷已是起身對眾人拱了拱手,就此離席,走出了宴會廳。

  那張洛見聞,也是說道“老爹,我們就此別過,但願你們能夠活著相見!”

  眾人也都紛繪離席,分頭準備去了。一時之間,一場宴會就這樣結束。時下已經日近黃昏,寒氣又將湧起。

  待得眾人離去,廳中又隻剩下了寒博一行數人與那張老頭,何必靈長歎一聲“隻怕這一場浩劫,就在今夜了。”

  寒博還未及答話,那張老頭狐疑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小恩公適才說的,可都是屬實?”

  何必靈搶著回道“這是自然,我老何入這煉靈之道近百年,小先生是我見過的最有煉靈天賦之人,他說有辦法,那自然就有辦法!”

  寒博輕聲一歎“老先生如此敏銳,可是看出什麽了?”

  自從進入這靈陣之中以來,這老頭心思深遠,行事也是大出於人的意料之外,寒博說是有辦法解決,不過是說慌而已。這何必靈知他甚深,他出言之時,便與眼神暗示。但他見寒博堅持,也就隻好作罷,轉而全力支持。那老伊看不見,但這張老頭卻是將這一切看在了眼裏。

  老頭歎了口氣道“看得看不出,原跟敏銳無關,隻是與有感情有關,與這有心和無心有關罷了。其實若將這紅無焰殺了,我也不願意見到。雖然她隻是我們花了大價錢從刑天城買來的雲影奴,隻是當作陣引之用,但是這些年來與她朝夕相處,人也是有感情的。我說她是我孫女,卻也不是違心之語。”

  寒博一時聽得呆了“你既然重情若此,為何行事又如此……”

  張老頭哂然一笑“如此不盡人情!?那隻是人還有得選擇罷了,如果沒有了選擇,誰又不想為自己保留這一份溫情,保留這做人的底線呢。

  小恩公與何兄都是聰明人,現下這局勢,哼哼,金鉤香餌都布好,隻待天黑捉金鼇。隻不知究竟誰是金鉤,誰是金鼇罷了。想讓我在這局勢未明之時違背良心,我老張頭實在是做不到!”

  寒博與何必靈相視一望,點頭不語。

  實際上,當這老伊所率領的寒山大軍一到,他們已同時想通了這一切怪情勢的緣由。要知道,這寒山大軍一到,強勢之態立時逆轉,隻要兩邊夾擊,這離輪兒所率領的兩萬大軍必敗無疑。

  雖然淵墨盟令能將人冥化為獵靈者這一理由也算站得住腳。但是這淵墨盟為了向人證明這淵墨盟令有將人冥化為獵靈者的能力,曾經也曾冥化過數人,但也是事後便立即交之殺死。從未有大規模冥化所控製的部眾的先例,顯然對這獵靈者也深為忌憚。

  再者,想這紫蓮殘部已與這淵墨盟達成同盟,這淵墨盟既然隻能將人冥化為獵靈者卻不能控製,那豈不是將這盟友也一塊坑了!?要知道此地雖然有兩萬紫蓮叛軍,但夜叉靈王此番並未親至,他手中依然握有八萬大軍。這淵墨盟就不怕到時聯盟破裂,得不償失!?

  能解釋這奇怪情形的答案隻有一個離輪兒一定是與張洛或這老伊之中的某個人有所勾結,而另一個人和他的軍隊,才是這一次狩獵中真正的獵物。

  金鉤香餌釣鼇,這這個荒漠綠洲便是香餌,離輪兒便是穩坐釣魚台的薑太公,隻不知道張洛和伏青去,誰是金鉤,誰是獵物罷了。

  那何必靈想到此節,不禁皺眉道“既然張兄已經有此懷疑,那張洛可是你的兒子!你信不過那老伊,卻為何連你的兒子也信!?”

  張老頭一聲長歎,道“事已至此,我這個老頭子也就不怕家醜外揚了!”

  “唉,要說這個不肖子,於這靈修一道確實天賦超絕。年少之時便已覺醒靈魂,早早通了靈脈,一直便是我族中的希望所在。但是自從我部被這淵墨盟挾持之後,這小子不思進取,反到直接帶領族中一眾靈修投靠了淵墨盟,成為了淵墨大軍的一員!”

  寒博與何必靈均是一驚,幾乎同時問道“什麽?張洛是淵墨盟的內應?”

  張老頭嗬嗬一聲苦笑,回道“要直接說他是淵墨盟的內應,倒也不能這麽說。當初他帶領族中一眾好手隨著淵墨盟轉戰北疆,成為了一個個普通的士兵,眼見被他帶出去的族人一個個都枉死在了戰場上。這小子居然做了一件事,賭了一個大局,沒想到卻讓他賭贏了。”

  “他做了什麽?”

  “有一日那淵墨盟門兼玄墨座下的十三聖使玄顯墨視察軍營,恰好路過小子的崗哨,他見四下無人,便一刀將那玄顯墨殺了,取了他的衣冠令牌,投奔當時的風息靈候曾格林沁去了。”

  寒博恍在問道“這麽說,他如今真的朝廷之人了?”

  張老頭一聲哂笑“小恩公把我這不肖子想得還是太簡單了。當時曾格林沁正是大破這淵墨盟的主力,軍勢正盛,這小子此時投靠過去,就算他取得了玄顯墨的衣冠令牌前去投效,又能得到什麽重用?”

  “他找到曾格林沁,自稱自己是那玄顯墨,他不但宣稱自己前來投效,而且說這淵墨盟內有大批舊部,願意回去勸誘舊部來投!”

  寒博心下大奇,對這張洛的膽大包天不竟刮目相看“然後呢?”

  張老頭輕歎一聲,繼續道“然後這小子便拿著曾格林沁的印信回到淵墨盟,左瞞右騙之下,竟是讓他在短時間內真的拉出了一支不弱的隊伍。即不隸屬於朝廷,也不屬於這淵墨盟,而是自行為事,在這南疆為禍。

  原本我見他回來,以為是他知道族中有難,急回馳援。卻沒想到,不知怎地他又與這徐占彪大將軍攪在了一起。這徐大將軍行素來緊慎,當年這淵墨門陳兵數千於定遠城外叫陣,當時這城內守軍足有三萬之多,但他愣是隻據城固守,絕不外出。

  但想不到的是,這次竟然調撥兵馬,出城圍剿,實在有違他以前的行事習慣。唉,如今這個不肖子到底是哪一方的人,就連我也是搞不清楚了!“

  寒博撓頭道“也就是說,外麵這支徐字大軍真正的指揮者很可能不是我們潯字營的石富將,而是你的兒子張洛!?”

  張老頭點了點頭道“按說做父親的,誰都希望兒孫有出息,但是這小子實在是太過於出息了,出息得我這個老爹一直心驚膽顫。為了擔心有一天他終將連累全族之人,所以我隻好將之逐出家鄉,與他斷了父子之情。

  不過以我對這小子的了解,他向來是個不甘久居於人下之人,但凡有一絲機會,他總願冒險一賭。可是這小子賭得起,我這滿族的十幾萬族人卻是賭不起!”

  何必靈聽聞,心下也對這張洛大為稱奇,心想這小子的機詐心性倒是隨了張老頭。他心中隱有不安,便直接問了出來“既然你對兒子起了疑心,為何適才不找機會對這寒山族長挑明此事!?“

  張老頭嗬嗬一笑“何兄何必如此試探!我就不信,適才在席間,你沒有看出這老伊的可疑之處!!!“

  何必靈明知故問道“此話怎麽講?”

  張老頭冷哼一聲“自從風息堡外的殘山靈關關閉,我紫玄通向寒山位的通路斷絕之後,這風息荒原上留下了百餘萬寒山移民,自這淵墨盟之亂興起之後,卻獨獨隻有這一支幸存,這是何道理?

  不過是淵墨盟得勢時他投靠淵墨盟,曾格林沁得勢時他投靠風息堡,現下川石將軍來了,他又急著投靠你們罷了。像這麽一個不見兔子不撤鷹的老狐狸,真的能被我那個不削子說動,便傾盡族中精銳出戰?

  再者說這淵墨盟見我族這十幾萬老弱病殘榨不出什麽油水,暫時放過我們也就罷了,可是你看看他這兵強馬壯的陣勢,這神出鬼沒的淵墨盟會真的讓其獨善其身!?”

  何必靈心知這張老頭所說有理,但仍然繼續追問道“既然張兄連自己的兒子都不信,怎麽又敢信任我家小先生!?適才你不是已經看出,我們這裏也是在賭麽!?你對我家小先生就這麽有信心!?”

  那張老頭先是愣,隨後卻是哈哈大笑,這笑聲中滿是淒涼“小恩公為人心善,在這亂世之中卻始終對人抱有善意。而且自我對那不肖子絕望之後,將一身心思都放在了無焰這個丫頭身上。就是我自己死了,也不能讓她去死。既然左右都逃不過這一劫了,我老頭不信任小恩公,我該去信任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