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孽障
作者:大字者      更新:2020-07-31 02:11      字數:6826
  寒博不禁有些驚訝。在他僅有的靈修認知中,安魂儀式最重要的環節有三個分別是獻祭、引靈和安魂。

  獻祭是指利用珍貴的靈寶進行獻祭,以喚起麵位意誌對這裏的關注;引魂是利用屍山上方那盞靈燈內燃起的引魂香,將這些剛死的靈魂剝離靈海;而安魂則是將這些靈魂引入到位麵意誌的懷抱,讓他們得到徹底的解脫。

  但是現在,獻祭、引靈、安魂儀式中最重要的三個環節全部都被這些舉行儀式的煉靈師們打亂了秩序,混作了一團。

  最重要的獻祭環節已被完全忽略,仿佛在這個亂世中,沒有必要為了這些如草芥般死去的普通人去打擾沉睡中的位麵意誌。引靈的環節也不再如傳說當中那般的飄渺神秘,進行著各種繁瑣但卻莊重的儀式。在場的煉靈師幾乎省去了所有不必要的支節,而是直接點燃引魂香,強行開啟了安魂儀式。

  “難道,大家都被這滿城的麻木所傳染,已經到了輕視一切的地步了嗎!?”嗅了嗅這些引魂香傳來的迷人香氣,寒博有些苦笑的搖了搖頭。

  戰事行至如今,這城內原本隻能在戰爭中起到輔助作用的煉靈師已經越來越少,每一個都成了寶貝。且不說那天輪到他上戰場,死了到是一了白了,可一旦負傷,他也需要這些煉靈師的救治。

  再者,就是如今這城內仍然四處彌漫著的離魂蠱也需要他們來清理鑲治,作為一個剛剛入伍的大頭兵,他又如何敢去得罪、或者說又有什麽資格去得罪他們呢!

  好在終於找到了適才安置少女的位置,寒博扒開上麵胡亂壘放著的屍首,看到了這個嬌小得已有些變形了的少女。

  “還好!那絲微弱的氣息總算還在!”他俯身將手指伸在了她的鼻端,發現她依然還活著。

  他抱起少女,準備轉身離去。

  就在此時,整座安魂大陣已經起了變化——

  在那八座巨大靈塔的加持下,空中那抹幽暗的引魂燈已經被點燃,開始在屍山之上載浮載沉,明滅不定地發出團團濃香,散發出強烈的波動。周圍屍山中那些剛剛死去的靈魂受到這香氣的牽引,開始脫離靈海,化為一片片潔白的魂火跳脫出來。

  這些魂火遊蕩於屍山之間,就猶如一隻隻不斷閃爍著的螢火蟲,隻在空中稍一停頓,便如撲火的飛蛾般向那團濃香撲去,仿佛那裏就是新世界的大門。

  先是星星點點,然後是無數的靈魂全都升騰而起。

  在不斷的前仆後繼中,這些悲苦的靈魂仿佛都已經等得太久,對這個混亂的世界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而不管那團靈光背後的世界是天堂,還是地獄。

  寒博不由停下了腳步,這還是他第一次目睹這萬魂升騰的景象。盡管他還未踏入靈修之門,對這靈修之道的認知一片空白,但還是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因為按照常識,上空引魂燈燃起的濃香應該是紫玄位麵最純正的靈氣的顏色——也就是紫色——而決不可能是現在所呈現出的黑色。

  更令他感到不安的是,他發現就在那團濃香之下,前方的死人堆之中,赫然還安坐著一個大活人!

  那人頭發曲卷,長發披肩,看不清麵目,隻是靜靜地安坐於群屍之間,顯得肅穆而安寧。他似乎也對空中的那團濃香感到有些詫異,輕“咦”了一聲,但隨即卻又低下頭,揚手一招,便喚來數朵魂火,在他的指尖上載浮載沉。

  隨著他的雙手隨意揮動,劃過數道繁奧的軌跡,這些被他召來的靈魂就像喝醉了酒一般,開始東倒西歪,四處亂顫。

  它們一會兒被拉成一道道長長的魂光火線,組成一個個令人眼花繚亂的神秘符紋。一會兒又如星光般炸開,幻化成一座座莫名的星座。最後又“卟”地一聲,不斷地收縮坍塌,湮滅為一團虛無的星火……

  “唉,又失敗了……”那人抖了抖手指,有些失神地望著這些如滿天繁星的魂火,語氣之中似有無盡的悵然。

  看到這詭異的景象,寒博心頭轉過了無數的疑問。

  這人是誰!?到底在做什麽!?煉靈師?封靈者?城外叛軍的奸細!?從他的語氣之中,寒博發現,像這樣詭異的事情,這人恐怕不隻做過一次。

  作為一個普通的軍人,寒博知道他與靈修者的世界有著天壤之別。不說封靈騎士,就是不以戰力見長的煉靈師也能輕易地將他抹去!與這樣的力量對抗,無疑於自尋死路。

  但是作為一個軍人,天然的使命感卻讓他不得不有所行動。

  喊人?這場中已空無一人,靈塔相距遙遠,況且這團黑色的濃香已經開始四處彌漫,化為團團煙霧,連視線都已經變得逐漸模糊。

  走!?——他踟躕良久,最終還是抬起了頭,盡力壓下那顆砰砰亂跳的心,向著那人悄悄挪去。

  “朋友何故歎息!?我們已經在此候了你三天了!”就在寒博即將接近那人時,濃霧中一道聲音已經響起。

  在那人的周圍,不知從何處冒出了四位勁裝軍人,前後左右四方站定,封住了那人所有的去路。

  四位軍士全部身著靈獸蠻牛的牛皮所製成的戰甲,已然出鞘的長刀赫然是城內守軍的製式武器。胸甲前用靈法印上的碩大的“潯”字正隱隱散發出靈力波動,一張張臉上散出有若實質的殺氣,顯示出他們都是在生死之間走過了無數次的真正精銳。

  是“潯字營”的精銳戰勇!!!

  寒博長出了一口氣,那顆一直不安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作為如今城內的王牌戰隊,他對他們有著決對的信心。事實上,他們胸前的那個“潯”字如今早已成了城內所有幸存的人們的最後的底氣與希望。每一個能身披“潯”字的人,無論是在城頭與叛軍對戰,還是在城內維持秩序,就從來沒有讓人失望過。

  寒博正準備近前加入戰陣,那怕隻是幫著呐喊助威也是好的。但突然想起自己出現在這裏,好像也是違反了禁令!

  雖然潯字營的兄弟們還不至於把他怎麽樣,但回到新兵營,一頓板子怕是少不了的。他靈機一動,停下腳步,趕緊倒伏在屍山之中。臉上抹上鮮血,隻用半閉著的眼睛,偷偷地望著場中的變化。

  “朋友,交出武器,跟我們走吧——我們負屭將軍有請!”四人中的隊長向那人喊話,語氣幹淨利索,頗有軍人的鐵血之氣。

  那人見自己被四位百戰精勇團團圍住,絲毫不見慌亂,神色依然平靜“負屭將軍川石風流儒雅,揚名紫玄,就是在整個位麵世界也流傳著他的赫赫威名。像這樣一位大人物,我自然會去見的。隻是,現在還不到時候。”

  一位戰勇暴喝一聲,顯得很不耐煩,但目光卻望向隊長,似在等待他的命令“隊長,跟他囉嗦什麽!這小子滑得像條泥鰍,可別又像上幾次那樣被他溜掉了!”

  “那就得罪了!”見那人依然端坐於地,對自己不理不采,隊長微微點了點頭。

  那暴喝的戰勇等的就是這一刻,隊長這“得罪”之聲未落,一柄戰刀已對著那人呼嘯而去!

  這一刀直指那人脖頸要害!

  從它斜劈而去的淩利軌跡之中,寒博發現這不是他以往在城北碼頭上見到的那種江湖決鬥的花哨姿態,而是戰場上的生死博殺——幹淨利落,直指目標!!

  “好刀法!!!”寒博在屍山之中不禁在心中暗讚了一口。

  然而麵對這淩利的刀鋒,那人卻無動於衷,即不作反抗,也沒有動作,隻是依然平靜的盤坐在原地。

  但就在刀鋒即將砍落在他的脖頸上時,一股白色靈氣一閃而逝。“啪”的一聲——那柄堪稱精良的戰刀竟然斷為兩截,掉在了地上!

  看著地上的斷刀,那人歎息一聲“唉,這是何必呢!你們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倒是應該注意這安魂場內古怪的黑霧。”

  那直撲而上的戰勇早已經發現不對勁,他左腿輕點,飛速後退,甚至比撲向那人的速度更加的快速。就在他左腿輕點的同時,另外兩位戰勇的身影已動,兩柄長刀同時直撲那人,分別劈向他的左肩與右腿!

  這一起一伏之間,幾位戰勇配合得默契無間,顯出了平時的訓練有素!

  那人輕歎一聲,對再次撲來的兩人發出了一聲激賞“負屭將軍果然名不虛傳,能在如此短時間內調教出你們這潯字營。看來這潯陽城,我這次是來對了!”。

  說著間,那人卻是依然安坐於地,神色淡然。而更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這兩刀的結局竟然與剛才一模一樣。隨著一道白光一閃而逝,兩柄長刀又幹脆利落地斷成了兩截!

  見此異狀,寒博不禁目瞪口呆。急速退回原處的四位戰勇也是麵麵相覷,大家望著手中三柄隻剩半截的殘刀,最後全都望向了隊長。

  “布陣!!!”

  隊長的臉色這時才露出了濃重的憂色,但最終還是一聲輕叱。四位“潯”字戰勇相互看了一眼,幾乎同時一拍胸甲,胸前的那個“潯”字頓時泛起一團暗紫色的靈光。

  這四團靈光仿佛擁有靈智,很快便相互伸展,聯結在一起,瞬時又形成了一團環形的光幕,將那人團團圍住。

  “走——”

  隨著隊長的一聲令起,四位戰勇開始圍著那人急速遊走起來。隨著他們遊走的速度越來越快,這光幕開始湧起陣陣靈力波動,卷起了陣陣的呼嘯,直將周圍的一具具屍體都卷得翻滾不已。

  “協脈陣——”寒博心裏一聲歡呼!

  “倒是難得……”看著這越來越緊縮、越來越靠近的光幕,那人終於緩緩地站起身來,臉上第一次有了重視的神色。

  屍山之中,寒博連忙穩住心神,不覺睜大的眼睛中露出了即不安又激動的神色。他認識眼前這個靈光環繞的戰陣名為“協脈陣”,這是“潯”字戰勇協同對付強大的敵人時才會使用的戰陣。

  他曾聽他們新兵營的隊長——同樣是來自潯字營的石堅隊長說過——這套陣法開創自紫玄傳奇靈王易時中。對敵之時,戰隊之間同時開啟脈輪,形成和諧共振,便組成了協脈戰陣。

  隊長說這協脈陣乃是紫玄揚名位麵世界的利器,也是紫玄封靈騎士所開創的獨特陣法。

  攻,可集所有人的力量於一人,一擊必殺!守,可所有人共同分擔敵人的衝擊,凶獸不動!尤其是一旦被圍進這包圍圈之中,任憑你再強大,也無法破陣而出,隻能束手就擒。

  在石堅隊長描述時,寒博當時無比的神往,恨不得自己能早日踏入靈修之途,也能與隊友們組成這協脈陣,與城外的叛軍一決雌雄。但隊長卻一把拍了他的腦袋,笑著告訴他沒這麽容易。

  這座戰陣的難得之處不隻是需要戰友之間配合默契,敢將自己的身後交給戰友。更為難得的是組成戰陣的每一個人的靈修境界都不能差距過大,而且必須達到“結脈境”以上才能有效激發。

  隻是眼前這幾位潯字營的戰勇雖然精悍,卻還需戰袍的輔助才能激發,顯然對此無法收發由心。看來這城內陷於苦戰,封靈騎士大批折損,川石將軍已經不得不將潯字營的招收標準放寬了範圍。

  可即便如此,寒博發現這陣法靈力的波動是如此強烈。甚至令離這戰陣足有數丈之遠的他身上也頓感壓迫大增,就連靈魂都有了不穩的跡象。

  他張大眼睛,死死地盯住場中的變化,不想錯過一點動作。

  突地,一道刀光在紫色的光幕之中閃現,依然幹淨利落地斬向了那人的胸口!!!

  但就在刀光起處,那人的身影也已啟動——

  在刀光的激發之下,寒博終於第一次看清了那人的麵容。他發現那人竟比自己大不了幾歲,身型高大欣長,長發飄蕩,麵容不顯俊美,但眼神卻清澈無比,隻是平靜的神色之間隱隱透出一股抑鬱之氣。

  眼看那人身陷戰陣,刀光乍起,他竟不閃不避,隻待刀光即將斬落在他胸前時,才隨手輕輕一點,修長的手指已經碰在了迎麵而來的刀麵之上。

  叮當一聲作響,那道淩利而至的刀光一偏,已然劈空!

  寒博沒想到這集四大戰勇之力的強悍一刀,竟隻是掠過那人的衣袂,斬下了湧起衣角上的一片布料。

  隨著這一刀劈空,那協脈陣的光幕上泛起了一絲不可覺察的紊亂。那人似乎等的就是這個時刻,他清澈的眼睛突然變得淩利,射出了一道精悍的白色靈光。整個身型突然暴起,化為一道殘影,一指點向那光幕中的薄弱之處。

  “破——”

  隨著他一聲輕喝,協脈陣上的光幕激起一道漣漪,隨後炸裂開來。幾位潯字戰勇幾乎同時噴出一口鮮血。寒博隻覺眼前一花,那人已經破了戰陣,衣袂飄蕩地站在了陣外。

  那人不再等四人有所動作,身型殘影再起,滿身遊走,手指連續指點,一一輕擊在四人腦後。這四位精悍的“潯”字戰勇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寒博“呀”地一聲,脫口而出,但隨即將手緊緊捂住了嘴巴!

  “看了這麽久,看夠了麽?”一道寒博最不想聽見的聲音還是響了起來,這聲音雖然輕柔,但卻露出了一絲不容抗拒的壓迫之力“出來吧——”

  寒博死死地伏在屍山之上,仔細掂量了一下自己與他的差距,最後還是鼓足勇氣,豁然站了起來“你殺了他們!!?”

  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示弱,一雙眼睛死死盯住了那人。隻是在下意識裏,卻不知道自己的手中依然緊緊的抱著那個少女。

  那人玩味地看著寒博,又掃了一眼他手中的少女,輕聲自語道“倒是難得——人心不死,看來這潯陽城能陷入死地而不墜,不算沒有道理!”

  那人臉上露出一抹輕笑,有些激賞地看著寒博“你準備救她?”

  正準備走近,卻聽得天空之中突然一聲輕響,那人倏然回首,不禁臉色一沉,暗道一聲“不好!”

  寒博見那人走近,習慣性便要抽刀相博!

  可今天搬了一天的屍首,身上那裏帶有什麽武器。不過他這右手一鬆,少女滾落於地,“啪”的一聲,從她懷中溜出了什麽物什,滾落在了地上。

  憑借著頭頂上方那微弱的靈光,寒博發現那是一把已經隻剩下了半截的殘刀。刀身鏽跡斑斑,刀鋒裹上了一層青色的銅綠,顯得殘破而蒼老。

  寒博已經管不了那許多,抄起殘刀,便向那人撲去!!!

  他從未指望這一刀能傷到那人,但是這些天長久累積下來的絕望與血性,還是讓他拚盡了全力。

  隻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手中殘刀將將碰到那人,一股熟悉的白光閃起,卻並沒有將這殘刀震斷。寒博隻感到一陣輕輕的阻隔,便“嗞”的一聲插進了那人的左肩。

  那人一陣吃痛,一團刺目的白光突然湧起,寒博的胸口隻感到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襲來,將他彈起數米之高,撞塌身後的屍山,才轟然摔落於地。

  寒博伸手摸了摸已失去了知覺的胸口,一本殘本古卷從懷中滑落。看到封麵上《獵靈之誓》幾個字,他才恍惚想起,這本殘卷還是從老瞎子那裏弄來的。他一直沒怎麽留心,卻沒想到在這裏救了他一命。

  寒博想站起身來,卻發現根本無法動彈。不過雖然身體失去了控製,但他的眼睛依然能視,腦際依然清明。他發現那人並沒有向他走來,而是死死地盯著天空,如臨大敵。

  一輪血色的殘月,不知何時已淩空而起!

  寒博強打精神,盡量讓自己清醒起來。可那輪殘月是如此冰冷,又是如此誘惑。已至於令仍然活著的他都感到了一陣陣的心動神搖,他靈海中的那抹靈魂正在不停的震顫,仿佛也想像那些魂火一般,要脫離靈台的束縛,奔向那個輕飄自由的新世界。

  安魂大陣中,黑色濃霧不斷浮動,它們仿佛都聽到了那輪殘月的指令,撲向了四處飄蕩著的潔白魂火。

  有些強健的靈魂已經發現不對勁,開始拚命奔逃。

  可是在這漫天而來的黑霧裏,那有它們逃生的路!?它們還沒來得及掙紮,便即時湮滅,在空中爆成一朵朵七彩的煙花!

  “真好看,原來死就是這個樣子的啊!”寒博的意誌開始模糊,一直緊崩著的神情終於放鬆下來,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而此時,那人死死的盯著那輪黑色的殘月,輕叱一聲“孽障!”

  聲音未落,那人身上白色的靈光頓時大湧,緩緩流過周身,最後全匯於右手指尖一點,結成一個猶如深淵的脈輪,發出了熾熱如太陽般的光亮。他隨手輕點,這白光便向那輪血色的殘月激射而去。

  當——轟——

  那點白光與那殘月堪堪相撞,便爆裂開來,整個安魂陣中發出一記無聲的悶響!

  在這劇烈的爆炸聲中,那輪殘月隻是輕輕晃了晃,便穩定了下來。它好像被激怒了一般,隨著一聲輕“呲”,整個身軀居然擴大了一倍!

  隨著那輪殘月的倏然變化,這安魂場中無邊的黑氣仿佛聽到了召喚,開始變幻形態,向著那人纏繞而來!!!

  “哼!”那人一聲冷哼,全身白光泛起,結成了一個護身領域。右手隨手輕揮,一條條白色的光鏈灑出,這纏繞而來的絲絲黑氣便隨光而化。

  他還想再次湧起靈力向那殘月發起一擊,左肩一陣吃痛,這才想起自己身上還插著一把殘刀。

  他咬緊牙關,一把拔出,這才注意到倒在地上已經昏迷過去的寒博。他發現寒博的臉上居然掛著癡癡的微笑,不由一聲輕歎“‘亡靈之譜’現世,獵靈者蹤影再現,看來天下從此多事了!不管怎麽說,還是先救你吧!”

  剛才那一擊他已經用盡了全力,他知道再鬥下去,也不過是徒勞。況且這亡靈之譜詭異,一旦突破了他的護身領域,便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他輕輕搖頭,抱起寒博,準備離去。

  那輪殘月見那人不再挑釁攻擊自己,也放下身段,不再理會。它似乎隻對這些死去的靈魂感興趣,又喚起無數的黑氣,開始大塊朵頤。

  就在此時,一直靜靜地躺在寒博身邊的那個少女,突然起了變化!

  就在那寒博昏死過去,那人與殘月相鬥之時,少女身上的冰雪已經開始悄然融化。

  隨著這安魂的歌聲不斷悠揚,靈塔傳來的波動越發的流暢,她的身段變得柔軟,蜷縮著的軀體開始舒展。她的臉開始泛出一絲血色,身體變得滾燙,並微不可察地震顫起來。

  在不斷升高的頻率之中,一朵紅色彼岸花的印跡在她的額頭上一閃而逝。隨著“卟”一聲輕響,少女的身體驟然一輕,一朵潔白的魂火已從那朵彼岸花中脫體而出。

  “咦——”看到這朵悄然出現的靈魂,那人輕咦了一聲,停住了腳步“命運使者?”他似乎很是詫異,也有些忌憚,在仔細觀察過後,才滿臉疑惑的輕聲問道“魅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