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喬蕾蕾的聲音微微顫抖。

  她聽得出黎頌現在說的都是假話，可她更明白，她阻止不了他。

  剛剛黎頌那麽說完之後，她恍然明白，黎頌真的和過去不同了。

  但他要對付程立銘的初心一如既往。

  方沁的死，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

  即便她現在發了瘋，跑去昭告天下，說她才是方沁，也無力扭轉乾坤。

  黎頌走了很久，喬蕾蕾還一個人待在咖啡廳裏。

  她的手指冰涼，找不回正常的溫度。

  阿誠看她失神嚴重，擔心她生病了，違令近前查看，“少夫人，您沒事吧？”

  喬蕾蕾搖了搖頭。

  楓葉紅棕的口紅完美遮掩了她灰暗的唇色，可阿誠還是從她白得不正常的麵色裏看出了她的異樣。

  “我們回去吧？”阿誠小心的說。

  “去公司。”喬蕾蕾強打起精神，朝外走去。

  在去北川集團總部的路上，她給溫言打電話，詢問他今天探監的情況。

  “他們似乎很不願意提起方沁，有一種見了鬼似的感覺……你不知道監獄那種地方吧，本來就有點瘮人，然後他們老兩口看我的時候，都讓人想到下水道裏眼睛發綠光的老鼠……我也不是看不起人，就真是那種感覺。看得我心裏發毛……”

  哪怕此刻走在陽光底下，溫言還是覺得挺後怕的，他不想再提監獄裏的情況，轉而注意起喬蕾蕾不對勁的狀態，“你病啦？”

  “沒有。”

  “我聽你這說話狀態不對啊。”溫言很肯定，“你和你的那位朋友聊的不愉快？”

  “溫言，幫我查查宋恩。”說話時，喬蕾蕾反複重溫第一眼看到宋恩的那種感覺，“祖宗十八代都要翻得清清楚楚的那種。”

  到了北川，喬蕾蕾直奔梁湛廷的辦公室。

  但到了樓上她才聽說，梁湛廷在開會。

  她乖乖的躺在他的轉移裏等他，順便想黎頌跟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宋恩是個有獨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知道和我聯手會遭遇什麽……”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黎頌那樣子看起來不像在撒謊或者敷衍，宋恩也確實不是傻白甜的類型……

  他們之間究竟還有什麽交易？

  為什麽一個和程立銘沒有關係的局外人，會願意為了扳倒程立銘而決定整容成方沁的樣子？

  很多疑問，等溫言的調查結果出來，就自然有答案了。

  喬蕾蕾想著想著，睡了過去。

  等她恢複意識時，自己已經躺在了總裁辦公室一側的休息室內。

  床邊放著她最近新喜歡上的海底椰甜品，甜品碗底下還壓了一張梁湛廷手寫的小便箋。

  【今天太忙，不能陪你，抱歉。】

  喬蕾蕾揉了揉眼睛，將他寫的便箋放進自己的褲子口袋裏，還小心拍了拍，生怕它掉出去。

  她安靜的吃掉了梁湛廷給她點的甜品，然後回到辦公室主間，從他書櫃裏抽出一張A4紙，再用他最常用的鋼筆畫了一隻可愛的簡筆畫小鳥兒，寫上一行字：

  【金絲雀寶寶先回家了。】

  畫完之後，喬蕾蕾小心的蓋上了筆蓋，拿桌上的杯子壓住了它。

  準備離開，又有幾分不舍，跑去給梁湛廷燒了一壺水，泡了一壺新茶，然後才關好門出去。

  她跑來公司，本來是想紓解自己被黎頌嚇到的情緒。

  可沒想到連梁湛廷人都沒見上。

  倒是因為計劃之外的睡了一覺，精神養回來了許多，再去想宋恩，又沒那麽在乎了。

  誠然，正如黎頌所說，每個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既然宋恩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她杞人憂天也沒用。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早一步讓程立銘翻車倒台，這樣無論黎頌和宋恩的計劃是什麽，都沒有冒險的機會。

  .

  伴隨著宋恩的走紅，梁湛廷和程立銘差不多是同一時間注意到了這顆冉冉新星的存在。

  兩人的震驚程度不相上下。

  梁湛廷當時看到後的第一反應就是給老太太打電話，“奶奶您知道最近有個新出來的模特叫宋恩嗎？她和方沁——就是阿澈的生母長得太像了，我擔心阿澈看到會影響心情。”

  “你擔心晚了，要有影響早有影響咯。”老太太看了一眼在客廳不知道第幾遍刷紀錄片《行星地球》的小家夥，微微壓著聲音說道：“他昨天放學回來就和我說了，說在路上見到廣告牌。但阿澈覺得隻有一點點像，眼神、神態都和他媽媽差太多了。”

  老太太說到這裏還傲嬌的升了個調，“孩子認媽還認不清楚麽，假的就是假的。既然你說起這個女人，我就給你提個醒。她那些身份資料都是假的，來曆我還沒有查清楚，但肯定不是什麽善茬。你最近不是忙嗎？能避開就避開點。”

  大概是因為快要提到已故的梁老爺子了，老太太一下收了話頭，結束了通話。

  收起手機，老太太莫名一陣心悸。

  多大的風浪她都沒慌，怎麽會因為想起一個討厭了這麽多年的人而產生了情緒上的波瀾。

  他年前還好好的，身體硬朗著呢，怎麽可能就突然這樣去世了呢。

  “不對，應該覺得他死的好。”老太太喃喃自語，眼睛卻奇怪的紅了。

  但沒幾秒鍾後又靜靜的恢複如初。

  沒有親自去送別他，那就當成這個人還在世界上吧。

  還有一個能讓她繼續討厭的人，也是一種信念。

  .

  梁湛廷不知道自己的一通慰問電話，打擾了奶奶平靜的生活，隻是想到宋恩這個疑點重重的女人，不由得囑咐周涵派人去盯著點。

  “查一查她的背景資料。”他說。

  周涵很淡定的回答道：“之前邵夫人已經讓溫言去查過了，報告結果共享給了我——您現在要看嗎？”

  “是嗎。”想起小機靈鬼兒似的妻子，梁湛廷累到麻木的心難得的起了漣漪。

  “不用看了。”我當麵回家問她更好。

  梁湛廷捏了捏眉心，將手邊上的幾份簡要文件審完簽字後，披星戴月的回到了家裏。

  進門之前，他特意看了一眼手表——

  這個點，喬蕾蕾的私教課應該已經上完了，按照她的習慣，她每次上完課都會立即上樓洗澡，然後就隻在主臥範圍活動了。

  梁湛廷是這麽想著，但進屋見到楓姨後，聽楓姨說喬蕾蕾還在一樓輔導程子澈寫作業，頓時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一年級的小學生居然寫作業寫到十點？

  他懷著要給兒子換學校的心態推開了半掩著的一樓小書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