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兒子以新的形式建立母子關係，也有一年時間，但這一次來Z國，在喬蕾蕾看來，才是真正意義上一起旅行。

  老太太帶上了她的專用攝影師，這段旅程之中，他們三代人拍了三千多張照片，還買了很多Z國的小特產。

  喬蕾蕾住在小島上時，聽鄰居介紹說雷城有幾間有趣的舊書屋。

  想到梁湛廷對紙質書有著偏愛，喬蕾蕾抽了一天，特意去了舊書屋。

  書店是咖啡館和花店融合的感覺，書架都是用的防蟲蛀的木頭，而且還有些喬蕾蕾不大懂的防蟲防蛀手段，以至於整個店內雖然植物繁多，舊書卻沒有一絲黴味，保存得很好。

  “這裏好漂亮呀，媽媽。”程子澈壓著聲音，小聲驚歎道。

  “嗯！”

  喬蕾蕾很高興今天帶了兒子一起出門。

  小家夥一直都很乖，隻是程子澈在老太太的教育下，學會和每個人相處時都保留邊界感。

  喬蕾蕾也反向受到了兒子的影響。

  她和兒子天天都在一起，短時間內密集的體驗了很多親子活動，那種害怕失去、若即若離的錯覺，就都被這樣的親密和溫暖慢慢修複、填補，恢複如初。

  於是她就開始很想念梁湛廷。

  以至於，今天來舊書屋之前，她居然不太想帶上兒子一起。

  就想一個人，靜靜的走在異國他鄉的小店裏，感受不一樣的風土人情，撫摸過本來遠隔千萬裏的陌生人所珍愛的書籍，然後可以在此間打個電話給梁湛廷，問問他在做什麽，然後幫他挑他喜歡的書。

  大概是他們過去的兩年婚姻裏，兩人經常都膩歪在一起。

  導致忽然有了這樣的距離，隔著距離談戀愛，讓那種戀愛的感覺變得朦朧，微妙，還有點小浪漫。

  而現在，她帶了兒子出來，發現也沒有被打擾。

  她想要追尋的戀愛感依舊在她心裏，而兒子乖巧得像是天使似的，在兒童閱讀區，嗅著花香，安靜的享受自己的閱讀世界。

  程子澈的英文詞匯量是從小培養的，即便談不上和母語一樣運用自如，但他閱讀英文的兒童刊物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喬蕾蕾叮囑了他幾句後，便放心的去找要送給梁湛廷的禮物了。

  過了一會兒，一名金發的白人男士牽著程子澈前來找喬蕾蕾。

  “他好像有些過敏反應。”男士向喬蕾蕾主動說明來意，“我已經將那盆花搬走，不過如果您擔心的話，還是應該帶他再去看看醫生。”

  “好的，謝謝你。”喬蕾蕾接過兒子，詢問了幾句，確定他沒事才安心拿著書去櫃台買單。

  買單時，又再次見到剛剛那名金發的帥氣男子。

  他找了一個特別精致的布袋子給喬蕾蕾裝好書，然後用略顯生疏的中文說了一句：“歡迎下次光臨。”

  “嗯，再見。”喬蕾蕾回到禮貌而客氣，其中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疏離。

  當然，這種表現在外的疏離，在外人眼裏可能看著更像是名媛舉手投足之間都會流露出的優雅。

  別人不敢說，程子澈是看得出來的。

  “媽媽不喜歡剛剛那個叔叔嗎？”他問。

  喬蕾蕾摸了摸兒子的頭，“大概是因為媽媽很久沒有交新朋友了，所以對陌生人會自然產生一些距離感。”

  “我覺得剛剛那個叔叔好像很喜歡媽媽。”程子澈有自己的認知，“他看媽媽的眼神會發亮，就像爸爸那樣。”

  喬蕾蕾嘴角上揚，“有嗎？像你爸爸那樣冷冰冰的人，還有被你看到眼睛發亮的時候嗎？”

  “有的。”程子澈非常認真的點頭，“而且我覺得每一次都是這樣的。”

  “阿澈說的我都有點想念他了。”喬蕾蕾真情流露。

  程子澈握緊她的手，“反正這次旅行也玩夠了，我們就回去吧～馬上就要過年了，爸爸還在家裏等我們呢！”

  “好！”

  有時候，喬蕾蕾會有點想問兒子，在他心裏，是不是隻認梁湛廷這一個爸爸了。

  她記不清程立銘上一次向她問起程子澈的情況是什麽時候的事，反正印象中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了，覺得好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事。

  那個男人對兒子的冷漠，多少還是讓喬蕾蕾感覺到不舒服。

  要不是聽溫言說，程立銘和張白雪已經鬧到了離婚的地步，她還真不想就這麽袖手旁觀，放過他。

  不管怎麽說，這一次Z國之行相當愉快。

  回國的旅途之中，喬蕾蕾邀請老太太和他們一起過年，但老太太這次斬釘截鐵的直接拒絕了。

  “我還是喜歡待在自己家，和我的貓狗一起過年。你們一家三口好好過，初一初二來梨花居住兩天，就算是我們在一起過年了。”

  喬蕾蕾知道老太太不想再和梁老爺子打照麵，便沒有繼續勉強她。

  然而，除夕這天早上，喬蕾蕾卻聽張伯說，梁老爺子出國去了。

  她當下的第一反應就是老爺子的病加重了。

  盡管家裏為了這個春節布置了很多，可是如果不能和家人在一起共度的佳節總是充滿缺憾的。

  而且梁老爺子一個人身處異國，心裏也一定很孤獨，因此喬蕾蕾放下了拆到一半的新年禮物，前去書房找梁湛廷。

  梁湛廷並不在書房。

  略有些反常的是，他這幾天早上總是花很多時間待在健身室。

  他還給自己的拳擊教練加了一大筆豐厚的春節加班費，拳擊課幾乎每天不停。

  喬蕾蕾隻能等他上完課，並且在這個過程中又想了很多東西。

  一個小時之後，梁湛廷才和教練一起走出健身室。

  這堂課，兩人似乎都上得意猶未盡，在宋教練離開的這一段路上，兩人還一直在聊天，梁湛廷分毫沒有注意到喬蕾蕾正半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等他送完人回來，才陡然聽到茶幾方向傳來喬蕾蕾的聲音：“要不我們也去爺爺那兒吧，大過年的，總不能把他一個人丟到國外啊。”

  “沒關係，往後還有很多年可以一起過。何況仲興叔和青淵都陪著爺爺，爺爺那兒估計也挺熱鬧。”梁湛廷淡淡的說，“怎麽今年品牌方給你寄的新年禮物都拆完了？”

  “沒有……我隻是聽說爺爺不來，有點沒心情。”

  梁湛廷走過去，吻了吻她的鼻尖和臉頰，“放心吧，爺爺沒事的。晚點他會打電話過來和我們視頻，如果看到你這沮喪的樣子，他的心情才會真正受到影響。”

  喬蕾蕾覺得他言之有理，況且家裏還有程子澈小朋友的感受需要她用心照顧，她不能活成過分任性的人。

  於是她盡快調整好自己的狀態，重新融入了春節的和諧融洽氣氛當中。

  這些年，梁家過得平平淡淡的，其他人也和往年相差無幾，但程立銘和張白雪卻是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