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打你們的牌去，”賀老爺子怕喬蕾蕾不自在，嚴肅的趕退眾人，“看不見‘太後’有話要單獨聊嗎。”

  賀老爺子隻有心情好的時候才會展現出這樣的幽默感，眾人樂於見到長輩如此，嘻嘻哈哈的一哄而散，回到了各自的牌桌上。

  “你這孩子，和你媽媽長得真像。”賀老太太說著又要淚目。

  喬蕾蕾從老太太身上自然的感覺到親切，受到老太太影響就覺得眼睛澀澀的。

  梁湛廷不想她太傷神，主動和老太太聊起禮佛的事。

  賀老太太確實對梁湛廷也心存好奇，因此拉著喬蕾蕾的手，眼睛卻跟著梁湛廷轉。

  “年輕人都不太感興趣這些東西，你為什麽了解過。”賀老太太的聲音清亮清亮的，聽起來透著睿智的味道。

  “……我小時候在京市那會兒，和同學他們一家去聽過佛經課。沒有想象中的沉悶，反而還有點減壓的功效。如今宗教的傳教形式越來越豐富，我覺得佛經唱誦很利於助眠，其他的也不是很懂。在您麵前班門弄斧了，見笑。”梁湛廷泯然一笑，透著謙謙公子的溫潤氣質。

  “不會不會，像你這樣有耐心的年輕人可不多。你要是真喜歡，以後帶蕾蕾一起來聽一聽。”賀老太太似乎很喜歡讓話題從這裏開始，臉上漸漸展露了笑容。

  中午的家宴，大家都十分健談。

  賀家的孩子們都很開朗，況且愛美本來就是人的天性，他們略顯怯怯的喊了幾次“小姑姑”以後，就和橋梁夫婦混熟了。

  小孩子們在飯桌上表現得有禮貌又很可愛，每個人性格都非常陽光，又各有特點，這讓喬蕾蕾非常後悔自己今天沒有帶程子澈一同前來。

  “小姑姑喜歡吃蝦麽？我媽媽燒的大蝦可好吃了！”賀航熱情的介紹道。

  賀家這群孩子們本來就以賀航為孩子王，見到哥哥帶頭，一個個小嘴都開始叭叭個不停。

  “小姑姑吃這條魚！好吃！”

  “小姑姑喜歡湯！小姑姑的湯都喝完了，我給小姑姑盛湯！”

  “小姑姑最喜歡麻辣牛肉好不好！她還給姑父夾了！我看到了！”

  就連年紀最小的賀書鈴都要含著小奶音參與，“小姑姑喜歡蛋蛋！”

  大家都覺得好玩，紛紛朝賀書鈴看去，“鈴鈴寶，你說的什麽呀？”

  “蛋蛋！”賀書鈴拿手裏的白瓷勺子在自己麵前的蒸蛋碗上用力敲了兩下，“姑姑喜歡！”

  眾人大笑。

  喬蕾蕾也舒展笑顏，笑著笑著，眼裏又有了淚星子。

  這群小機靈鬼怎麽能這麽可愛呢。

  每一個肉團子都表現出了純淨無暇的孩子的內心，他們心不設防，真誠待人的表現，也足可見他們都是在充滿愛、充滿安全感的環境中長大。

  除了孩子們，大人們表現出的友好、接納，關心她卻又不給她壓力，那個度把握得她都覺得佩服。

  這一切，當然都源自於賀老爺子夫婦給予他們的良好的家庭教育。

  這一點上，喬蕾蕾很是佩服。

  愉快的家宴結束後，喬蕾蕾的表姐拉著她打牌。

  喬蕾蕾的麻將水平，還是前段時間和年輕貴婦們打娛樂局練出來的。和一看就是牌場高手的表哥表姐們組局，她剛上桌還有點緊張。

  輸贏是次要的，主要怕她技術太差，影響其他人的娛樂體驗。

  “都是自己家裏人，打著玩玩，不要這麽拘謹。”表姐小聲的說道，臉上帶著和善的笑意。

  喬蕾蕾點點頭，慢慢放開心裏的擔憂，很快便融入了賀家的牌局。

  別看是打麻將這麽簡單又日常的娛樂活動，表哥表姐們都性格幽默健談，喬蕾蕾竟有幾分一邊打麻將一邊欣賞相聲的感覺，樂不可支。

  期間，她有留意過梁湛廷的去向，遠遠見到他和外公在一起，兩個人背對著客廳方向，不知道在聊些什麽。

  但依照她對梁湛廷的了解，他有的是辦法哄老人家開心。

  她剛想從他身上收回注意力，就被發現她走神的表姐調侃了，“你們倆也結婚快兩年了吧？怎麽感情還這麽好啊？小兩口就這麽一會兒不待在一起，你就不放心啦？”

  表哥接著揶揄表姐，“你管人家小兩口感情好不好呢，就你眼尖。來，胡了！”

  “哈哈哈！”

  這個話題很快被牌桌上的歡聲笑語揭過，喬蕾蕾雙頰緋紅，不再觀察梁湛廷，認真打牌。

  她不知道的是，此時和梁湛廷相處的賀老爺子，臉色不大好看。

  “如果當初你能早點發現你那個藍姓助理有問題，那麽現在你和蕾蕾的孩子都應該一歲了吧？”賀老爺子眺望著遠方，平淡的說。

  幾乎隻是一瞬間的事，梁湛廷感覺到自己心底最黑暗的部分被觸動了。

  “很多時候，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像她那樣的罪犯，最終沒有被你親手送進監獄，我認為有負於你‘冷麵閻王’在外的名聲。”

  “冷麵閻王”這個形容，多半都隻是別人在私底下說起，梁湛廷本人並不太了解。

  驟然聽賀老爺子這樣說，他隻覺得好笑。

  但他也不至於在外公麵前露出太輕蔑的神情，便道：“別人如何評價我，與我無關。我隻求自己做事能問心無愧。”

  “哦？那你真的做到問心無愧了嗎？上上個月，你生日那會兒，那個突然把你叫走的女人，你又作何解釋？”賀老爺子似是有備而來，所問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

  梁湛廷心中敞亮，麵對賀老爺子的問題時半點不虛，“那次是我偏聽偏信所造成的誤會，後來我給蕾蕾解釋過，也道了歉。季芸紫如今已經在鳳城生活不下去，移居其他城市了。”

  “我一直堅信，這樣的事情，隻有零次和無數次。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你真的做了對不起蕾蕾的事，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如果當初她的婚事是由我來決定，我必定會認為你不是良配。”賀老爺子嚴厲說道。

  這話聽著就讓人不那麽舒服了。

  他們倆大婚之前，賀老爺子應該根本就不認識他吧？

  又何以認為他不是良配？

  即便當初他自己對待這樁聯姻的態度亦是冷冷淡淡，此刻他也不認為外公他老人家能站在這個角度來指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