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蕾蕾和溫言聊著聊著，天就黑了。

  他們麵前的小吃盤換了一輪，溫言肚子是飽了，腦子卻很空。

  “你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是從哪冒出來的？”溫言眼冒金星。

  喬蕾蕾鬆開咬在嘴裏的筆尾，一本正經的問：“哪奇怪？”

  “太亂了，太亂了……”

  “你去買點品質好的核桃，補補。多吃點，沒多久之後你還要教兒子，得養養腦子。”喬蕾蕾說的漫不經心的。

  溫言的表情極其複雜，從他身邊路過的服務員根本看不出他是哭是笑。

  “方案我回去還會再想想的。”喬蕾蕾自顧自的喃喃，邊說話邊抓了抓頭發。

  今天的她將頭發紮成了幹練的馬尾，可一天下來，她早上出門的造型早已經不見了，這會兒側邊還被她隨手一抓抓的更加淩亂。

  “你別壓力太大了，”溫言看著不忍，說道：“事情一件件做，總會做完的。而且不要都憋著一個人去想。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你要是有了新想法，隨時在群裏跟大家聊聊，說不定誰的一句不起眼的話，就給你增加了新的靈感呢？”

  “嗯。”喬蕾蕾嘴上是應著的，心裏卻有自己的打算。

  整套方案都是她準備的生日禮物的一部分，她希望核心的部分全都由她原創。

  就像上次給梁湛廷做蛋糕，中間很多個環節都可以有別人幫忙，但她堅持自己做完。

  那意義是不一樣的。

  .

  晚上回去，喬蕾蕾還在苦思冥想。

  時間轉眼就到深夜，梁湛廷已經在她身邊踏實入夢，而她卻遲遲未有困意，腦子裏的念頭比白天鬧得更凶。

  失眠的直接結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起床，喬蕾蕾頭疼欲裂。

  “今天可不能賴床。”梁湛廷隔著被子，在她屁|股上輕輕拍了拍，“十點半要開複啟的第一次管理層正式會議，你要想以後在各部門暢行無阻，今天怎麽都不能請假。”

  “沒想請假……”喬蕾蕾艱難的爬起來，感覺頭疼牽動了全神各處關節。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昨晚究竟是什麽時候睡著的，印象中最後一次看時間，是淩晨4點52分……

  梁湛廷看她表情難受，不像是裝出來的，停下扣扣子的動作，來到床邊，先摸摸她的額頭，又碰了碰她的耳垂，沒摸出什麽異常，“哪不舒服？”

  “沒有……”喬蕾蕾搖頭，“可能昨晚踢被子了。”

  梁湛廷二話不說將她打橫抱起來，一路送到浴室，在馬桶邊放下她。

  喬蕾蕾臉紅，“沒你想的那麽弱，你去收拾你自己吧，我一會兒會速度快點的，決不耽誤出門。”

  等梁湛廷一轉背，她就偷偷吃了兩顆鎮痛的小藥丸。

  今天確實是複啟公司的大日子，她不想在自己這環掉鏈子。

  藥效在半個小時之後慢慢開始起效，喬蕾蕾在去複啟公司的路上稍微補了會兒眠，一覺醒來，頭是不疼了，她卻覺得困得厲害。

  看來這藥副作用還挺凶……

  喬蕾蕾怕自己在人前失態，在正式進入辦公區域之前，悄悄摘下了胸前的裝飾胸針。

  困意上來的時候，她就用針輕輕紮自己一下。

  今天的複啟比他們上一次來時要熱鬧很多，人來人往，充滿著生機。

  喬蕾蕾亦步亦趨的跟在梁湛廷身邊，乖巧到讓人誤以為這位是和周涵平起平坐的總裁一助。

  公司管理層中四分之三的人員都是蕭之淵從國外帶回來的，各個國家的都有。

  每個主要管理人員背後各帶有自己的小團隊，因此複啟公司內現在彌散著濃濃的國際化氣息。

  從門口到會議室的一路，喬蕾蕾細數了一下，起碼聽說了至少五種語言。

  會議正式開始之前，喬蕾蕾總算是見到了俞佑。

  他最近換了個發型，看起來比從前那個呆呆的工程師的形象要清爽了很多。

  “變化挺大啊。”她暗歎。

  這話說的小聲，但周涵離得近，恰好聽見了，給喬蕾蕾補了一下俞佑這段時間的動態，“俞佑跟著蕭跑了國外的幾個研發基地，受影響好像挺大的，眼界也開闊了，不是以前那個隻會埋頭做研究的樣子了。”

  喬蕾蕾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這的確是她從前的經營模式考慮不周。

  她管理懷沃的時候，總是擔心核心技術泄露，所以在方永年離世過後不久，陸續將國外的研發中心轉移回了國內。

  她越是擔心，手就攥得越緊。

  領導者的決策和思想，潛移默化就會影響到底下人。

  這種沒安全感，延續影響到了今天的懷沃。

  從俞佑離開懷沃的情形來看，他們如今比她當初那會兒控製得更可怕。

  控製看起來是一種自我保護，但實際上也讓技術得不到交流，長此以往，就變成像溫言說的那樣，閉門造車。

  這個世界每時每刻都在發生新的變化，不和外界發生交流碰撞，就很難跟上科技領域日新月異的變化，隻能眼看著其他品牌大廠的革新和進步，緊跟他們的步伐，學習，甚至是照搬。

  她曾經以為，這是科技達到一定層麵後，必須要麵臨的瓶頸期。

  畢竟幾十年的更新換代，讓如今智能手機做出了如此強大而齊備的功能，硬件方麵的前進和追求總不可能永無止境。

  現在想來，真是她錯了。

  她的眼光與思維不夠開闊，才導致懷沃的發展隻能到現在的高度。

  在國內是名聲響亮了，但也僅限於此。

  對比之下，蕭之淵給複啟的定位從一開始就和懷沃大不相同。

  人員是公司的基石，複啟的基石是國際化的。

  交流和碰撞會產生新的火花，這火花背後或許也還藏著危險，但從長遠角度看，利大於弊。

  想清楚這些，喬蕾蕾在會議開始之前已然有了收獲。

  不久，會議正式開始。

  如她所料，會議全程以英語進行。

  盡管參會人員當中有半數以上都有中文底子，但會議內容中所涵蓋的知識範疇，卻還是用英文表達更加方便。

  語言能力不是喬蕾蕾的短板，她全程沒有壓力。

  但她往俞佑那邊瞥的時候，明顯看到他好幾次顯露出焦急和不確定的神情。

  喬蕾蕾不由得替他捏把汗。

  去國外學習的過程，俞佑肯定是帶了翻譯的。

  可往後要長期和這些慣用英語的同事合作，他不抓緊點，得多吃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