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那場暴雨來得急，去的也快。

  被大雨洗滌過的鳳城暫時擺脫了熱島效應的控製，即便天邊仍然掛著毒辣的太陽，可黃昏漸近，晚風習習，空氣裏像是融進了薄荷糖似的，清清涼涼的，吹在人身上特別舒服。

  喬蕾蕾讓溫言關掉了車裏的空調，放下車窗吹著自然風。

  即將迎來下班高峰期的城市幹道上，車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多了。

  溫言開的不快，而且還好幾次故意讓行其他車輛。

  “你不想去啊？那你前麵路口放我下來，我叫專車過去。”喬蕾蕾說著就要解開安全帶。

  “別。”溫言趕緊攔住她，“我不是不想去……”

  就是覺得你這個想法有點太心血來潮了。

  “之前也打過交道，他們不是講道理的人。而且懷沃目前又有很多內部危機，他們應該沒有心思參與讚助的事……”溫言仔細分析著，又怕話說過得過了，惹喬蕾蕾不悅，一時間戰戰兢兢，畏首畏尾。

  喬蕾蕾遞紙巾給他，“擦擦汗。我過去不求讚助能拉成，但試試總是可以的。”

  就不怕自取其辱嗎？

  溫言很擔心。

  但他看喬蕾蕾這樣子不完全算是心血來潮，可是又猜不透她的心思。

  真的放著她一個人過去，指不定要吃多少虧呢。

  溫言橫了心，舍命陪君子一回。

  到了懷沃之後，保安那關好過，可一樓前台堅持沒有預約不能讓他們上去找程立銘。

  就在喬蕾蕾準備另謀他路時，電梯口出現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高華？

  半年前喬蕾蕾來懷沃麵試，印象中記得隻有高華是唯一正常的麵試官，其他人全是歪瓜裂棗、妖魔鬼怪。

  此刻，高華手裏抱著一個紙盒，紙盒裏裝滿了辦公雜物……

  被開除了？

  “高先生。”喬蕾蕾朝他揮了揮手，快步上前。

  神色有些沮喪的高華看了過來，立馬認出了她，“喬小姐。”

  “你這是……”喬蕾蕾頓了頓，“辭職了嗎？”

  “部門裁員。”高華的笑容發苦。

  喬蕾蕾不知怎的，輕輕咬牙。

  “喬小姐你忙吧，我先走了。”

  “等等。”喬蕾蕾叫住他，“你帶我去進去，我給你一份穩定的新工作。”

  一樁誘人的交易。

  高華猶豫了下，拿著自己還沒有注銷掉的工牌，讓喬蕾蕾二人成功通過了安檢機器。

  “後麵的事情我自己會應付的，謝謝你。”喬蕾蕾從高華身前的盒子裏扯過一張便簽，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放進他口袋裏，“如果我忘了聯係你，隨時打給我。”

  完成這一係列動作之後喬蕾蕾就進了電梯區，留下高華一個人怔在原地，回味著這突如其來的幸運。

  .

  懷沃辦公大樓的F號電梯是總裁專用，規矩自方永年在世那會兒就形成了。

  公司新員工入職培訓手冊中有寫，員工行為規範考試中關於“F”號電梯的特權也是一道必考題。

  這是電梯區唯一不用刷工牌就能開啟的電梯，但一般人都不敢隨便使用它，即便是管理層人員，也盡可能的不用它，除非真的碰上十萬火急的事情。

  電梯內有全角度的高位監控，但凡攝像頭檢測到陌生麵孔，都會給予監控室語音提示。

  就比如現在，監控室的保安正在交接班，聽到智能語音響起，兩班人都定住不動了，七八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顯示F號電梯情況的幾個鏡頭。

  “幫我接總裁辦公室，我要找程總。”

  “這位不是北川集團少夫人嗎？”有人迅速認出了喬蕾蕾。

  他們不知道程立銘和喬蕾蕾鬧掰的事，隻知道程立銘以前下通知要保安處等幾個相關部門都開培訓課，專門認一認公司貴客，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既然是貴客，那趕緊接總裁辦公室吧！”

  保安處眾人頗有些手忙腳亂。

  程立銘還沒有下班。

  今天吃午飯的時候，張白雪因為孩子的事情和他吵架。

  無非就是她在說寶寶對現在在用的紙尿褲過敏，而程立銘在想工作上的事情。

  股東會議上已經多次有人提出要賣公司的事了，他也覺得趁現在還不算最低穀，賣掉可以變現，錢到了手上就有新的開始。

  但股東們各有各的想法，程立銘要處理的問題多的數不勝數。

  他沒有心思管這些柴米油鹽，給張白雪解釋她也不信。

  程立銘心煩意亂，今天工作狀態很不好。

  聽到保安處來的電話，他態度冷冷的，“什麽事？”

  “程總，北川集團的梁太太現在就在您的專用電梯內，授權給她允許通行嗎？”

  喬蕾蕾？

  程立銘想了想，點頭，“讓她上來吧。”

  幾分鍾後，待在電梯裏的喬蕾蕾知道自己賭中了。

  電梯快速上升，溫言唏噓：“科技公司的玩法還真多……”

  “這不是懷沃專享的，我們隻是在程序上做了改進。”喬蕾蕾心裏有事，說話時下意識就暴露了視角。

  溫言愣了下，“懷沃的電梯是你們做的？北川的項目真廣泛哪。”

  喬蕾蕾隻能將錯就錯的嗯了一聲。

  正好電梯也到了。

  門一開，她便看見程立銘迎麵走來。

  “我以為你帶著子澈來的。”他的眼神裏透出失望和落寞。

  喬蕾蕾程式化的笑了，“聊公事帶孩子來怕悶著孩子，你想見他的話，晚點我們聊完了再見。”

  公事？

  程立銘在心裏打了個問號，但還是客套的將人請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落座後，溫言拿出公文包裏的文件，給程立銘遞過去。

  他接到手翻看了兩眼，甚是不解的皺了皺眉頭，“雲錦漢服文化節？”

  “嗯，除了協議上看到的這些宣傳渠道外，還新增了鳳城電視台。市文化局那邊今年來不及立項了，從明年開始，這個節有望成為市的重點文化項目。等市裏立項了，再想讚助就不會是現在這個起步價的，所以我來問問你對今年這個增加曝光和品牌好感的機會有沒有興趣。”喬蕾蕾侃侃而談。

  她說的每一個字程立銘都聽懂了，可她不懂她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