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得都有些失常的兩人，在收拾過後快速進入夢鄉。

  睡到半夜，程立銘警醒的聽見樓下有動靜，不禁搖醒張白雪。

  張白雪迷迷糊糊的，“怎麽——”

  “別說話！”程立銘捂住她的嘴，壓低聲音告訴她，“樓下有人！”

  “唔？！”張白雪也驚訝，但驚訝過後想起程立銘以前也有好幾次疑神疑鬼的經曆，不禁又懷疑起他的判斷。

  這會兒程立銘已經摸下床去，悄悄從櫃子裏取出高爾夫球杆，光著腳，小心翼翼扭動門把，出了臥室。

  張白雪也有樣學樣跟在他後麵，隻不過她瞞著程立銘打開了手機裏的視頻監控程序。

  家裏有好幾個監控攝像頭，產品是懷沃出的，都有夜視功能。

  張白雪調出其中一個，剛打開，畫麵還沒刷出來，就聽見走廊上的程立銘大喊一聲：“誰！”

  聲音之大，嚇得張白雪差點把手機當磚頭丟出去。

  好在程立銘喊完之後就立馬開了燈。

  驟然降臨的光明，多少驅散了兩人心裏的恐懼。

  程立銘一身冷汗，他站在二樓朝樓下看去，沒看見人影。

  躲起來了？

  也不知道對方幾個人，都帶了些什麽家夥。

  他手上就一根球杆而已……

  程立銘回過頭去，用眼神示意張白雪想辦法報警。

  但就在張白雪準備撥出去的時候，餐廳方向傳來動靜。

  程立銘渾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喵！”一隻灰黑雜色的野貓最先發現程立銘，一聲呼喊，其他夥伴便跟著它一起跳窗離開。

  程立銘什麽都沒看到，不敢輕舉妄動，急急的給物業打電話，“你們快點派人來聽雨閣1103！我們家進賊了！”

  物業值夜班的小隊全員出動，五分鍾之內趕到現場，將程立銘家包圍了一圈，然後聯動調看監控。

  張白雪全程隱形，因為她早就在自家監控裏看到，在客廳出沒過的除了幾隻瘦不拉幾的野貓之外，再無其他可疑行跡。

  但她知道，這會兒物業的人都來了，她要是上去說了實話，程立銘的臉就沒地方放了，所以隻能讓他們仔仔細細檢查一番。

  “應該就是幾隻野貓闖入。非常抱歉讓您受到這麽大的驚嚇，我們近期會做好清除流浪貓工作，請您放心！”物管經理連夜趕來，出麵道歉。

  程立銘灰頭土臉的，想發火卻不知從何說起，內心憋悶，但還是客客氣氣的送走了物業的人。

  幾個保安走遠後，忍不住小聲議論道：“這麽有錢的人家，就不能請個保姆？”

  “聽說本來是有的，但這家東家好像犯了什麽事，前段時間好像聽說是跑路了，最近才回來……”

  “有錢人這些名堂可真多啊。”

  “嘁，今天可能還人模狗樣，明天就不一定了。我在這兒幹了四年多，什麽事沒見過。給我一包煙，我能給你講一個禮拜！”

  ……

  閑雜人等立場，程立銘關起門來，黑著臉往回走。

  看著被野貓弄得到處都油汙的餐桌和餐廳地麵，他第一次覺得張白雪就是一個廢物。

  “你收拾一下桌子會死嗎？！別的女人隨手都能做好的事情，怎麽到你這兒就這麽難？！要是你剛剛不偷這個懶，會招來這群野貓嗎？！丟人現眼！”程立銘怒吼。

  張白雪猝不及防挨了一頓罵，好脾氣也立馬下線，“你有功夫罵我，你自己不會收拾一下嗎？”

  而且剛剛程立銘罵她的話裏，有一句她聽得最刺耳——“什麽叫做別的女人隨手就能做好？你認識很多別的女人是嗎？那你剛剛怎麽不喊個擦桌子在行的過來幫你收拾？”

  “神經病！”程立銘隻覺得她不可理喻，甩手上樓去了。

  那種冰冷的感覺又像無形的潮水般，鬼魅似的向張白雪湧來。

  她覺得很冷，更感到無助。

  今晚這件事是一件多小的事啊。

  要是放在以前，程立銘一定會第一時間攬下所有的責任，然後問她是否受到驚嚇，再安撫她。

  可現在為什麽變成了這樣？

  冷。

  張白雪覺得很冷。

  她抓起沙發上原本該送去幹洗的沙發套子裹在身上，想要保住自己的體溫。

  然而那冷意就像是從內心發出來的一樣，難以驅逐。

  張白雪在沙發上坐下，想冷靜冷靜再上樓。

  但她一抬眼就見到茶幾的邊緣縫隙裏卡著一張小紙片。

  她鬼使神差的伸過手去，將那紙片拽了出來——

  是一張兔子阿巴的集卡卡片。

  在她看來十分醜陋的兔子，此時正笑得得意，仿佛在嘲諷她被愛人冷落。

  “該死！”張白雪厭惡的將卡片扔出老遠。

  她茫然的看向這幢空蕩蕩的房子。

  曾幾何時，她那麽羨慕能住在這裏的方沁。

  她還曾經發誓，如果有朝一日她成為這屋子的主人，一定會讓它變得更漂亮！

  而現在，這房子灰落落的，連平素覺得明亮的燈光看起來都那麽灰暗無力。

  別墅像一隻龐大的、苟延殘喘的老年巨獸，失去了鮮活的生命力。

  “該死！”張白雪再次咒罵了一句。

  程立銘剛剛罵她的話又在她耳邊響起：

  “別的女人隨手都能做好的事情，怎麽到你這兒就這麽難？！

  別的女人……

  別的女人！

  “程立銘！”張白雪忽然大喊一聲，因為激動而有些破音。

  程立銘剛躺進被子裏，不過房門沒關，張白雪的喊叫他聽得很清楚。

  這女人又要發什麽瘋？

  自從懷孕之後，她性情大變，格外敏感，小心眼，善妒……

  時間遠了的不說，就說她生產前後在墉城的表現吧。

  她一天能和她媽吵不計其數回，就連她母親雞湯放少了鹽都要聽她數落。

  那個靠著她掙錢養家的哥哥，在她眼裏就更加不算個人了，張白雪一日比一日刻薄，仿佛壓根不把男人的尊嚴當回事——程立銘都好幾次覺得看不下去。

  同樣是懷孕，當初方沁懷著程子澈的時候不就好好的，一點事都沒有嗎？哪像她張白雪這樣。

  方沁還是正兒八經的千金大小姐，她張白雪……算了。多想無益。

  程立銘翻了個身，用被子蒙住耳朵，不想再聽見張白雪的第二聲喊叫。

  然而，張白雪並不打算就這麽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