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雲順粗暴道歉的事情後來看在喬蕾蕾的麵子上沒有再深究。

  那段時間過得最不痛快的就隻有喬清風，喬蕾蕾帶著阿澈愉快的參加了葉清秋回國以後帶著新品牌辦的首展，壓根顧不上焦頭爛額又擔驚受怕的父親。

  葉清秋和喬蕾蕾一見如故，還受邀到喬蕾蕾家做了客。

  喬蕾蕾已經改了從前的態度，她心底還很期待葉清秋再一次邀請程子澈來當品牌代言，但葉清秋看到程子澈就記起了紅顏早逝的方沁，一心尊重逝者的遺誌，因而即便覺得程子澈是最好的形象代言人人選，也隻字未提。

  秀展結束之後，喬蕾蕾有天送程子澈去幼兒園的時候，在校門口見到了黎頌。

  說是偶然，但實際上喬蕾蕾感覺得到黎頌是在這裏等他。

  “我昨天去了謝君康的律師事務所。他還是那副老樣子，也不知道你怎麽受的了的。”黎頌言笑晏晏，和喬蕾蕾說話的口吻像是老朋友。

  喬蕾蕾隻覺得他莫名其妙，好好的，提起謝君康幹什麽？

  “你是不是還不知道——北丘公司邀請謝君康作為法律顧問，但被謝君康拒絕了。兩邊鬧得不太愉快，北丘公司內部都統一意見，往後絕不和謝君康他們律師事務所合作。”

  北丘公司是北川集團的子公司，他們按說在公司成立之初就找好了法律顧問，怎麽可能忽然找上謝君康？

  而且她前段時間剛找過謝君康合作……

  巧合太多就必然不是巧合了。

  喬蕾蕾確定程子澈已經安全走進了幼兒園，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你想說什麽？”

  “北丘公司那幫人不知道你了不了解，據我所知，都是一幫酒囊飯袋。別人說什麽，他們就做什麽，和提線木偶沒有什麽區別。”黎頌指了指對街處的咖啡廳，“後邊的事情不太方便在公共區域聊，不如去咖啡廳坐坐？”

  黎頌看起來很正常，可喬蕾蕾明顯感覺到他的精神狀態大不如前。

  過去的他多麽快樂，現在的他內心充滿了仇恨。

  唯一不變的是，黎頌依然偏執。

  他過去可以為了合唱團的新曲子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現在的他為了自己想為方沁做的事情而深陷漩渦。

  這瘋狂的一切應該有個結局的！

  她回避了多次，今天，她不想再躲。

  於是喬蕾蕾毅然答應了黎頌的提議。

  五分鍾後，兩人坐在咖啡廳內相對而坐。

  “梁湛廷真的對你好嗎？他要是對你好，又怎麽會派人變著花樣去試探謝君康？他根本不相信你，又或者這男人本來就喜歡疑神疑鬼。”黎頌不留情麵的說道。

  喬蕾蕾低頭攪咖啡，“所以黎先生到底在調查什麽？我們的家事？黎先生的藝術追求在別人的家事麵前變得一文不值了麽？”

  “阿沁，這個新家你已經接受了嗎？”黎頌眼裏流淌出哀傷。

  阿沁兩個字宛如兩根冰錐，紮得喬蕾蕾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重重的壓下一口氣，鎮定說道：“黎先生應該找個時間去看看心理醫生，過分執著並不是——”

  黎頌打斷她，“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嗎？也許之前別的信息都可以說是我瘋狂的猜測，但你能說服謝君康給你幫忙，隻能證明你就是方沁。”

  “你想多了。”喬蕾蕾偷偷鬆了口氣，“謝律師願意給我幫忙，的確和沁姐有關係，但這能說明什麽呢？”

  “方沁給謝君康幫忙的那件往事，方沁不可能拿去見人就說。”黎頌眼神灼灼，“要不然你詳細跟我說，你是怎麽和謝君康溝通的？”

  “那就是我和謝律師之間的秘密了。”喬蕾蕾咬牙。

  其實黎頌說的不錯。

  當年謝君康和他同性戀人的事情被他妻子發現，他妻子索要了一大筆錢財，錢財金額足以讓謝君康失去他當時所擁有的一切。

  謝君康都已經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是方沁拿出了謝君康妻子出軌的實證，將局麵重新拉回了平衡。

  謝君康的前妻也是律師，當年在懷沃集團任職，方沁從來就沒有想過無緣無故曝光下屬的隱私，要不是那女人為了錢連最後的人皮都不顧及了，方沁才不至於橫插一腳。

  事情過去之後，謝君康又很怕方沁會泄露自己喜歡男人這個秘密，就迫切想要到懷沃工作，多為方沁付出點。

  方沁看穿了他的擔心，就和謝君康交換了自己的秘密——曾幾何時，為了完全占有程立銘，方沁曾經對程立銘的另外一個追求者施壓，將對方逼得轉學。

  年少輕狂的錯誤，在時間的磨洗之後，往往會變得無足輕重。

  可畢竟方沁是堂堂懷沃集團的大董事，哪怕是不為人知的小事，也能在關鍵時候成為一顆致命的小石子，造成難以估量的傷害。

  謝君康收下了這個秘密，心懷感激。

  但這件塵封的往事，帶著兩個人的不堪，所以喬蕾蕾找到謝君康時，隻是將謝君康誇了一頓，然後提到了自己在幫忙照顧程子澈。

  她當時也是懷著賭一賭的心情，沒想到謝君康會真的給出了幫助。

  現在她更想不到，黎頌會翻出這一茬來發瘋。

  “謝君康也愛著你。”黎頌微笑。

  “不可能。你的想象力有時候太可怕了。”喬蕾蕾斬釘截鐵否認道。

  黎頌雙眼放光，“阿沁，你終於承認了。”

  喬蕾蕾：……

  套路。

  騙局。

  他什麽都沒有準備，隻是想在這裏用話術詐她！

  強烈的憤怒讓喬蕾蕾如坐針氈。

  她破罐子破摔的說道：“既然你非要說我是，那我就是。那又如何，別人會相信嗎？你隻能欺騙你自己！”

  “你別緊張，我證實這件事，就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交代。”黎頌靠進了沙發裏，“不然我會放不下阿澈。”

  他這疑似道別的口吻，讓喬蕾蕾蹙眉。

  “你的死……是張白雪和程立銘造成的吧？”黎頌逼向了最殘酷的真相。

  這太危險了。

  也沒必要牽扯無辜的人。

  喬蕾蕾柔和的笑了笑，“他們的背叛是很令人發指，但殺人這事哪有那麽簡單。而且如果真是他們殺的，我會讓他們還活到現在嗎。”

  黎頌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鬆動。

  那灰暗，叫做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