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父的態度依舊和之前露麵時相差無幾，對梁老爺子還是恭恭敬敬的，隻是談吐間少了自信，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雯雯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這個當父親的，管不了她那麽多。”季父垂著腦袋，很沒精神。

  梁老爺子不想聽到這種話，苦情牌在他這兒完全行不通。他開誠布公道：“既然你說她有自己的想法，那就讓她來和我談。她想要什麽，盡管開口。”

  “爺爺，您這麽說，不就是認青淵錯了嗎？”喬蕾蕾忽然出聲，“青淵說了，這件事是你情我願、水到渠成發生的，怎麽變成她是吃了虧的那個？”

  梁老爺子一直沒太注意喬蕾蕾，也沒料到她會插手這件事，見她底氣十足，而且意猶未盡的樣子，便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猜，季之雯這麽做，有一個目的就是讓季祐和燦兒離婚。雖然我不知道她是怎麽盤算的，但這手段確實不夠高明。”喬蕾蕾硬氣的看向季父，

  “當初是兩家一起促成了他們這對怨偶，有意見早幹嘛去了？現在婚姻關係初定，離婚無疑會讓我們喬家顏麵掃地。她對青淵下手，就是賭爺爺會不會為了保全梁家的聲名，犧牲掉喬家的聲名。

  可是我們有證據證明青淵是被算計的！在已有的監控錄像裏，季之雯可是在正常狀態下和青淵親熱的。”

  季父的心抖了下。

  他來之前，季之雯明確說她已經處理掉了酒店的所有監控，而她用來指控梁青淵的音頻是她自己錄下，並經過後期修改處理的，梁青淵這個呆子絕不可能拿到有利線索。

  但喬蕾蕾這狀態讓他心裏沒底。

  “季之雯既然想把事情鬧大，那就去鬧吧。結果無非是再促成一對怨偶。反正到時候兩邊證據拿出來公開對峙，丟臉的也隻會是你們季家。”喬蕾蕾從容笑道，隻字不提證據內容究竟是什麽。

  季父表麵上還穩如泰山，“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真相隻有一個！難不成你說我女兒扭曲事實，連我都騙了過去？！”

  喬蕾蕾也不想陪著季父演，斬釘截鐵道：“走到司法程序這一步我們並不是沒有勝算的，而且事情鬧大後，季之雯的名聲被毀是一定的，青淵的判決結果卻是好壞五五開。做個最簡單的算數，即便青淵被定罪，季之雯還是成為眾嘲對象，且燦兒和季祐不會離婚，虧損最大的還是季家。要是青淵被判無罪，那虧損的就隻有季家一家。所以我說她賭的大，手段還不高明。”

  其實對於梁家會不會為了名聲而犧牲喬家這事，喬蕾蕾心裏沒底，但她篤信老爺子不會在季父麵前揭底，所以腰板挺得直直的。

  “無論怎麽鬧，我們都不會比季家更虧。季之雯存心想要給爺爺添堵，我們還就真不能成全她。她大概不知道，爺爺除了喜歡阿廷外，最喜歡的孫輩就是青淵了。敢拿青淵開刀，季之雯可算是踢到鋼板上。”

  梁家的情況，季父不清楚。

  但他覺得，以喬蕾蕾的地位，不該在梁老爺子麵前造次，因此她說的大半都是真的……

  今日前來，本來就是放手一搏。季父不想參與季之雯的計劃，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眼下情勢急轉直下，他不得不認同喬蕾蕾的分析……那他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伯父既然說不知道真相，那就請伯父先回去找季之雯再多了解些真相。”

  喬蕾蕾在人前表現得端莊貴氣又落落大方，季父不敢再深入搏心態。

  季氏集團是他多年心血，等同於他的第三個孩子。這次要不是季之雯以命相逼，又信誓旦旦的打包票說萬無一失，他怎麽可能來折騰梁老爺子！

  “來人，送客。”梁老爺子的臉色陰鬱懾人。

  季父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門的，不過也沒人關心他。

  大門關起來，梁老爺子頗為欣賞的看著喬蕾蕾，顯然很滿意她今天的表現，“蕾蕾怎麽看出他們耍詐的？”

  “也不完全是看出來的。”喬蕾蕾不敢欺瞞梁老爺子，“之前季之雯和我妹妹起衝突的時候，我就請我一個消息比較靈通的朋友去了解過季之雯這個人。”

  “哦？有什麽收獲？”梁老爺子眉目舒朗，似乎對喬蕾蕾說的東西很感興趣。

  梁湛廷也看了過來。

  這事他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沒聽喬蕾蕾提起過。

  沒想到這隻小金絲雀背地裏還有這種小腦筋。

  喬蕾蕾喝了口茶潤嗓子，繼而道：“季之雯的履曆看起來很幹淨，年年都是獎學金得主，中學時代拿獎拿到手軟，是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優等生。可事實上她為了奪得這些殊榮，背地裏沒少下苦工。她的苦工和我們平常人能想到的方向不一樣，她的精力主要用在了霸淩同學，清除敵對勢力這類事情上。”

  “老季是個挺踏實的人，但這雙兒女都長歪了。”梁老爺子用手杖敲了敲地板，語氣很是惋惜。

  “那是，敢耍詐耍到爺爺頭上，膽子挺肥！”喬蕾蕾不禁唏噓。

  “哈哈哈哈！”梁老爺子開懷大笑，“真沒想到，我們蕾蕾還有這樣一麵！這次事情處理得很好，你想要什麽獎勵？”

  每當被問到想要什麽，喬蕾蕾的心就一頓亂跳。

  她的目的很明確，她要拿回懷沃。

  但願望再怎麽迫切，也不能隨便許。

  這就好像站在煎餅果子攤旁邊說想吃牛排一樣，不知道是在難為別人還是在嘲笑自己。

  喬蕾蕾將心頭浪騰的欲望摁回去，謙遜的說道：“爺爺就別笑話我了，我能幫上忙就不錯啦，還不知道季之雯最後怎麽決斷呢……而且，我剛剛其實沒有征得爺爺您的意思，就說您一定不會讚同讓燦兒和季祐離婚，您不怪我冒進，我怎麽能邀功呢？談到這個地步，是我們共同努力的成果！”

  “還是我們蕾蕾嘴甜，明明自己一個人把難題解決了，還要分爺爺一份功勞。”梁老爺子開懷大笑，“這事隻能他們季家認栽！蕾蕾你好好想想要什麽獎勵。爺爺是個賞罰分明的人，該獎勵你的自然不能少。”

  說完又看了像個悶葫蘆似的梁湛廷，歎道：“幸好我有個這麽活潑可愛的孫媳婦，不然真是要被你們一個兩個啞巴給悶出毛病來。”

  莫名就被媳婦比下去了的梁湛廷也不生氣，他心係還在樓上帶著的梁仲興父子，招呼喬蕾蕾道：“既然季叔叔走了，那讓仲興叔他們出來活動吧。”

  梁老爺子顯然還是對梁青淵有氣，悶悶的嗯了一聲，拄著手杖，在管家的陪同下走去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