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換個殼子重生
作者:牧笛      更新:2021-12-21 10:57      字數:2773
  鳳城首屈一指的私人醫院,一級VIP病房。

  病房門口的患者信息卡上寫著一個陌生的女孩名字:喬蕾蕾。

  但真正這張病床上蘇醒的人,如今是方沁。

  在沉默中,方沁接受了新身體的全部記憶。

  幾個月之前,原主父親的生意遭遇了市場寒冬,公司資金緊缺,急需大量資金周轉。

  無奈,原主在父親的苦肉計脅迫下,乖順的嫁給了北川醫藥的年輕總裁,梁湛廷。

  婚後,兩人相敬如賓,梁湛廷和原主從未有過夫妻之實。

  原主完全不了解梁湛廷,又總聽人說,他凶神惡煞,一言不合就要封殺誰,讓人生不如死,於是心生懼怕,敬而遠之。

  一星期前,原主提前下班回家,意外撞見梁湛廷帶著幾個三大五粗的保鏢,在後花園審問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男人,當場嚇得花容失色。

  梁湛廷的助理藍蘇,及時出現,將受驚嚇的原主帶回樓上房間裏哄勸安慰。

  而在喬蕾蕾最後的記憶裏,她喝著藍蘇送來的紅酒,泡在溫暖的浴缸中,想要舒緩自己的緊張情緒,不知不覺,她感到頭昏目眩,掙紮著想要從浴缸裏起來,卻重重跌回水裏……

  方沁大概猜到喬蕾蕾的死和那瓶紅酒有關係,但在喬蕾蕾出事後,犯罪證據必然已經被人處理幹淨,當務之急,是她得先適應這個新身份和新環境。

  方沁死了,往後,她就是喬蕾蕾。

  她打量了坐在自己床邊不遠處沙發上的男人整整十分鍾,如果不是他擁有活人的呼吸,喬蕾蕾真的會以為他隻是一尊蠟像。

  就在這時,病房門口方向傳來高跟鞋的聲音。

  喬蕾蕾悄無聲息的重新閉上眼。

  “梁總?”藍蘇的聲音清甜而溫柔,令人骨頭酥軟,“……您怎麽在這兒?”

  喬蕾蕾豎起耳朵,想窺探梁湛廷對藍蘇是什麽態度,但她卻隻等到一聲清冷的“嗯”。

  “喬小姐看起來還是老樣子。唉……”女人歎息,“請的護工去哪裏啦?怎麽能讓梁總來照顧一個植物人呢。”

  植物人?

  喬蕾蕾在心裏暗暗把這個詞記下,然後沉著的睜開了眼睛。

  “梁湛廷。”她輕聲喊道。

  屋裏出現的第三個聲音,令有一搭沒一搭交談著的梁湛廷和藍蘇,都吃了不小的驚。

  藍蘇看向病床確定以及不是幻聽後,略顯誇張的抬起雙手捂著嘴,眼圈微微泛紅,像是因為病人的蘇醒而激動,“喬小姐你醒啦!真是太好啦!”

  她一身緊致OL裝,將前凸後翹的有料身材展現得淋漓盡致。

  在原主的記憶裏,藍蘇已經被標記為“惡毒賤人”,受原主情感的影響,方沁懶得多看藍蘇一眼,怕惡心。

  不過,想到喬蕾蕾身上背著的爛攤子,再加上方沁自己的深仇大恨……

  喬蕾蕾用一雙濕漉漉的圓眼看向梁湛廷,仿佛一隻受驚嚇的小鹿,隻不過,她一開口,那種讓人錯以為她要撒嬌的幻覺便消失了。

  “在你叫醫生進來之前,我想和你單獨聊幾句。”她堅毅而沉著的說道。

  梁湛廷維持著原有姿勢一動不動,直到方沁提出這個要求,他才拋給藍蘇一個眼神,示意她出去。

  盡管心裏一百個不願意,藍蘇也隻能服從安排。

  在轉過身的刹那,她因為激動而歡喜的眼睛裏立馬染上了狠辣。

  這個賤女人不僅活了下來,居然醒了!

  五分鍾後,等在門外的藍蘇和醫護人員一起重新進去,然後就聽說了喬蕾蕾要出院的消息。

  “那怎麽行呢?”藍蘇緊張兮兮的靠向病床,“喬小姐才剛醒——”

  “醫生都說了沒問題呢。” 喬蕾蕾微微嘟嘴,“醫院裏的味道太難聞了,我還是想回家。”

  作為一個活了30年的人,突然做出這種撒嬌的動作,喬蕾蕾自己也很不習慣。

  可原主才20歲,而且剛剛為了哄梁湛廷帶她出院,她已經把自己定為了這種嬌滴滴的人設,隻能順水推舟先演下去。

  對於妻子突如其來的示好,梁湛廷心裏並不買賬。但爺爺已經為昏迷不醒的孫媳婦操了太多心,早點回家也好。

  梁湛廷都點了頭,作為助理的藍蘇也不好再說什麽。

  隻是想到喬蕾蕾此番一回家,就脫離了她的控製,也不知道這女人私底下會怎麽跟梁湛廷說上次的事……

  揪著心,藍蘇看向梁湛廷,恰好梁湛廷也看過來。

  “你先回去吧。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他聲音親和,目光輕柔,盡管臉上一如往常的沒有表情,藍蘇卻像感覺到一縷撲麵而來的春風。

  她詫異極了。

  他怎麽一點都不生氣?

  難道喬蕾蕾並不懷疑她給她的那杯紅酒?

  藍蘇有些驚訝的看向喬蕾蕾。

  “是啊,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喬蕾蕾擠出一個甜甜的笑,仿佛真的毫無察覺。

  藍蘇將信將疑,壓下心頭的不安,客氣一番後,目送他們夫婦離開。

  ……

  喬蕾蕾回到梁家後,抵不住這具身體殼子帶來的困意,又睡了一覺。

  一覺醒來,窗外陰雲密布,身邊丟了一條黑色的長裙,而梁湛廷也換了一身黑衣,他渾身上下都充斥著肅殺的味道,讓人不敢盯著他多看。

  “葬禮4點開始,快點起來。我先去樓下等你。”

  葬禮?

  喬蕾蕾揉了揉有些暈的腦袋,迅速換了衣服下樓。

  屋外暴雨滂沱,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了雨幕之中,天沉沉的,仿佛隨時能塌下來。

  喬蕾蕾依舊有些昏昏沉沉,上了車好半天,才想起問梁湛廷,“我們去參加誰的葬禮。”

  “一個朋友。”

  “哦……”喬蕾蕾轉頭看向窗外,灰霾的天色令人心情鬱悶,她感覺胸口好像被什麽東西堵了似的,悶得難受。

  暴雨帶來的噪音太大,梁湛廷關掉了車裏的音樂,順帶看了副駕駛席上的人一眼。

  見她臉色不好,禮貌的問了一句:“不舒服?”

  “不是……”喬蕾蕾怕這人把自己再塞回醫院,連忙否認,“一會兒不是要去參加葬禮嗎?要是這一路上笑嘻嘻的,心情太好了,我怕到時候去了現場找不準情緒。”

  “不認識的人的葬禮,你也要哭嗎?”梁湛廷略略一挑眉,飛快的瞄了她一眼。

  喬蕾蕾尷尬一笑。

  梁湛廷也不惱,保持平穩速度繼續在暴雨中行駛。

  說不清為什麽,他總覺得,喬蕾蕾經曆了這次有驚無險的風波過後,盡管她整個人還是嬌滴滴的溫室花朵模樣,卻好像沒有那一身傻白甜的氣質了。

  抵達目的地時,暴雨終於漸漸轉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鳳城城西,雲浮山公墓下的道路被各種名車堵得水泄不通。

  梁湛廷停好車後,有專門的工作人員來接喬蕾蕾下車,為他們二人撐傘,一路護送二人走到舉行葬禮的精致靈堂。

  雨幕中開出一朵朵黑色的傘花,傘花底下俱是社會名流。

  從梁湛廷一出現,便不斷有人想走近和他說話,然而能引起他注意的,也僅是幾位資曆較老的商界前輩。

  “結婚之後,還是第一次看你帶家屬同行啊。”說話的是一位叫做廖叔的中年男人,他望了望梁湛廷身後不遠處那朵傘花下的“喬蕾蕾”,慈和一笑,“喬家這位千金,聽說脾氣還不錯。上次你們婚禮我也沒空過去,沒見到人,今天一看,還真挺漂亮。”

  梁湛廷敷衍的點了點頭,無意間往後一瞥,發現自家嬌妻的臉色難看得厲害,以為是墓園的工作人員沒有伺候好這位大小姐,腳步頓了下,卻沒有就此停住,一秒過後又繼續前行。

  擁擠的傘花太多,加上喬蕾蕾的腳步本來就不快,很快就和梁湛廷拉開了距離。

  中間穿插進了許多傘花,喬蕾蕾抬頭時,已經看不見梁湛廷的身影。

  也好……

  她強忍住眼角的澀意,將眼淚往回咽。

  “沉痛懷念我們最親愛的人——方沁。”

  挽聯上的名字有些刺眼。

  她是真的沒想到,會來參加自己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