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酒也釀了，蘇汐南氣也消了，特別是知道蘇卿辭是要去給她去酒壇子才不在場的，整個人變得神清氣爽看誰都順眼，除了邊從靈。

  她開始後悔讓她來幫忙了，如今幫忙了人並不打算走，見誰都是一副委委屈屈可憐兮兮柔柔弱弱的樣子，旁人見了還得了，根本不忍趕她走，小唐哥整天忙上忙下的就是為了幫襯著她點，看不出來這丫還挺討人喜歡的。

  “果然男人都喜歡柔柔弱弱的姑娘。”蘇汐南靠在牆上忍不住吐槽，心裏挺不是滋味的，就是不知道師父怎麽想的了，如果他不喜歡倒還好。

  “可不嘛，平時也沒見他們對我這麽殷勤。”

  旁邊的阮玉蘭跟著沒好氣的說，她抱著雙臂冷冷的看著邊從靈要去提水桶結果三五個人上去幫忙，這待遇，嘖嘖，平日裏可不見對自己那麽好，難道是因為她太凶？阮玉蘭百思不得其解，她比邊從靈要美少不少，舉手抬足間更是風韻難消，邊從靈就有點小家子氣了，但架不住有人喜歡啊。

  “你說小唐哥跟她是不是挺般配的？”也不知蘇汐南突然想到了什麽，立馬轉移了話題，這邊阮玉蘭愣是沒反應過來，她不解的看著蘇汐南，對她這跳躍的思維感到心累，“你不會要亂點鴛鴦譜吧，小唐才多少歲，那邊家姑娘又幾何了，不行，這門婚事我不同意。”

  阮玉蘭拿出寨主夫人的做派來，自己手底下的人可不能亂來，邊從靈怕是都二八年華了，就這年紀翻了年再算上虛歲都過三十了，小唐一年輕小夥兒找個漂亮妹妹不好嗎？

  “年紀算什麽問題，隻要他們互相喜歡不就好了，你這麽攔著是要棒打鴛鴦嗎？”蘇汐南忍不住道，她是存了私心，若是邊從靈喜歡上別人那麽就不會再纏著師父了，這樣她也放心，不然誰知道會不會弄出點什麽事來，她都開始投懷送抱了下次怕不止這麽簡單。

  一聽這話阮玉蘭氣的轉過身子居高臨下的盯著蘇汐南，平時她笑起來還算溫和，可一點收斂了笑意整個人都變得格外嚴肅讓人難以親近，她說：“我這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不管你藏著什麽私心，小唐絕對不能娶比他大的姑娘，再說那邊家姑娘從小就身體虛，我們寨中生活她受得了？更何況你憑什麽覺得邊家願意將自己女兒嫁給一個土匪？”

  意識到自己有些過了，蘇汐南垂下眸子，“抱歉，是我考慮不周，我也隻是想想而已沒打算真的撮合。”

  “我知道你著急，可你想想他到底喜歡的是什麽，如果你連這點都弄不明白，那麽不管你阻止再多人你都無法靠近他。”丟下這句話阮玉蘭便離開了，留下蘇汐南站在原地有些慌亂，喜歡的是什麽？師父喜歡什麽呢？他好像沒什麽愛好，喝茶算不算？可他有時候也覺得茶不好喝，練字呢，可他也不長練……

  突然發現這麽多年來她真的是一點都不了解師父，他周圍好像存在一個漩渦，什麽都能吸納進去，讓她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想要什麽，亦或者他別無所求。

  那不是立地成佛了嗎？蘇汐南突然覺得一陣頭大，不說別的，師父若真是這樣那麽他怕是根本不需要感情吧，對他來說感情根本毫無意義。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她無法接受這一點。

  胡思亂想一陣，那邊邊從靈已經提著水桶去了廚房，蘇汐南覺得事急從權先把她解決了再說。

  跟著邊從靈到了廚房，看她默默的將水往鍋裏倒，可她身子弱顫顫巍巍的站在那腰肢看著馬上就要被折斷了一般，蘇汐南趕忙上前幫了她一把，邊從靈回眸道了聲謝，“謝謝。”

  “這本來就是我的事，現在我也沒什麽事了就交給我吧，你回去歇著可不能太勞累了。”蘇汐南本來也是為了她好，哪知道邊從靈突然著急起來，她小心翼翼的問：“你要趕我走嗎？”

  不是，這也不叫趕人走吧，她隻是來做自己應該做的事而已，邊從靈到底是個外人怎麽能總是麻煩她呢，蘇汐南隻好說：“不是，隻是……”

  “不是就好，這麽多年來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我身體不好，是在藥罐子裏泡大的，幸好我母親可憐我沒又將我丟掉，可如今一把年紀卻還是什麽都做不了，沒有人需要我，他們都覺得我是個拖累，從及笄那年給我說媒，我身體太差連見媒人都做不到，以至於到現在孑然一身，我真的好羨慕你，你看，你周圍這些人都寵溺愛你對你無微不至，我好像融入你們，汐南，可以給我一次機會嗎？可以不趕我走嗎？”

  她抓著蘇汐南的手臂，一臉祈求的看著她，渴望她能答應自己，眼中淚水打轉，甚至都快要曲起雙腿跪在地上求她，蘇汐南扶住了她怎麽能讓她給自己下跪呢，又不是要把人逼上絕路，道理她都懂，隻是不明白為什麽要如此去哀求別人，難道求人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嗎？

  “你大可不必，天生羸弱這不是你的錯，可墨守成規是你的選擇，機會不是別人給的而是你自己抓住的，今天我留下你對你又有什麽改變？”

  “你當然不懂我，因為你一開始什麽都有，你可以站在高處指責我，你高高在上誰都對你好，所以你看不到向我這種人都多絕望，我也隻是想讓自己有點用處而已。”

  “那我問你，留下來你能做什麽？一個人你能做飯嗎？你連水都提不起來還需要人幫忙，你甚至都拿不動鋤頭，留在這裏你得告訴我你能給我帶來什麽？沒有人天生仁慈我更不是那樣的人，你要留下就讓我看到你的價值。”

  蘇汐南冷聲道，字字珠璣不給她任何反駁的餘地，這是曾經她去麵試時一位老板跟她說的話，至今她都記得，初出茅廬的她也曾經什麽都不會，可價值是自己去創造的，如果做不到這一點那就繼續回到家人的臂彎中，接受他們的保護和旁人的冷眼。

  這些話就像是一根根利刺深深的紮進了邊從靈的心裏，她木訥的看著蘇汐南，嘴角抽動著，在眼裏打轉的淚水再也兜不住紛紛落了出來，用著幾近顫抖的聲音哽咽著說：“你懂什麽？你什麽都不懂，我隻是一個女人，我能做什麽，求你你看不起你像別人一樣諷刺我，你和他們沒有任何分別。”

  “你為什麽會覺得我跟他們有區別？”蘇汐南臉色越來越沉，從她身上看不到任何的感情，這個人一下子變得格外淡漠，那個幫她說話的小姑娘已經不一樣了，是她錯了嗎？邊從靈氣的一把推開了她，“哐當”水桶落地，散了一地的水，形成涓涓細流朝著四麵八方發散開來，而邊從靈離去時的背影透著的那份孤寂讓她似曾相識，她是不是太嚴格了點，畢竟這裏的思想還未曾開放到那種地步，女人還是在家帶孩子伺候夫君的，她這一席話非但幫不到邊從靈怕是會徹底的打擊她的信心吧。

  長歎一口氣，蘇汐南站在那有些無措，她第一次意識到勸一個人是如此的難。

  這時小唐哥將頭探進來疑惑的問：“邊姑娘怎麽了？我看她哭著離開了。”

  “沒事，隻不過跟我爭了幾句而已。”

  “可她哭得那麽傷心……小老大，你是不是說了什麽過分的話？我聽說她身子虛受不得刺激……”小唐哥擔心邊從靈便顧不上那麽多，別看他們叫蘇汐南一聲小老大，可心裏也隻當她是個孩子而已，但這話卻徹底的激怒了蘇汐南，她冷聲道：“我能說什麽過分的話？不信你自己去問問她。”

  “行，我去看看她吧。”

  小唐哥留下這句話便離開了，蘇汐南莫名覺得難受，可這個中滋味她卻無法言說，也許師父說的對，人傻是福，沒那麽多彎彎繞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