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父……”

  蘇汐南不住的抓緊了蘇卿辭的手臂，心裏麵一陣慌亂，此時此刻他們在這樣的環境下不得不胡思亂想，而且泥娃子也被嚇得聲音都顫抖了起來，他機械的轉過頭看著眼前的蘇汐南，從那一片黑暗中能依稀看到她那雙瞪得老大的圓溜溜的眼睛。

  “鳥叫聲而已，怕什麽，大黃都不怕。”蘇卿辭依舊淡定如初，仿若什麽都沒發生繼續朝前走去，他一走他們兩個人自然緊跟其後，眼睛滴溜溜的轉著看著周圍，生怕有什麽東西突然蹦出來，這大晚上的能不怕嗎？關鍵是那聲音實在是詭異，像是吟唱又像是在說話又好似在哭，聲音忽高忽低讓人心頭一顫。

  “師父，我覺得那不像是鳥叫聲啊……”

  哪種鳥會發出這樣的聲音？反正她是沒見過，泥娃子忙跟著點頭表示同意她的說法，蘇卿辭歎了口氣，頗為無奈，“那不是鳥叫你們覺得是什麽？鬼泣？”

  “師父！”

  蘇汐南幾乎跟泥娃子同時叫出聲，畢竟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提到某個物種，所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不小心得罪了呢，想她二十一世紀大好女青年都還是怕這個虛無縹緲的東西。

  “我說你們兩個。”蘇卿辭的眉頭蹙起，就連額前的碎發都跟著顫抖了一下，“你們這樣我要如何行走？”

  他們兩個抱的非常緊，幾乎都快要扒拉在他身上了，關鍵是他背後還牽了一頭牛現在簡直是進退兩難，蘇卿辭拍了拍他們二人示意他們鬆開點，可他們誰都不願意硬是讓他像馱著兩坨石頭一樣艱難的邁著步子。

  “鬼有什麽好怕的，不過一團虛影，你們兩個大活人還能怕個死物？”

  蘇卿辭百思不得其解，他什麽都不怕自然是這麽認為的，可他們兩個不同，一想到鬼怪便渾身顫抖腦子裏止不住的開始胡思亂想，越想越可怕，最終把自己嚇得不敢行動。

  不說別的，蘇汐南這補腦的能力簡直一流，蘇卿辭的話她是半分沒有聽進去，眼睛四處瞟著瞧見哪個樹影詭異都能嚇自己一跳。

  “死人當然可怕了，活人我害怕什麽，大家都一樣……”泥娃子顫著嗓子小聲說，聞聲，蘇卿辭卻笑了，“死人不過一具軀殼能奈你何？所謂人心最是難測，遠比鬼神來的可怕。”這話泥娃子才聽不懂，他覺得蘇卿辭就是在安撫他們，可這樣的安撫卻並沒有什麽用，因為他們還是能感受到周圍的陰森，那股不經意的寒氣漸漸泄露，冷的人直哆嗦。

  “人心難測就不去猜測了唄，反正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大不了這輩子都不來往，可……可我現在就是怕有個山妖厲鬼的，來無影去無蹤能生吞活剝了我。”

  蘇汐南都快哭出來了，她是沒想到自己會這麽軟弱，也許是因為待在蘇卿辭身邊太久了，漸漸也被嬌慣了出來，曾經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什麽都得靠自己，那個時候容不得她害怕，因為不會有人保護安撫她。

  “別怕，不是還有為師嗎？山妖真要來了我撕了它就是。”他淺淺一笑，可這話說出來卻讓人信服不已，不知為何他似乎就帶著這種強大而又溫柔的氣質，每次安撫總能起到作用。

  雖然平複下來，可擋不住山林夜間的怪聲肆意，偶爾發出一聲都能驚得他二人原地蹦起來，所以這一路蘇卿辭隻能以聊天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而蘇汐南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師父要聊天那麽她平時問了他不答的，或是自己根本就不敢問的沒準現在能問出個由頭來，那一瞬間周圍在恐怖她都忘得一幹二淨，絞盡腦汁的開始想問題。

  “師父，您以前究竟是做什麽的？”

  終於，憋了半天她還是問了出來，這是了解他的大好機會，怕是真的招來山鬼也值了。

  “小徒弟。”蘇卿辭挑眉，蘇汐南立馬肅然起敬，“啊？”

  “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麽啊？”

  蘇汐南繼續裝傻，她不是故意的，但現在是。

  “師父要是不願意說就算了，徒兒就當什麽都沒提。”別看她表麵上這麽說，但其實已經垂下眸子聲音更是委屈，做到這份上也是夠難為她了，蘇卿辭不覺笑了，“為師以前是算命的。”

  “真的嗎？那可以幫我看看嗎？”蘇汐南剛想說師父是在騙她就聽到泥娃子立馬期待的問，看樣子算命這東西很能引起大家的關注。

  蘇卿辭瞥了他一眼，“你？無甚可算。”

  “啊？”

  “我隻算天命所歸之人。”

  “這不胡扯嘛。”

  “是啊。”蘇卿辭笑得一臉坦然，泥娃子腦袋上掛了一腦袋黑線，自己居然還當真了，簡直是蠢。

  “師父以前不是算命的，但肯定是大忽悠。”

  蘇汐南想了想說，畢竟他每次真假參半，特別是問他一些關於他曾經經曆的那些事，真是把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關鍵是你當時還真能被忽悠上。

  “徒兒，要尊敬你的師父。”蘇卿辭淡淡道。

  三個人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到了村子口，果然一路上轉移視線才是最好的法子，什麽妖魔鬼怪皆拋之腦後，唯一令蘇汐南遺憾的是她還是什麽都沒問出來。

  到了岔路口，泥娃子要跟他們分開了，可他猶豫不決似乎並不想回去，看他那樣蘇汐南便猜到了十之八九，於是拍著他的肩膀說：“你回去你爹肯定高興，當時他真的很著急，記住，這世上最關心你的人肯定是你爹娘。”

  泥娃子心有疑惑，自然不想就這麽回去，而且又加上所謂真相大白，他也不知道如何麵對自己的父親，“如果知道我娘是我害死的，他會……他會怪我嗎？”

  抬眸看向蘇汐南時，他眼中已經滿含了淚水，這件事一時間還真的不知道如何安慰，蘇汐南不覺一愣，躊躇著說：“不會的，他到底是你爹，而且你也是無心之過。”

  “可我的無心卻害死了我娘，這難道不是我的錯嗎？”

  “自然是你的錯。”

  蘇卿辭的聲音淡然，不含一絲感情，此刻的他讓人覺得有些害怕，蘇汐南都被他的氣場鎮住了，泥娃子更是一驚，有些話哽在喉頭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卻聽蘇卿辭繼續說：“錯了所以就回避嗎？既是你的錯就好好補救，如今給了你活下去的機會切莫再繼續錯下去。”

  “我應該怎麽辦呢？”泥娃子不知所措，可蘇卿辭卻未再多說什麽，帶著蘇汐南便朝著小路走去，他想問但知道對方不願說隻好放棄，低眸時意識到自己懷中的山雞連忙喊：“你的山雞。”

  “送你了。”

  他的聲音消失在夜空，泥娃子木訥的站了許久才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