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三爺回府(2)
作者:一隻小蘇信      更新:2020-07-30 17:44      字數:2809
  “琮見過老太太、父親。”

  賈琮沒跪,隻是下拜,若隻有賈赦他自然是要跪,可身邊還有賈母和賈政,他自然不用跪賈政,甚至賈母不讓他跪,都可以不用跪。

  賈琮麵色沉靜如水,偏偏因在北海呆久了,到底是黑了些,經曆了戰火的洗禮,若刻意繃緊,雙目鋒利刺人,麵龐如同刀削斧鑿的一般,再合上劍眉星目與一身玄妙銳氣,倒是真如賈代善複生一般。

  賈母一愣,就連賈赦賈政等見過賈代善的人也都有些發愣,無他,實在是太像了些,除了賈代善養了胡子而賈琮現在還沒有,其他都沒什麽區別,甚至就連眼裏的那種淡然都相似。

  王夫人先是一驚,隨即就是擔憂,害怕賈琮把賈寶玉的“恩寵”都拿去了,眼裏流露出一抹厭惡,被賈琮清晰的捕捉到了。

  邢夫人還在生病,聽說最近病愈發重了,太醫都束手無策,險些被賈赦打出去。

  堂上最高處坐著賈母,身旁是王夫人,薛姨媽坐在客座,下首兩排座位左首賈赦右首賈政,一眾女子到是坐了一大片。

  不知道是多少次看賈家這等奇葩的座位排行,賈琮還是感覺陣陣好笑,按禮法來說,薛姨媽是外客,自己回府是外頭的事,薛姨媽在此事上,壓根不能坐在上頭,甚至出席資格都可能沒有。

  他從太監嘴裏得知薛家進京,就知道自己萬萬不能住在榮國府,否則招惹上薛家可不是鬧著玩的,光是一個薛蟠,就夠讓他頭疼的,他哪裏來的那麽多功夫處理事?

  賈母終於回過神來,動容道“琮哥兒,近前讓我看看。”

  賈琮無奈,隻得邁步上前,看的王夫人麵色鐵青,這等待遇,向來都是賈寶玉的,就連賈璉都沒有。

  賈母等到賈琮近前,仔細打量了一番,道“倒是真像他祖父的樣子。”話未說完,眼裏就有些淚了,不過到底是想起正事來,加上賈琮的麵色一直都很平常,正色說道“琮哥兒,如今你封了國公,準許開府,世代相傳……”前麵都是些華而不實的話,“你祖父的遺骸本是應該風光大葬,隻銀子有些不夠……”話語未盡,意思已明,到底還是得賈琮意思意思。

  賈琮奇道“聽奉國公府的潘伯伯說祖父戰歿時的賞功銀子和撫恤銀子便撥了數十萬來,還有太祖父的賞功銀子和這些年來莊子的進項,怎地也該有個百十萬罷,怎地不夠用?”

  未等賈母發話,王夫人便強笑道“原是這二三年來花費多了些,公賬上銀子若是按一等國公的葬來辦倒是還夠,隻當時太上皇葬衣冠塚時都是二字親王之禮,如今你祖父遺骸回來,不說以一字親王之禮下葬,也該是和二字親王……”這也算是找了個由頭,但當年確實是按二字親王下葬,賈琮也不好說什麽。

  賈琮淡淡的笑了笑,道“祖父戰歿不過二十餘年的功夫,便是一年花費一萬兩銀子,也都下不去這麽多銀子,父親,先祖父在時,庫內存銀多少?”最後一句話是對賈赦說的。

  “你祖父在時,原本庫內有八十萬兩壓庫銀子,算上田莊、器物、商鋪、房產等東西,約莫二三百萬兩銀子是有的。”賈赦思索了一下,緊跟著補了一句“二字親王的葬禮,花費也就二十萬兩左右。”

  賈母聞言麵色大變,她查的賬是早八百年就做過假的,寫的庫銀還有四十多萬兩,原沒放在心上,隻讓賴家把銀子還回去就是了,甚至都沒有大肆株連,卻不曾想竟然連二十萬兩都拿不出來?

  “二叔母,琮有些好奇,從八十萬兩到二十萬兩,少了的六十萬兩,到哪裏去了?大房向來不用公中銀子,而有東路院自己的幾家商鋪所得利錢來用,總不能隻二房就花費了這麽多罷,一共才幾口人,莫非每日吃的都是銀子?”賈琮竟有些笑意盈盈,隻一雙眼裏冒出來的銳氣,刺的人心裏發慌,王夫人更是感覺有一把劍橫在自己脖子上一般。

  “哐當。”賈赦把茶杯一扔,發出沉悶的聲音,再從桌上拿起又是一摔,啪的一聲碎成了粉。

  “呦,我還以為這茶杯都是銀子做的,怎地這麽不禁摔打?”賈赦冷笑道,語氣陰陽怪氣,頗有幾分“不會吧不會吧”的意思。

  賈赦又端起另一盞茶,從裏麵捏了茶葉出來,放進嘴裏細細的嚼了嚼,一口吐掉,呸了一聲,道“不過二等的鐵觀音罷了,我還以為是西湖那頭頂級的龍井茶呢,這二等鐵觀音,也不值幾兩銀子罷。”

  “老二媳婦,你做的好事!”賈赦陰陽怪氣完了之後,幹脆站了起來,指著賈政怒吼。

  “老二,你管的好家!”

  “父親戰歿二十多年,這些年家一直都是你在管,我沒說什麽,你就這麽管的?一年三萬兩銀子的開支上下,雖說我不知道收入具體多少,可也能大概猜出來些個,你掌著的產是我手裏的四五倍還多,我每年都有五千兩的進項,你呢?”

  賈赦噴完了之後,隻覺得渾身上下都舒展開來,一口氣就把二十多年被壓著的戾氣出了,又見賈琮給他使了個“爹你真厲害”的眼色,頓時感覺更爽了。

  賈母沒說什麽,這個時候她若是再護著,那就是傻子了,一雙老眼死死的盯著王夫人,語氣不善道“政兒媳婦,你不覺得你應該說說嗎?”

  這等威壓把王夫人的麵色嚇的都白了,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這時,薛姨媽隻得出來救場道

  “老太太許是想岔了,姐姐本來是打算置辦些產業,前些兒我剛幫忙拿到南邊去……”心裏暗道這回真得出血了,沒個幾十家店真真是救不來了。

  繞是以薛家百萬豪富,她依然感覺有些肉疼,隻是現在不是顧得上這些的時候,忙接著道“原本是打算直接把南邊的薛家店鋪送些,但姐姐不受……”這就是政治正確了,賈家不可能要她孤兒寡母的孝敬。

  賈母麵色恢複了些,不過依然有些難看,道“本就該這樣,哪兒有受親戚的家財的道理。”一語就把王夫人摘了出去,從而轉移了話題,否則,她的“權威鏈”就會收到中斷,榮國府就會脫離掌控,這絕不是她想看到的事情。

  賈赦冷笑一聲,但也沒說什麽,還示意想要開口的賈琮別說話,但賈琮並沒聽他的。

  “二叔母,你知道冷子興嗎?”賈琮才不會讓王夫人這麽容易的過關,若是這次過去了,下次再想打倒她就難了,賈家不能再有蠹蟲!

  王夫人一時間沒想起冷子興是誰,但身旁陪著的侍女卻知道,在她耳邊提醒道“是周瑞的女婿,在外麵做古董生意的。”這回王夫人想起來了,點了點頭,還沒等她開口,賈琮就說道

  “好叫二叔母知道,冷子興、周瑞等人在外麵以賈家的名頭為非作歹,先是欺壓西城一些百姓,後來幹脆就擴展到四城盡有,琮與皇城司北城長趙啟明素來交好,北城陰私官司之事我也有些參與,在一次喝酒的時候說過,光是周瑞、冷子興放的印子錢,就逼出過七八次人命,甚至還逼死了一位九品官員……”

  聽到最後一句,王夫人的麵色終於不強裝自然了,九品官不值一提,可再不值一提也是朝廷命官,豈是一夥奴才能輕易逼死的?

  賈赦也明悟過來,陰著臉嘿了一聲,看向賈母。

  “我……我原是不知情,周瑞這黑了心的奴才,背著我做下這等事來,拿了去打四十大板。”王夫人想保住周瑞的命,周瑞是她在外麵的力量,她不能看著周瑞敗亡。

  “嗬嗬,二叔母,四十大板?”賈琮“溫和”的笑了,麵色很“暖”。

  “這等背主的奴才,留著他做甚,拿出去打殺了,再去跟順天府衙報備一聲就是了。”賈母做了決定,她隻需要王夫人的內宅力量,而不需要外麵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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