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有感而泣
作者:隱機客      更新:2020-07-30 14:03      字數:3429
  氏巴東部位於螻部西北,部眾眾多,下轄鮮諭、靈羽、雁棲湖、日連、得褐、來餘、鬱、悉、雲浩九部,占上千裏之地,其西為氏巴西部,其北為氏巴北部,其西南為氏巴南部,境內有祭天城,乃是氏巴諸部祭天所在之地,也是氏巴東部營地所在。北向山是氏巴東部與氏巴西部相鄰之界,麥嶺石群是其與氏巴南部之界,蚯溪是其與氏巴北部之界。

  這日氏巴東部勞斯可汗遣人來到螻部,韓瑜按照正式的儀式,在大帳之中接見了前來使者,同時在帳中的還有韓煥、韓胡等一幹百戶。氏巴東部使者一身衣著與鮮諭部類似,與鮮諭部不同的是其披發及背,無冠無帽。韓瑜見此有些疑惑地問道:“我部與鮮諭部相鄰,但鮮諭部與你裝束頗不相同,這是為何?”

  使者瞬間明白,摸了把頭發說道:“我氏巴東九部裝束大體一致,卻也各有不同,鮮諭部先前與雍國靠近,受其影響頗深,才戴有冠帽,而後才遷徙至此。”

  原來是這般,不過裝束不同卻容易導致各部之間的認同不足,韓瑜暗暗想到自己的螻部卻不能這樣,特別是現在各個百戶之間已經分開,越是時間久遠,越是容易產生這種現象,看來得想個辦法把此事定下來,特別是現在高低貴賤之間的裝飾沒有明顯區別,這樣很不利於部族等級觀念形成,容易導致部族內亂。

  韓瑜剛才一說出口,便覺得有些不當,不該在正事之前問如此問題:“鄙人有些魯莽,還望使者見諒,不知道使者此次代表勞斯可汗前來所為何事?”

  “可汗已收到貴部送去的禮物,對其十分滿意,已經同意將雲蝶居次嫁與螻部族長你。可汗邀請你參加下月祭天城跑馬大會,他將在大會開始之前宣布此事!”

  韓瑜聽了之後,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自己何時派人前去氏巴東部向勞斯求娶雲蝶居次了?是何人背著自己前往氏巴東部?頓時想起了韓胡,雖然按百戶分開駐紮在草原各地,韓瑜還是通過各種消息反饋,知曉了其離開螻部有近一月之久,而且氏巴東部使者隨同他一起前來,此事定然是他一手促成,雖然不喜別人安排此事,但氏巴東部使者尚在,韓瑜看了看一旁的韓胡,隱忍不發,對使者說道:“鄙人一定按時前往,使者一路之上風塵仆仆,想必是十分困倦,還請使者先去歇息一會!韓煥,帶使者先去歇息,待會我還有要事相商。”

  待氏巴東部使者出去以後,韓瑜原本柔和的目光迅速嚴肅了起來,盯向韓胡。韓胡見韓瑜目光不善,低下頭來,卻是沒有開口辯駁,賬內一時間寂靜萬分,使得氣氛壓抑起來,眾人仿佛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之聲。

  韓瑜的確惱火,這件事情看來還不是韓胡一人所為,之前勸諫自己的是韓煥。韓煥定是參與了其中,但他現在不在帳中。韓瑜看向巴爾擴,巴爾擴見韓瑜看向自己,知道事情已然被其知曉,也低下了頭,韓瑜見巴爾擴這般,便知道巴爾擴也定然參與其中了。接著韓瑜看向羅多斯、延匯、羅巴,隻有延匯沒有低頭,看來羅多斯、羅巴也在其中。延匯表情無異,隻是頭顱悄悄昂起,韓瑜知道其與韓煥關係良好,沒有可能韓煥不讓他參與其中,然而他那微微昂起的頭顱卻是什麽意思?示威?抗爭?示威定然不是,他是中原之人,隻身來到在此地,比較難以融入原本草原部眾的圈子,其在螻部也沒有功勞,隻是因為在西河部待了一段時間,了解西河部,韓瑜才將他提為百戶長。見他表情,韓瑜認定他定然是抗爭,一群人串聯之下,將自己瞞住,前往氏巴東部前去提親,還需要向我抗爭?韓瑜想到此處更加惱火了。

  血液往上湧來,使得韓瑜臉色瞬間紅了,這是怒火中燒的表現,剛想發火卻感覺背後一涼,此事關乎自己終生,他們也敢串聯在一起,替自己拿主意。現在在河西的六個百戶長看來全部都參與其中,如此以來就架空了自己,自己分出百戶之舉讓他們有了抗爭的資本,一旦自己與他們意見不一致,他們串聯起來,自己再也沒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他們掌握了螻部絕大部分的勢力。對於迎娶氏巴東部雲蝶居次一事,在他們看來這是應該是穩定螻部之主,讓螻部有了外援,如此看來答應也就罷了,若是不答應,他們便敢強行讓自己答應。

  韓瑜想到此處,隻得暗暗壓下怒火,自己這些屬下了解自己,自己也了解他們,韓瑜不想將彼此之間的關係推向惡劣的邊緣,看來現在此次得先答應下來。韓瑜現在不能指責於他們,隻能裝作不知他們底下串聯之事:“大家對於氏巴東部聯姻一事如何看待?”

  延匯本以為韓瑜會責罵起來,見韓瑜如此是說,便回到:“屬下認為此事有四利,其一:螻部剛剛占領原西河部地盤,尚有部眾隻是臣服,沒有歸心,聯姻之後,族長占領此地便名正言順。其二:我部先前與鮮諭部起了摩擦,雖然有族長化身使者單騎闖營,贏得比試,讓鮮諭部不敢違其諾,後退而去,但兩部相鄰之處百裏,聯姻之後,便算是同族,若鮮諭部反悔,即使我部不敵,也可向勞斯可汗申訴,畢竟雲蝶居次乃是其親生女兒!其三:我部此處物資匱乏,許多常用之物如鹽、鐵、布這些都十分緊缺,聯姻之後,我部可正大光明地前往氏巴諸部與其交易,購買我部這些急需物資。其四:雲蝶居次深受勞斯可汗喜愛,我部在迎娶之後,便會得到勞斯可汗器重,遠遠比娶其他女子獲利更大,且我部不娶,其他部族也會娶,如此一來便是此消彼長!”延匯避開了背著韓瑜前去向氏巴東部提親一事。

  盡管剛才韓瑜見延匯的神情十分惱火,但是這一番分析之下發現,迎娶雲蝶居次確實是現階段最合適之舉動,韓瑜心裏對其又喜又恨。所喜之處,其與韓煥韓胡等人不一樣,能分析當前局勢,並在其中找到最為合適之舉動;所恨之處,自己提拔其為百戶長,他卻隱瞞自己與其他人勾連,如此這般,還不得不用。

  延匯之言說的正是貼切,韓瑜也不得不同意:“延匯之言有理,諸位怎麽看待此事?”

  韓瑜迎娶雲蝶一事本就是他們在背後一手策劃,見韓瑜如此說道,皆讚同延匯之言。

  “延匯百戶長之言正是我等所想!”

  此時正好韓煥歸來帳中,韓瑜問道:“韓煥你怎麽看待迎娶雲蝶居次一事?”

  韓煥一愣,終於問到自己此事了,見幾人紛紛朝自己使眼色,他硬著頭皮說道:“煥弟讚同此事!”然後回過頭看向韓瑜。

  韓瑜原來擔心幾人勾連之事,終於肯定,這幾人一個都沒有落下,臉色漸漸煞白,好一會說道:“著延匯、韓煥辦理此事,與氏巴東部約定日期,交換彩禮等一幹事宜!”

  韓瑜說完之後心裏便一陣絞痛,這才剛剛遣山岩去尋找嫣然,自己著就要迎娶別人了?漸漸地連呼吸都感覺困難起來,扶著案幾說道:“你們幾人先出去!”然後轉過頭去。

  這不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也不是生死兩茫茫,陰陽相永隔,而是韓瑜欲迎娶嫣然,其父親從中作梗,待到實力足夠,再向迎娶嫣然卻是其人不知何處,自己的部下此時卻裹挾自己,迎娶自己毫不相識之人,想到此處,韓瑜便覺的愧對嫣然的一往情深,愧對她對自己的相知於微末。此時此刻,心如刀絞,千言不足言其痛苦,萬語不能道其悔恨。韓瑜怨恨著自己,真想回到過去,奔向下隘口,直接帶走嫣然,再遠走他方,不管貴卑之別,不管門戶之見,然而自己當時卻沒有這樣行動,此時也再也回不到從前,留下的隻有後悔。

  漸漸地淚水流了出來,有如潰堤一般,從開始的點點滴滴,到涓涓細流,再到洪水滔天,再也不能止住,聲音從開始的咽咽嗚嗚,到失聲而痛,再到撕心裂肺,從賬內傳到了整個營地,瞬間將整個營地都納入悲冕氣氛之中,傳至天際。

  “這是哪裏來的哭聲,哭的如此悲痛?”

  “噓,這是族長在哭。”

  “為何而泣?這般驚天動地,讓我也想跟著大哭起來!”

  族中之人迅速地議論了起來,連帶著有人被這泣聲感染,也跟著哭將起來。

  延匯與韓煥正坐在一起討論迎娶雲蝶居次之事,聽到了這哭聲之後,延匯迅速色變,讓韓煥一陣莫名其妙。

  “你臉色為何這般難看?”

  “族長與那嫣然如何?”

  “自數年之前,兩人便未見過了。”韓煥說道此處,臉色也瞬間變了,雖然他並不清楚韓瑜與嫣然到底情深幾何。今日讓他迎娶雲蝶,他神色開始不願,但最後還是同意,本以為此事就這麽過了,哪知道韓瑜竟然因為此事如此哭泣,這是韓煥從未見過之事。

  延匯一臉煞白:“此事之後,族長心裏怕是永遠惡了我等幾人!”

  韓煥一聽之後,心裏一驚,顏色也跟著煞白起來。

  韓胡正在陪著氏巴東部使者喝酒,兩人在路上便玩的熟絡了起來,此時聽到了韓瑜的哭泣之聲,氏巴東部使者醉醺醺地問道:“這是你部族長的聲音吧,怎哭得如此這般大聲?”

  韓胡晃了晃腦袋,一頓胡扯地說道:“我部族長這是喜極而泣,喜極而泣,他沒想到自己多年想要迎娶雲蝶居次的願望竟然實現了!”

  匈奴單於的女兒為居次,這裏不想再造詞,便直接引用。

  ps:竟然把我自己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