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星雲歎了口氣，想了想，回答：“劉婷，是你的親生母親。”

  見冷星雲停頓在這裏，似乎在糾結著什麽，張凡急忙問道：“然後呢？我的親生母親現在在哪兒？”

  “死了。”

  “那我親生父親呢？”

  “也死了。”

  “他們是怎麽死的？”

  “你是遺腹子，你的母親……生下你之後就死了。當時，隻有我在她身旁；她臨死前，托我照顧你。可我這樣的人，如何能夠獨自照顧孩子？因此，我將你送給了你現在的父母撫養。”

  冷星雲說完，張凡仔細琢磨著他的話，倒不是不相信他，而是見他神情奇怪，似乎還隱瞞著什麽。畢竟是關於自己身世，不能有半點馬虎。

  琢磨清楚之後，張凡笑著說：“我記得小時候，你教過我怎樣撒謊欺騙別人還不會被發現。但你本人，並不是很會撒謊。”

  “何以見得？”冷星雲麵無表情地問到。

  “何以見得？”張凡笑著搖了搖頭，繼而收斂笑意，嚴肅道：“星雲哥哥，我再問你一次，我親生母親到底是怎麽死的？”

  “她難產，生下你之後，向我交代了一番，就斷氣了。”

  “那我親生父親到底是怎麽死的？”張凡直勾勾地盯著冷星雲。

  冷星雲略微不自然地避開張凡的目光，偏過頭回答道：“病逝。”

  張凡笑了笑說：“知道我為什麽說你不是很會撒謊嗎？”

  冷星雲沒有任何表示地看著張凡。

  “因為，你有一個習慣性小動作；雖然不是每次做這個動作都表示在撒謊，但撒謊時就一定會用到。那就是，避開對方的直視。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所以，當一個不經常撒謊或者不太會撒謊的人去撒謊時，往往會不由自主地避開對方的眼睛，生怕對方會從撒謊者的眼睛裏，讀取謊言背後的真實信息。

  就像剛才，我問到親生母親，沒發現你有刻意回避的跡象；但當我問到親生父親時，你明顯在刻意回避我的眼睛，足以證明你、在、撒、謊。”

  “……”冷星雲突然有種自己的千年智商，正在被一個二十二歲孩子碾壓的錯覺！

  他知道事情再也瞞不住了，也終於是該告訴他的時候了，歎了口氣道：“我可以說出你親生父母的事，無論你是否會怨恨我，但你必須得答應我，好好待你的養父母，畢竟養育之恩，大於生育之恩。”

  “這是必須的！”張凡鄭重其事道：“這麽多年，我在他們的眼裏就是親生的，反哺報恩的道理我懂。”

  冷星雲欣慰地點頭。

  “我父親的死……”

  “是我殺的。”

  “你殺的？”張凡的心，頓時漏跳了半拍！雖然已經猜到他父親的死，可能與冷星雲有關，卻沒有想到竟然是他殺的，便急切地問道：“為什麽？據我對你的了解，不是個濫殺無辜的人，為什麽會殺他？”

  “因為，他……”冷星雲眼中頓時充滿了殺意與恨意，咬牙狠狠道：“糟蹋了你的母親！我就殺了他！你，是在那之後，才有的。”

  張凡倒抽了口涼氣，大腦瞬間懵了！

  接著，冷星雲向張凡回憶起二十三年前，遇見劉婷的那一天……

  那年四月，冷星雲來到惡魔穀的金沙河畔，聽見遠處隱約傳來一個女人的哭喊求救聲和一個男人的汙言穢語……

  活了千年的冷星雲，雖沒吃過豬肉卻也見過豬跑，自然明白發生了什麽。

  他平生最看不慣六件事：奸|淫|婦女、拐賣婦幼、逼良為娼、爛賭賣親、害命祭祀、忤逆弑親。

  所謂‘萬惡淫為首，百善孝為先’；所以那種事在冷星雲的心裏，罪惡程度僅次於忤逆弑親！卻都該殺！

  於是，冷星雲衝過去，一腳踹飛了那個剛剛完事正在提褲子的男人。

  冷星雲本想直接殺了昏迷中的男人，但轉念一想：凡是來到這裏的人，不是為探秘，就是為長生或者為謠言中的寶藏。也罷，貪欲之人，必然活不長！我又何必多此一舉，讓自己的手，再次沾染不必要的鮮血？

  隨後，他看向女人。

  女人赤條條的躺在草地上，緊閉著眼睛，泣不成聲。雙手被繩子捆綁置於頭頂上，鼻孔和嘴角出血，臉上、上半身和大腿處有很多淤青紅痕，以及明顯的抓痕和咬痕。

  由於‘非禮勿碰’的傳統觀念，冷星雲沒有直接觸碰散落在周邊的衣物，而是撿了根棍子挑起衣物，放在女人身上遮蓋住重要部位。

  然後用匕首割斷女人手上的繩子，轉過身背對著女人，淡淡道：“惡魔穀，原本就不是普通人該來的地方，更不是女人該來的地方。

  無論出於任何原因，事已發生，無可挽回，別太傷心。你還那麽年輕，人生的路還有很長，忘記今天的事，好好活著。穿好衣服，走吧。”

  冷星雲說完，單手拉著男人的一隻腳，打算將男人拖行一段路，扔在那裏任其自生自滅。

  但他走了幾步，聽身後毫無動靜，便回頭看去。

  見女人依舊那麽躺著，絲毫沒動過，睜著無神而空洞的雙眼眼望著上方，默默地流著淚。

  冷星雲本不想再多事，但對於這種遭遇的女人，忍不住心生同情，便丟下男人，返回到女人身邊。

  他依舊背對著女人，“穿好衣服，我送你出穀。”

  身後依舊沒有動靜。

  “你還能走嗎？若不能，我……”冷星雲有些難為情道：“我背你。”

  女人還是沒有說話。

  冷星雲回頭看著女人的臉，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上和眼神，滿是絕望……

  “劉婷，不是個保守的人。因為，她當日所穿一條不過膝的吊帶淺藍碎花短裙，漁網狀內|褲……”

  冷星雲剛闡述到這兒，就見張凡用近乎於鄙視的眼神看著他，忙加快語速解釋道：“我並非有意觀察這些，而是衣物就在她身旁，我隻是看了眼，就能判斷出她大概是個什麽樣的人。

  然而，她表現出的絕望，讓我明顯感覺到她有輕生的念頭！二十三年前，人們的思想雖沒現在那麽開放，但遇到這種事的女人，絕大多數不會輕生。除非，思想過於保守將貞潔看得太重；以及，已經有了對象或結了婚。

  屬於後者的女人，遇到這種事，一是出於自己的羞憤，二是出於對自己對象的愧疚，三是怕對象知道後會拋棄自己。三者加在一起，若想不開，女人就會動輕生的念頭。劉婷的穿著，證明她是屬於後者。

  我本不想管這種事，但想了想，覺得既然救了人，索性救到底。何況，遇到這種事的女人，不死是萬幸，半死不活，實在可憐。”

  “所以，後來又發生了什麽？”張凡著急著想聽接下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