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1章 風慈是個苦命人。
作者:你那麽甜呀      更新:2021-03-15 15:08      字數:3195
  獨孤雪嬌雖然隻跟風慈見了兩次麵,卻有種強烈的感覺,她就像是冰原上獨行的雪狼。

  稍有不慎,可能會被咬斷脖子,頭破血流。

  雪琯雖說性子也冷,卻不像她那般,眼裏完全沒有任何感情。

  風慈似乎對什麽都不感興趣,活的有些麻木。

  想到雪琯的死,獨孤雪嬌心尖傳來密密麻麻的痛,忍不住摸了一下手腕上的曼殊沙華。

  “風慈也是個苦命人,隻願她不要……”

  隻願她不要像雪琯一樣,能有個好結果。

  可身在教坊司的女人,又有幾個能得償所願,心在泥淖,身不由己。

  君輕塵感受到她周身彌漫的悲傷,知她想起了雪琯,抓住她的手輕輕摩挲。

  “卿卿,那不是你的錯,人各有命,那是她自己的選擇。”

  獨孤雪嬌輕輕靠在他身前,避開這個話題。

  “你剛剛說北冥送來的當質子的四皇子耶律鈞,我好像從郡主那裏聽過他的名字。

  聽說有些膽小怕事,但人很是隨和,看起來並不殘暴,跟其他的北冥人倒有些不同。”

  君子闌和君庭葦自從入了涼京城,便一直在承德宮。

  因為太後和龐太師一係忌憚岐陽王,生怕哪天他在岐陽城造反,便把郡主和世子弄來宮裏。

  兩人的身份不言而喻,跟耶律鈞一樣,也相當於是質子。

  雖說平日裏不受限,但沈卿婉一直都防備著兩人,即便是偶爾出宮,也讓人跟著。

  君庭葦本就膽小,不善交際,進宮之後,為了不惹麻煩,更是足不出戶。

  每次想看她,獨孤雪嬌還要打著大長公主的名號進宮。

  至於君子闌,倒是跟耶律鈞走的有些近,因為同住承德宮的緣故,偶爾會一起下棋飲酒。

  君庭葦跟她提起耶律鈞的時候,似乎也很親近,完全沒有把他當成殘暴的北冥人。

  這件事足以說明,要麽是耶律鈞太會偽裝,故意降低自身危險,刻意接近君子闌兄妹倆。

  要麽耶律鈞本身就是這麽個性子,不爭不搶,沒有野心,如此被選出來當質子,也說的過去。

  “不管他性子如何,是扮豬吃虎,還是本身愚鈍,都是北冥皇子,不得不防。

  幾年前我當上攝政王,便一直讓梟鷹衛暗中盯著他。

  這麽幾年觀察下來,他倒是安分守己,從未做出格的事。

  世子和郡主住進承德宮前,他一個朋友也沒有,整日裏窩在宮裏飲酒,甚少出門。

  也就是最近半年,才偶爾見一見世子,卻也隻在宮裏活動。

  這次申屠扈來涼京,總覺得事情不簡單,但望耶律鈞不要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獨孤雪嬌點頭,有梟鷹衛看著,君庭葦那邊應該挺安全,也不用過於操心了。

  兩人又說起許多事,直到後半夜,她才沉沉睡去。

  君輕塵輕輕摟住她,睜著眼睛看向帳頂,不知在思量何事,久久不能入眠。

  眼看著中秋一天天接近,四方朝貢的人已陸續進京。

  朝廷內事紛紜,外務更是繁雜。

  君輕塵作為攝政王,大小事情都要過目,忙的腳不沾地。

  朝中事情繁雜,他倒是處理地遊刃有餘,唯有娶親之事,才是真的心心念念。

  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迎親。

  一個不落,循序漸進,有條不紊地推進。

  獨孤將軍一日不把成親的日子定下來,他抽空就上門騷擾。

  反正離得近,出門右拐就到。

  即便月上中天,也能假裝來送東西上門。

  直把獨孤將軍氣得在院子裏跳腳,不曾想堂堂攝政王臉皮那麽厚。

  即便沈夫人親口答應了,要把寶貝女兒嫁給他,可也沒說什麽時候啊。

  獨孤將軍裝鵪鶉,有心把女兒婚期推後,最好能推上個幾年。

  可惜,遇上個沒臉沒皮的女婿。

  耍賴裝傻,十八般武藝都拿了出來,可根本不是未來女婿的對手。

  白天在朝堂上,獨孤將軍見那人朝自己淺笑,火氣直往頭頂上冒。

  回到府中,還時不時地見到那人,有時候大晚上還被堵住,簡直氣得要原地爆炸。

  如此被折磨了一個月,獨孤將軍瘦了好幾斤,方臉都變尖了,眼下帶著烏青,活像一隻睡眠不足營養不良的鵪鶉。

  沈夫人把自家夫君和女婿的鬥智鬥勇看在眼裏,卻沒有出言阻攔。

  一是借機把夫君的性子磨一磨,省得他動不動就舉刀砍人,那可是攝政王。

  二是有心最後考驗一下未來女婿,要是連老丈人都搞不定,怎麽放心把寶貝女兒嫁給他。

  沈夫人一石二鳥,樂得自在,隻在暗地裏帶著兩個兒媳婦一起給女兒準備嫁妝。

  至於鎮國公府的其他幾個公子,因為朝貢將近的緣故,忙的跟陀螺一樣,也沒空磋磨未來妹夫了。

  放眼整個鎮國公府,也就獨孤雪嬌閑著了。

  自從那日跟君輕塵談過話後,心裏裝著夜翎族的事情,幹脆繼續借病閉門不出。

  整日裏泡在藏書樓,恨不能把所有古籍都翻上一遍。

  尤其是關於北冥和夜翎族的古籍,但凡有些許文字描述,都會摘錄下來,仔細研究。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大端朝的諸多藩屬國,如孟買、陵南、烏藏等,或皇子,或公主,或使臣,陸陸續續入涼京朝貢。

  君輕塵和龐太師總管大局,鴻臚寺負責接待,禮部也忙著安排覲見的日期以及饗宴。

  八月初的時候,北冥作為最後一批使臣,入了涼京。

  這邊剛入了城門,獨孤雪嬌那邊就收到了消息。

  屋內燭火輕燃,明明滅滅。

  她正坐在桌前,聽黎艮詳細匯報北冥使團的事情,聽到申屠扈的名字,手中毛筆一頓。

  宣紙上多了一攤黑色的墨跡。

  “你說什麽?北冥使臣去了教坊司?”

  黎艮剛從聽風樓那兒得到的消息,聞言點頭。

  “沒錯,下午禮部才把他們安頓好住處,晚上申屠扈就帶著手下去教坊司了。”

  獨孤雪嬌將毛筆放下,眉頭緊皺。

  她想起之前君輕塵說的事情,申屠扈這麽著急去教坊司,難道是因為風慈?

  “是禮部安排的嗎?”

  說起接待外來使臣,禮部偶爾也會安排在教坊司飲宴。

  黎艮搖頭。

  “據得到的可靠消息,北冥使臣一行去教坊司,並非禮部安排,是他們的頭領帶著人過去的。

  畢竟他們才剛到涼京,就算禮部有心想安排,也會等上些時日,不會這般著急。”

  如今,禮部尚書換成了君輕塵的人,聽風樓早把勢力範圍滲透進去了。

  再加上烽火樓對涼京其他妓院的掌控,但凡有些隱秘的消息,都能很快得到。

  隻要男人喝了酒,進了溫柔鄉,枕邊風一吹,肚裏的秘密吐露出來就不難了。

  這邊北冥的人進了教坊司,那邊消息就傳了出來。

  獨孤雪嬌聞言,生出一絲擔憂。

  這麽看來,申屠扈有備而來。

  顯然,他是衝著風慈去的。

  獨孤雪嬌雖然不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僅從那隻言片語的描述中,也能猜到些。

  風慈的爹被申屠扈害死,她又被申屠扈擄走折磨了一年,心裏肯定藏著怨恨。

  而申屠扈剛到涼京就急不可耐地去尋風慈,肯定對她也是頗有怨恨,畢竟被她弄瞎了一隻眼睛。

  兩人之間不僅隔著國仇家恨,還有血海深仇啊。

  風慈那樣的性子,既然選擇忍辱負重待在教坊司,想來等的就是報仇那一日。

  就算申屠扈不去尋她,她也可能會親自找上門去。

  不過,各人自有活的緣法,其他人也插手不得。

  除了這事,獨孤雪嬌其實更擔憂的是另一件事。

  她又鋪上一張雪白的宣紙,拿起毛筆在上麵圈圈畫畫,理了理思緒。

  若是沒記錯的話,外祖家禍事的開端,就是這次朝貢。

  沈卿依的大舅舅安韜是光祿寺少卿,負責安排使臣的接待等事宜,偏偏中間出了差錯。

  就在朝貢的當天,有刺客闖入,傷了使臣,這可是大罪。

  原本朝貢是為了維持兩國邦交,卻因為刺殺事件,讓國事變得嚴峻。

  安韜因為這事被貶職。

  誰知禍不單行。

  沒過幾天,有使臣在宴會上中毒。

  安略作為太醫院院判,被安排帶著太醫去救治。

  中間不知發生了什麽,使臣沒有救回來,死了。

  這事可比使臣受傷還嚴重。

  雖說不是太醫的責任,但沒有把人救回來,到底難辭其咎。

  安略被驅逐太醫院。

  要說這兩件事沒有聯係,獨孤雪嬌是不相信的。

  很顯然,當年有人借著朝貢一事,對沈卿依外祖家下手了。

  接連發生這樣的事,安家的權勢地位被架空。

  拖了半年有餘,在嘉寶五年,也就是來年開春的時候,沈卿依的外祖也被陷害。

  這事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安家敗了,安姨娘就是那時候撞柱而亡的。

  即便如今重生了,獨孤雪嬌想起那時候聽到安姨娘的死訊,依然憤怒,不甘。

  恨不能把那背後之人扒皮抽筋。

  她明明都死了,為何還要如此趕盡殺絕?

  安家人在朝中一向謹言慎行,從不拉幫結派,能有什麽仇人呢。

  怎麽想,這事都是衝著她去的。

  害死她還不夠,竟把她姨娘逼死,把她外祖家也給毀了。

  何其狠毒的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