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5章 至死靡它是你,血海深仇也是你。
作者:你那麽甜呀      更新:2021-03-15 15:08      字數:3139
  雪琯看著淚流滿麵的男人,恍惚以為換了個人。

  她和君承堯相識相伴那麽多年,曾無數次幫他包紮上藥。

  不管傷口有多深,不管傷口有多痛,他從未流過淚,甚至連痛呼聲都未發出過。

  可現在,他在自己麵前,哭的像個孩子。

  他說,你不能不要我。

  他說,我隻剩你一個人了。

  雪琯心痛如絞,百般掙紮,忽而捧住他的臉,吻了上去。

  君承堯先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按住她的後腦勺,激烈地回應。

  以前那麽溫柔甜蜜的吻,此時卻激烈地像廝殺,恨不能把對方吞進肚子裏。

  他們用盡了所有力氣,帶著從未有過的決絕,仿佛這是最後一吻。

  等到分開的時候,兩人都氣喘籲籲。

  雪琯看著他,眼裏帶著深淵般的痛,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淚。

  她的動作是那麽溫柔,可說出的話卻如刀似劍。

  “我剛剛在嘴裏含了毒,我們可能都要死了。”

  君承堯身體一僵,卻又極快地抓住她的手,目光堅定。

  “不管是毒,還是什麽,我都不怕,隻要能跟你在一起,死又算的了什麽。”

  他早就想死在她手裏,讓她永遠都忘不掉自己。

  雪琯動作一頓,眸中水汽濕潤,生了薄霧一般,淚珠斷了線般往下落。

  淚珠滴落在手背上,燙了她一下。

  她恍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好多年沒有流過淚了。

  陳府被抄的時候,幹爹幹娘死了,姐妹們也上吊了,她被送進教坊司。

  那時候,她明明已經把眼淚哭幹了。

  此時一想,原來,她和君承堯是一樣的人,都很少流淚呢。

  雪琯任由淚水模糊雙眼,心裏刀剜血肉,偏要勾著唇笑。

  “傻瓜,我騙你的。”

  君承堯並未覺得逃過一劫,反而抱住了她。

  “雪兒,隻要你開心,讓我做什麽都可以,殺了我也……”

  剛說到這裏,嘴裏忽而湧出鮮血。

  他慢慢低下頭,看著胸口的匕首,艱難地抬眼看她。

  “雪兒……”

  雪琯明明在笑,眼裏卻流著淚,心尖疼得抽搐,手中捏著匕首,準確地刺入他胸腔。

  “我是沒有給你下毒,但我……君承堯,我恨你……

  我等你那麽久,可如今什麽都回不去了,你才對我說,隻剩我了……”

  君承堯沒事人一樣,仿佛早已感覺不到痛。

  他慢慢抬手,壓在她的小手上,緩緩包裹住,然後握住匕首的把柄,又往自己身體裏捅深了些。

  “雪兒,不要哭,我會心疼……”

  雪琯瞳孔一縮,喉嚨裏哽著潑天的苦澀,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苦得她五髒俱焚。

  她慌亂地想要把匕首抽回來,卻被他的手死死壓住。

  眼看著匕首全部捅了進去,隻剩下把柄在外麵,染著刺目的鮮血。

  血不斷地湧出來,很快就染透了衣衫。

  君承堯想說什麽,可張開嘴的時候,唯有鮮血往外湧。

  他的身體越來越痛,眼皮越來越重,意識也越來越昏沉,粘稠的血滾落。

  雪琯看著他越來越灰暗的眸子,所有的光彩被奪去,眼淚奪眶而出。

  “你鬆開,鬆開啊……我求求你了……”

  隨著生命的流逝,君承堯臉色越來越白,手卻沒有放開。

  反而再次握住她的手,將匕首緩緩抽出,又極快地刺入自己的身體。

  “這一刀,我主動招惹了你,卻沒有保護好你,是我欠你的……”

  如此反複,每一刀都刺的極深,帶出來的鮮血很快染紅了雪琯的白色裏衣。

  像是雪地上開出的紅梅,淒美,刺目。

  “這一刀,我答應要帶你走,卻被那點親情絆住,遲遲沒有離開,以致對你造成如今的傷害,是我欠你的……”

  君承堯完全不顧雪琯的掙紮,死死扣住她的手,含淚的雙目通紅,帶著寵溺和執著。

  許是察覺到以後再也見不到心愛的人,他不想給她留下最後一麵還是痛苦的表情,極力露出一個笑。

  “我明知不該愛上你,卻還是固執地愛上你,對不起,或許從一開始我就不該貪心。

  像我這樣的人,本該一個人死去,不該生出貪戀的,這一刀,是對我貪心的懲罰……”

  君承堯一次又一次把匕首刺進身體裏,每一刀都是為了償還這場無疾而終的愛戀。

  鮮血濺在臉上,留下驚心的妖冶。

  雪琯早就哭成個淚人,臉色煞白,胸口劇痛,像是刀斧狠狠劈在心髒上。

  “不要,不要,不要……”

  君承堯努力伸出另一隻手,染血的指尖落在她臉上,顫抖著幫她擦去淚珠。

  “雪兒,以後我不在了,咳咳……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哭……咳咳……否則,我會走的不安心……”

  雪琯不住地搖頭,淚水糊了滿臉,趁他分出一隻手,想要把匕首奪下來。

  卻被他倏然按住,這次對準了心頭,毫不猶豫地刺了進去。

  “雪兒,我……愛……你……咳咳咳……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可我不舍得……你要好好的……忘了我吧……”

  雪琯和君承堯在一起這麽些年,聽的最多的兩句話。

  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你不能不要我。

  可現在他卻說,忘了我吧。

  說完之後,手終於鬆了,手臂無力地垂了下去,匕首還插在心頭,鮮血汩汩。

  雪琯的手被鬆開,驚慌失措地抱住他,滾燙的眼淚落在他臉上。

  “君承堯,你不要死……我騙了你……我從來沒有恨過你……我、我愛你……”

  她扣著他染血的手指,十指相扣,再也不鬆開。

  至死靡它是你,血海深仇也是你。

  我的心早在愛上你的時候,就淪陷了,萬劫不複。

  君承堯閉上了眼睛,嘴角卻淺淺勾著,再也沒有一絲氣息。

  雪琯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也管不了那麽多,隻死死抱著他,眼裏哭出血淚。

  “君承堯,我不會丟下你的,永遠不會不要你的……

  我確實在嘴裏含了毒,可我不舍得給你下毒,我不舍得……

  我隻是太恨了,我刺你,可我沒想讓你死……你為什麽這麽傻……”

  雪琯淒婉地哽咽著,心如刀絞。

  那個總是傻乎乎小心翼翼偷看她的人,永遠地閉上了眸子,再也看不到他眼底隱藏的深情和寵溺。

  她低頭,捧著男人的臉,慢慢靠近。

  滴答——

  嘴裏慢慢湧出血來,混雜著淚水,滴落在男人的臉上,濺起紅色的花。

  “真好,以後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黎艮站在門外,隱約聽到裏麵壓抑的哭聲,有些焦急,來回地走著。

  裏麵傳出是聲音,到底是和好如初喜極而泣,還是出了什麽事。

  若是不看一眼,總覺得不放心。

  但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多管閑事了,實在不是自己的風格。

  畢竟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其他人也不好摻和。

  正猶豫著要不要闖進去看看,就看到一個人影閃了進來,眼睛當即一亮。

  “小姐,你來了!”

  獨孤雪嬌把萬府別莊的刺客處理完,便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不知為何,心裏總是惴惴不安,尤其是手腕間的曼殊沙華,那片半透明的花瓣滾燙。

  越是接近教坊司,那種燙人的感覺,便越發清晰。

  獨孤雪嬌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緊趕慢趕飛速回來。

  “怎麽樣了?雪琯沒事吧?”

  黎艮看著她,想到雪琯身上的傷,有些欲言又止,卻還是一五一十地說了。

  獨孤雪嬌靜靜地聽著,心卻一點點下沉,直至跌入深淵,那股纏繞不去的心慌氣短越發明顯了。

  “他進去多久了?裏麵可有什麽動靜?”

  黎艮轉頭看向緊閉的門,神色凝重。

  “有一會兒了,隱約能聽到壓抑的哭聲。”

  獨孤雪嬌心頭一緊,想都沒想,走上前一腳踹開了門,闖了進去。

  兩人前後腳跑進去,刺鼻的血腥氣鋪天蓋地,迎麵而來。

  獨孤雪嬌一眼看到床上的兩人,腳步頓住,頭腦刺痛,眼前陣陣發昏。

  他們靜靜地躺著,擁抱著彼此,好像隻是睡去了。

  滿床刺目的紅,甚至垂落的床單還在往下滴著血。

  雪琯和君承堯躺在滿床鮮血裏,好似雨後開敗的花,淒美,讓人不由心痛。

  黎艮先是一怔,繼而快步走上前,先是探了探兩人的鼻息,眉頭緊皺。

  “小姐,他們……已經沒有氣息了……”

  說完之後,又看了看君承堯和雪琯身上的傷,神色更加凝重。

  “郡王爺應該是之前就受了很重的傷,又被匕首刺了很多刀,流血過多而死,至於雪琯姑娘,應該是服了毒。”

  獨孤雪嬌再也沒有往前一步,一股尖銳的痛在身體裏左衝右突,根本動彈不得。

  她慌亂地掀開袖子,眼看著那片半透明的花瓣漸漸消失。

  隨之而來的是無與倫比的刺痛,灼燙的觸感幾乎要把人焚燒。

  那股熱流順著右手腕攀上體內血肉,所到之處,皆是焚血燒骨一般的劇痛。

  噗——

  獨孤雪嬌噴出一口血,眼前一黑,意識漸漸變得模糊,耳邊依稀傳來黎艮的驚呼聲。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