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雪嬌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君輕塵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若是再拒絕，隻會讓他更難受。

  她隻得點點頭，又看向不遠處一言不發的黎艮，好奇地問。

  “黎艮的特長是什麽？不都說乾坤八卦命名的八個小首領，都有自己的獨門絕活麽，王巽是用毒，那她呢？”

  既然成了人家的主子，就要成分了解她這個人，如此才能知人善任啊。

  君輕塵在人前，又是一派雍容閑雅的模樣。

  “她跟王巽正好相反，一個專攻毒術，一個專攻醫術，昨晚王巽隻是粗略地幫炎武包紮了一下，技術其實跟我們沒什麽差，所以炎武才一直沒醒。

  今日特意將黎艮叫來，一是幫炎武看看傷口，二就是想讓她留下來，以後接替玉簫照顧你。”

  原來是醫術了得啊，除了會武功，醫術還很厲害，帶在身邊不要太好。

  君輕塵雖然說的雲淡風輕，估計早就想好了的，黎艮也算是千挑萬選了。

  獨孤雪嬌自然知道他的用心，小手伸到他身後，悄摸摸地抓了抓他的手。

  “謝謝你啊，輕塵哥哥。”

  所謂得了便宜還賣乖，想來就是說她的，剛剛把人往外推，現在又主動往身上黏。

  看著她笑的像隻小狐狸，君輕塵眼底也多了些笑意。

  “王巽和黎艮說起來是八個小首領裏關係最好的，也是最壞的。”

  獨孤雪嬌聞言，嗅到一絲八卦的味道，眼睛亮晶晶的。

  “為何這麽說？”

  君輕塵雙手背在身後，將她的小手攥在手心，柔弱無骨，好似溫玉。

  “你想想，一個攻毒術，一個攻醫術，都覺得自己天下無雙，自然看不上對方。

  王巽給人下毒，黎艮就解毒，經常性互相拆招，誰也不服誰。”

  獨孤雪嬌看了黎艮一眼，果然是個大佬級別的妹子，竟然給自己做丫鬟，以後要不要供著，身家性命都要交在她手上了。

  “我隻好奇，那些以身試藥的人是誰？誰會這麽大膽，讓他們倆為了切磋，在身上下毒。”

  要真有這麽個人，估計也是缺心眼。

  君輕塵的臉色忽然有些怪異，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最後隻能故作淡定地回。

  “其他幾個小首領都被他們折騰過。”

  獨孤雪嬌：……

  原來梟鷹衛小首領都是缺心眼啊，還組了個團。

  她有些好奇，“為什麽呀？這多危險啊，萬一王巽真弄出個什麽厲害的毒藥，黎艮沒法解，那豈不是小命都交代了，這風險也太大了些吧。”

  君輕塵頗有些無奈，在外人眼裏，梟鷹衛的小首領們都是神一般的存在，武功高強，神龍見首不見尾。

  實則也隻有他這個主子才知道，其實就是幾個奇葩，雖然有別人無法企及的獨門秘技，但也有令人腦殼疼的小毛病。

  比如擅長使用暗器的童震，是個暗器收藏癖，隻要能給他一個新鮮的暗器，且是他從未見過的，別說讓他去以身試藥，就算是讓他挨上幾刀，他也是願意的。

  再比如廢話特別多的鄭乾，人生信條隻有一個，愛財如命，隻要有錢，什麽任務都接，隻要有錢，什麽毒都願意試。

  這些話，他實在難於啟齒，說出來，總覺得他這個主子很失敗，這都是一群什麽手下。

  “嗯，可能是關係好吧。”

  君輕塵臉不紅氣不喘地胡說八道，這樣回答真是絕妙，不僅不會暴露梟鷹衛的缺點，還顯得他們團結一心，關係融洽。

  獨孤雪嬌將信將疑地看他一眼，伸手在他臉上一戳，“我怎麽覺得你說這話有點心虛。”

  君輕塵又把她的手拽回去，輕咳一聲，“別鬧。”

  兩人在這裏卿卿我我，黎艮站在不遠處還在思量，主子和未來的主母到底在聊什麽，一直讓自己站在這裏頂著涼風吃狗糧，良心都不會痛的麽？

  就這樣，黎艮留在了獨孤雪嬌身邊，成了她的貼身丫鬟。

  收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去燕蘭城軍師府送信。

  如今完顏岑婉又被百裏夜殤帶走了，誰知道他會不會把人給救了，然後扶持完顏岑婉坐上皇位。

  若真是那樣，以完顏岑婉的性子，好了之後肯定第一個去找柳如煙報仇，還有柳沉舟，估計都不會放過。

  如此這般，肯定要先告訴兩人一聲，防著點兒，總之萬事小心。

  如煙剛掉了孩子，正是身體虛弱的時候，讓黎艮過去一趟剛剛好，順便幫她看看身體，開個滋補方子。

  燕蘭城，軍師府。

  柳如煙坐在軟塌上，手中拿著一件小衣，那是先前她親手為肚裏的孩子做的。

  從小到大，她還從未給誰做過衣服，當真是第一次，還特地跟府裏的兩個老嬤嬤請教了一番，現如今卻用不上了。

  她把小衣貼在臉側，輕柔地蹭了蹭，隻要一想起那個孩子，心就好似被剜了一塊，眼淚更是泛濫了般，順著蒼白的臉頰往下落。

  黎艮端著藥膳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輕輕地搖搖頭，走上前。

  自家主子叮囑了，讓她在軍師府待幾天再回去，務必要把如煙的身體給調理好了。

  孩子掉了，其實跟坐月子一樣，也要格外注意，否則稍不小心，就可能落下什麽病根。

  跟府裏的丫鬟相比，還是找個大夫更靠譜，所以剛上任不到一天的黎艮就被外派到軍師府了。

  “如煙姑娘，你可千萬不要再哭了，再這樣下去，身體都要熬不住了。”

  黎艮走過去，把手上的藥膳放在桌上，又輕輕地將她手中的小衣抽走，拿起帕子輕柔地給她擦了擦眼淚。

  “我給你做了乳鴿枸杞湯，裏麵還配了些藥材，味道不重，喝著剛剛好，趕緊趁熱喝了吧。”

  一邊說著，一邊把湯碗遞到她手上。

  黎艮自己都沒想到，有生之年，還會有這麽笑意溫柔地伺候人的一天。

  要說讓她提劍殺人，那就跟切菜砍瓜一樣，要說伺候人，還真是頭一遭。

  就算她精通醫理，經常會給人診治看病，也隻是走走流程，診個脈，開個方子，完事，哪有這麽精細的時候。

  果然，做了丫鬟就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