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樓不僅能買消息，還能買到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

  像人皮麵具這種，殺人越貨，行走江湖必備之物，肯定有。

  老鴇楞了許久，才開口。

  “我、我、我怕，我不敢去。”

  獨孤雪嬌：……

  你莫不是在開玩笑？你是不是聽風樓的牽線人麽！

  老鴇偷偷看她一眼，看懂了她的表情，有些訕訕的。

  “我曾經去過一次聽風樓，差點被嚇個半死，裏麵的管事都冷冰冰的，聲音都能把人凍死，我不要去。”

  獨孤雪嬌：……

  我看你是還嫌你的臉不夠難看，否則沒什麽能阻攔你！

  心裏這般嫌棄著，考慮到她剛剛死裏逃生，又丟了一張麵皮，也不好刺激她。

  獨孤雪嬌難得溫柔許多，聲音放緩。

  “那你想怎樣呢？”

  老鴇眨巴眨巴眼睛，定定地看著她，意思不言而喻。

  獨孤雪嬌剛想拒絕，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其實她也不想去聽風樓，保不準就會遇到那人，太危險了。

  但是剛剛君子煊說了，最遲月底將軍府就要動身去西北平叛了，她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弄到足夠多的錢。

  雖說寶珠繡坊掙錢，但刺繡是功夫活，耗費時間較長。

  獨孤雪嬌眼珠一轉，言笑晏晏地看向她。

  “我替你走一趟，也不是不行，但在此之前，我們似乎還有些事情沒做。”

  老鴇警惕地盯著她，“什麽事？”

  獨孤雪嬌嘴角揚起，“媽媽，你是明白人，現在裝傻給誰看呢。”

  老鴇一噎，就知道她沒這麽好心，幹脆把心一橫，伸出三根手指。

  “隻能這麽些，不能再多了！”

  獨孤雪嬌差點翻個白眼，笑的人畜無害。

  “媽媽，你這就不厚道了，我可是救了你的命，難不成你的命才值三萬金葉子？”

  老鴇嚇得差點從床上跌到床下，雙手撐住床單，那臉看起來越發猙獰。

  “三、三、三萬？”

  獨孤雪嬌眼睛眯起，帶著威脅意味。

  “難不成你說的是三千金葉子？你莫不是在跟我開玩笑？

  你要知道，如果我今天不救你，恐怕你活不過今晚。

  你死了，可是一個金葉子也帶不走的，我這樣做，已經很人道了。

  都說，人活著，有命在，錢才能花出去，你說，是不是？

  要不，我再把你送回暗室？然後我自己去把你藏的所有錢弄到手？”

  老鴇差點嘔出一口老血，眼珠子都要彈出來了，趕緊擺手。

  “行，行，三萬就三萬。”

  獨孤雪嬌握住她的手，又把她的手指頭掰開兩個。

  “不，從始至終我都沒說過是三，這是你自己伸的，我要的是五。”

  獅子大開口！

  老鴇的眼珠子血紅，瞪得滾圓。

  你他娘的趁火打劫呢！

  獨孤雪嬌笑的純真，點頭，沒錯，就是趁火打劫。

  不趁著這個大好時機宰你一頓，還等什麽時候！

  “這五萬金葉子，已經是友情價了，畢竟我跟你還挺熟的。

  再說了，這些金葉子除了包括救命錢，還包括替你去聽風樓的跑腿錢。

  你也知道，那地方多危險，我這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我的命多值錢，你應該清楚吧？”

  老鴇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否認到底。

  獨孤雪嬌卻沒給她討價還價的機會，斬釘截鐵。

  “一句話，幹不幹？你若是不答應，我馬上就讓人把你送回去。”

  老鴇身體抖若篩糠，像秋風裏的落葉，可憐，無助，又弱小。

  “幹，我幹還不成嗎，成交。”

  獨孤雪嬌滿意地點頭，拍拍她的肩膀。

  “識時務者為俊傑啊，媽媽，你是個明白人。

  我本以為你的暗室中，肯定藏了很多寶藏，你好歹也在岐陽城混了幾十年。

  但怪異的是，並沒有我想象的多，你是不是把一部分極為貴重的藏在了別處？”

  老鴇要哭了，感覺自己在她麵前，不是臉皮被撕了，而是整個人都被撕開了。

  為什麽她什麽都能猜到？難不成會讀心術？

  獨孤雪嬌看著她心虛的眼睛，嘴角邪邪一勾，看來猜對了。

  “說吧，你把寶貝藏在哪兒了？可夠支付這五萬金葉子的？你是想自己去取，還是讓人代你去取？”

  老鴇在風月場中混了幾十年，早就修煉成精了，怎麽可能讓別人去取。

  小金庫一旦暴露，她就徹底完了！

  思及此，急忙搖頭。

  “不、不用，等我的臉好了，我親自去取吧，這種事不能勞累你。

  獨孤小姐放心，我就算敢跟別人打馬虎眼，也不敢在你跟前耍滑頭。

  到時候五萬金葉子，分文不少，給送到寶珠繡坊去。”

  獨孤雪嬌早就猜到她會這麽說，剛剛不過是嚇嚇她，聞言淺笑一聲。

  “那行吧，玉簫。”

  玉簫心領神會，從袖子裏摸出紙和筆，恭敬地遞過去，似乎對此，早習以為常。

  自從小姐變得怪怪的，就養成了個習慣，隨時隨地掏出紙和筆，要麽寫欠條，要麽畫符。

  老鴇倒是看得一愣一愣的，再次重新審視將軍府的嫡小姐，這人非池中物啊。

  她在百花樓見過的人無數，早就練成火眼金睛，光是今天這一遭，便能看出，眼前的姑娘了不得。

  遲早有一天，她會飛出這岐陽城，到更高更遠的地方。

  “來吧，在上麵簽個字，按個手印。”

  老鴇從怔楞中回過神，眼前這位惹不得，還是小心巴結著好。

  所以特爽快地簽上自己的名字，隻是這按手印有些麻煩，總不能咬破指尖，那也太疼了。

  獨孤雪嬌見她遲疑，似乎猜出她心中所想，勾唇一笑。

  “這個好辦，我來幫你。”

  老鴇眼睛一亮，還以為她要咬破自己的指尖，給自己提供點血呢。

  誰知……

  獨孤雪嬌直接拽住她的手，往她血糊糊的臉上一抹，然後又往宣紙上一按。

  老鴇看著那鮮紅的手印，欲哭無淚，這他娘的都是什麽事！

  她的臉皮都被人撕了！

  不應該憐惜她，可憐她麽？

  可眼前這小霸王趁火打劫就算了，還這樣對她的臉，不想活了。

  玉簫看著老鴇呆滯的眼神，差點笑出聲來，抿緊了唇。

  再精明的人，遇到我們小姐，也會變成蠢萌的羔羊。

  獨孤雪嬌絲毫沒有同情老鴇，安慰她，陪著她嘮嗑的打算。

  欠條到手，轉身就走了，隻留下一句。

  “好好休息，人皮麵具很快給你弄來。”

  心拔涼拔涼的老鴇：……

  我上輩子肯定是刨了獨孤小姐家的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