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夜審(一)
作者:兔兒知秋      更新:2022-02-22 13:32      字數:2311
  “這個符號是黑鴉幫的會徽,不過在十年前黑鴉幫已經被滅門了,所以說知道的人並不多。”

  雨輕拿著那張畫著符號的薄紙,怔怔的出神,郎蔚先輕咳一聲,說道:“我答應你們的事已經完成了,時候不早了,你們也請回吧。”

  郎蔚先剛端起茶杯,雷岩就搶了過來,問道:“郎先生,你這話說的也太不清不楚了,這黑鴉幫為何被滅門,是得罪了官府中人,還是被其他的幫派給滅門了,黑鴉幫在十年前勢力如何,這兩日我在雲雀街上逛了逛,不論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我也稍微打聽了一下,根本就沒聽說過有黑鴉幫這麽個幫派,你好歹是專門做收集信息和打探消息的買賣,不可能隻查到這麽點消息,你要是不想一口氣全都告訴我們,那麽我們隻能天天跑過來煩你了。”

  郎蔚先不緊不慢的說道:“你們問的不就是這個符號,我已經告訴你們答案了,至於十年前黑鴉幫發生的事情,我隻知道這麽多了,你們要是真想弄清楚當年的情形,隻能去找黑鴉幫的人了。”

  雨輕把那張紙重新折好塞入袖中,微笑道:“黑鴉幫雖然已經不在了,但是應該會有一些小嘍囉幸存下來,也許投到別的幫派門下了,也許幹別的營生去了,對於郎先生來說,找出他們不算什麽難事吧?”

  郎蔚先不解的問道:“這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小郎君又何必追查一個已經消失了的幫派的事情呢?”

  雨輕從容一笑:“黑鴉幫或許不是什麽大幫派,但是有人記得它的存在,說明它有存在的意義,賣消息的人也有自己的規矩,你不方便說的太多,害怕惹禍上身,我也可以理解,但是黑鴉幫很可能牽涉進一樁命案當中。一個在十年前就被滅門的幫派為何會再次卷進案子裏來呢?我想定然是有人想要揭開黑鴉幫被滅門的真正原因。

  郎先生被江湖人稱紫絳仙人,行蹤不定,善用易容術,不止那些商賈和綠林人士,就連士族子弟也願意花重金從你這裏購買情報,憑你收集情報的能力,你應該知道當年是何人滅掉黑鴉幫的。”

  郎蔚先嗬嗬笑道:“小郎君也太高看老朽了,也罷,看在李如柏的麵子上,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吧,當年黑鴉幫幫派內因分賬不均出了內訌,幫主林嘯天一家老小及其主要頭目在一夜之間全都被殺害,聽說是幫派內出了奸細,林嘯天遭自己手下出賣,黑鴉幫被滅門後,雲雀街上的幾個大幫派迅速瓜分了黑鴉幫的地盤,當然他們也命令手下不許再提黑鴉幫的事。”

  雨輕沉聲問道:“那個奸細是何人?”

  “這個我不是很確定,不過有兩個人是早年跟隨在林嘯天身邊的,到現在還活著,一個是天鷹幫的幫主霍耕,他原先就是林嘯天的貼身護衛,另一個是林嘯天的賬房先生,叫做海子理,名義上負責管賬,暗地裏出謀劃策,就是地下幕僚,至於他如今的去向我就不得而知了。”

  郎蔚先喝了一口茶,然後說道:“我知道的就是這麽多了,若是為了查案子的事,你們就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不喜歡與官府的人打交道。”

  “這次多謝郎先生了。”

  雨輕含笑把一袋金子放到桌上,就和雷岩轉身離開了。

  天漸漸黑了,在洛陽縣衙二堂內,楚頌之仍舊坐在那裏翻閱案卷,阿福提著食盒走了進來,把食盒放到一邊,然後擦燃了火絨,點亮了案上的一盞燭台。

  楚頌之頭也沒抬的輕輕問了一句,“徐縣丞回來了嗎?”

  “好像還沒有,我看這個徐縣丞也是個隻會左右逢源,每日想著怎麽多撈好處少幹活的人,小郎君派他去金穀園查訪,就他那個膽小怕事的樣子,肯定是什麽也查不到。”阿福說著就打開食盒,把菜肴一一端出來。

  楚頌之放下案卷,揉了揉額頭,說道:“在我之前的兩任洛陽令,一個因夜襲事件被免官,另一個遷入尚書台任職,而這個徐有祿作為縣丞已經在這個衙門裏幹了好些年了,論在洛陽城內的人脈關係,他比我厲害得多,有些事還是讓他去做比較好。”

  “可金穀園那種地方,貴遊子弟雲集,他一個小小的縣丞在那裏怎麽敢多問?”

  “隻要是在案發前一日進入茂先樓二樓閱覽室的人,都必須挨個詢問做記錄,不管他是誰,此案受害人是太子身邊的內侍,若不能調查清楚,東宮那邊不會善罷甘休,別說他這個縣丞,就連我也得卷鋪蓋走人了,說到底我還算不上張司空的門生,束先生才是張司空看重之人,像我這樣的寒門子弟能坐上洛陽令的位置已經是他們抬愛了,不過能不能幹的長,還得靠我自己,公安兄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他是不會插手此事的。”

  阿福一怔,聽他說出了這樣的話,而且語氣很是消沉,便遞上帕子,寬慰道:“小郎君,雨輕小娘子總會幫你的,她跟那些人不一樣。”

  楚頌之接過帕子擦了擦手,沉吟道:“確實不一樣,她是裴家的人,就算是真的出了什麽事,裴校尉會護著她的,而在這裏是沒有人會保我的。”

  在上次楚頌之進東宮時,司馬遹並未見他,隻是派歸月傳話與他,如果這件案子辦得不好,他以後就不用再待在洛陽了。

  這麽簡單的兩句話,卻重如千斤地壓在楚頌之心頭,可以說他今後的仕途路完全係在這件案子上了,所以他不敢有絲毫的馬虎和懈怠。

  正在這時,徐有祿緩步走了進去,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名書吏,手裏還提著食盒。

  這名中年書吏正是丁曠,他堆笑道:“縣尊,我知道您這兩天為了查案甚是辛苦,就讓衙門的廚房給您燉了人參雞湯,鮮香味美,秋季就該多多進補才是。”

  楚頌之看著丁曠把那砂鍋雞湯小心翼翼的端出來,便笑問道:“丁書吏,這一鍋人參雞湯需要花費不少錢吧,不知是用衙門裏的公費,還是丁書吏花自己的錢呢?”

  徐有祿趕忙回道:“這不過是丁書吏的一點心意,縣尊剛剛到任沒多久,又遇上這樣棘手的案子,廢寢忘食,屬下也是擔心縣尊的身體。”

  楚頌之不禁冷笑道:“徐有祿,你和丁曠搜刮民財,耗費官帑,以肥私囊,以為我這個新到任的洛陽令不知曉嗎?前任洛陽令葉誠實心幹事,但前提是需要保住自己的位置,故而對你們那些見不得台麵的勾當選擇不予理會,但我與他不同,你們與其在我這裏花這種心思浪費時間,還不如好好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