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過去的雲,今日的雨
作者:兔兒知秋      更新:2021-11-01 12:54      字數:2172
  一道倩影在清淡的月色中緩步走入了一個院子,兩名小廝打著燈籠迎上來,映照著她潔白如玉的臉龐,一襲紅裙的她渾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魅力與風情。

  這位擁有絕色容顏身段妖嬈的年輕女郎正是紅鯉,她紅唇輕啟,“霍讀回來了嗎?”

  “四少主還沒有回來,紅鯉姑娘可是要我們出去尋他?”

  紅鯉擺了擺手,輕歎一聲:“不必了,估計他又去找哪個窮酸小子喝酒去了,不到深夜是不會回來的。”說完沿著曲折的遊廊往霍耕的寢室走去。

  廊上掛著的燈籠被夜風吹得忽明忽暗,當紅鯉走至霍讀的書房門口略停下了步子,輕輕推開那扇門,移步走進去,眉眼間暗含惆悵。

  竹簡攤開著放在書桌上,今日清晨她把一枝枯萎的臘梅放在一本字帖上麵,如今卻不見了,她輕咬下唇,唇角泛起一絲澀笑:“恐怕他早已不記得了。”

  五年前的那個冬夜,在山野破廟中,有個明朗的少年半蹲下身子,一瞬不瞬的看著蜷縮在牆角凍得渾身發抖的麵色蒼白的瘦弱少年,這個人的年紀跟他差不多大。

  此人是少年在雪地裏撿來的,今日他和大哥出來打獵,沒想到山裏的雪越下越大,他們也沒獵到野兔雉雞,卻意外的撿了個人,少年發現他時,他已經倒在雪地裏昏迷不醒,少年就命小廝將他抬到鄰近的破廟裏,放到火堆旁,又給他喝了一些熱粥,他才漸漸醒過來。

  “四弟,理那個窮叫花子做什麽,還不快過來吃點東西,雪下的太大,咱們隻能在這破廟裏住上一宿了。”

  “我還以為這人醒不過來了,命挺硬的,臘八的風雪都沒把他凍死。”

  “原來是你救了我,我現在身無分文,沒法報答你,日後等我發跡了,再報答恩公的救命之恩。”

  他身子虛弱,卻還是艱難的爬起來給少年叩頭,然後就站起來,身子晃晃悠悠的往外麵走。

  少年疾步攔住他,生氣的說道:“外麵風雪下的正緊,你一個人怎麽走得出這片山林?告訴我你的家在哪裏,明日我送你回去就是了。”

  他不由得落下兩行淚,低聲道:“我......我已經沒有家了。”說著身子無力的歪倒在地。

  “剛才叫你躺著別動,你還非要磕什麽頭,你這人還真是麻煩。”少年趕緊抱起他,又把他放回火邊。

  當他再次醒來,少年就遞給他一隻雞腿,微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有些脾氣,既然我救了你就一定救到家,再說我看起來也不像是壞人,你這麽著急走做什麽?口口聲聲說要報答我,卻連我的名姓還不知道呢,我叫霍讀,在家排行老四,那邊是我的三個哥哥。”

  “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隻是不想給你添麻煩。”

  “這有什麽麻煩的,不過就是捎帶著你回去而已。”霍讀一邊啃著雞翅,一邊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家裏還有親人嗎?為什麽你一個人會昏倒在荒山野嶺中?”

  “我叫薄小紅,是從隴西來的,去年我們家鄉遭了旱災,我爹和我娘,還有我兩個弟弟就跟著略陽、天水一帶的百姓流亡、遷移,準備去巴蜀乞食,在半路上我娘就病死了,我爹為了養活我的兩個弟弟,就把我賣給人家作婢女,可那個人是個黑心的人販子,他一轉手就把我賣進了青樓,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

  “啊,你是個姑娘?”

  霍讀突然被噎住了,連打了好幾個嗝,端起一碗米酒,灌入肚中,才勉強鎮定下來。

  這時一個小丫鬟走了進來,紅鯉回憶的太專注竟到了忘我的境地,在小丫鬟連叫了她好幾聲後,見她沒什麽反應,就推了推她的胳膊。

  回憶突然中斷,紅鯉收回思緒,臉頰微微泛紅,將手裏拈著的毛筆放進筆筒中,然後就轉身走了出去。

  “大哥,蕭雨騰是絕對不可能知道那件事的,這些年遮月幫、斬鶴幫、巨鯨幫還有蒼狼幫都在明裏暗裏的同我們爭搶地盤,現今就連他這個外地人也妄想吞掉我們天鷹幫的黑森賭坊,他就是仗著自己背後有人撐腰就跑來大哥跟前挑釁,我看幹脆找人把他給宰了。”

  霍樵喝著茶,悠然說道:“老三,他可是蕭整府上的管事,我們還是少惹他這種看門狗,就讓他隨便叫囂好了,不必跟他認真。”

  霍漁也喝了一口茶,然後把茶葉梗吐了出來,滿臉不快的說道:“二哥,他都欺負到咱們地盤上來了,那個蘭陵蕭氏在洛陽城內什麽也不是,我們又不是沒有——”

  霍耕重重的拍了一下桌上,“老三,你給我閉嘴,讓你去打理杜康村幾家釀酒作坊的生意,你卻天天混在青樓裏,隻知道玩女人,不管香的臭的全拉到自己屋裏頭,連你的老婆也被氣得跑回娘家去了,你小子隻知道敗家,待會就把賬本都交給老二。”

  “大哥,我明天就會去杜康村把那婆娘接回來,對了,老四怎麽還不回來?”

  “你不用管他,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老四模樣長得好,又會念書,跟士族子弟站在一起也不差的,他也老大不小的了,是不是該給他說門親事了?”

  紅鯉站於門外,略笑了笑,雙手捧著盛有細果甜食的攢盒,蓮步輕移,搖曳生姿地走進來。

  霍樵和霍漁吃了些點心,又說了會話,就知趣的離開了。

  燈下,紅鯉的肌膚晶瑩如玉,蛾眉微蹙,朱唇半咬,霍耕放下酒杯,一把將她攬入懷中,輕撫著她的後背,很自然的從嘴唇吻到脖頸,貼著她的耳畔問道:“怎麽了,還在為白日裏在賭坊發生的事情而生氣?”

  紅鯉自他懷裏仰起頭來,嬌嗔道:“我才沒有生氣,隻是覺得有些奇怪。”

  “哪裏奇怪,世家子弟更加放縱任性,嗜酒服散,鬥雞走狗,他們中賭徒也不少,那兩個小子今日來雲雀街閑逛,估計就是圖個新鮮而已。”

  霍耕剛要低頭吻上她的紅唇,她就雙手抱住他的脖頸,搖搖頭說道:“那個年紀小的離開雲雀街之後,就去了縣衙,可見他是有目的而來,並非是為了來我們這裏賭錢。”

  霍耕目光一沉,“縣衙?難道他們是在查什麽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