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無底澗 淩雲誌(二)(求訂閱求票票)
作者:兔兒知秋      更新:2021-03-07 11:02      字數:2205
  “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亡命奔逃的伍子胥為了掩蓋自己的行蹤,殺掉漁夫滅口,伍子胥可是一個狠人,在逃亡期間,從其妻賈氏懸梁自盡,到渡江義士,還有窮途乞活,浣紗女贈餐溺亡,再到結交真勇士專諸,計劃刺殺吳王僚,最後專諸也被侍衛殺死,這些人的遭遇皆是因伍子胥而起......”

  “曆史向來都是由勝者書寫的,擔得起誌節二字,需要付出太大的代價,就像漁夫和浣紗女,雖然是沒有名姓的路人甲和路人乙,但總歸是在曆史上留下一筆,至於值不值得,隻有當事人自己知曉了。”

  “季鈺,這種新解聽著很有趣。”華薈嗬嗬笑道。

  郗遐對向純略施了一禮,然後落座,笑道:“這是洛陽某位友人的獨特見解,她總是有很多新奇的想法。”

  “季鈺所說的那位友人應該就是裴校尉認養的孫女了,聽子約說她在魯郡公府上雄辯滔滔,就連魯郡公都對她讚賞有加。”

  華薈微微一笑,放下茶杯,又把視線落到向純身上,問道:“聽說向家原先和滎陽俞家一起做著木材生意,後來鬧了些不愉快,向家就不再與俞家合作了,可有此事?”

  向純苦笑道:“我很少過問這些生意場上的事情,一直都是子允(向真字)派人在管著,如今他不在了,我也說不清楚這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不過做木材生意本來就不是我們向氏的主要產業,還是子允在做懷縣令時認識的幾位木材商,這才涉足的木材生意。”

  “向先生,在令弟擔任懷縣令期間,俞氏子弟可曾來過懷縣?”郗遐含笑問道。

  向純搖了搖頭,沉思片刻,才回道:“我倒是沒有見到過俞氏子弟,隻是——”

  他欲言又止,似乎在努力回想著什麽事,華薈喝著茶,目光掃過郗遐,神色依舊淡然。

  “在子允去年的生辰宴上,收到一份貴重的禮物,就是虎魄枕,當時附上的禮帖隻寫了一行字,‘友人弼恭肅遙叩生辰吉樂’,當時子允並未太在意,隻說是一位普通的友人,我也就沒有多問。”

  郗遐唇畔浮現出一絲黠笑,“虎魄枕,還真是貴重,他的這位朋友出手如此大方,可見他們關係很好。這等奢侈之物,並不多見,就像石大人的珊瑚樹,商紂王的象牙箸,說起象牙箸,就不得不提箕子歎紂這個典故了,不知華太守可有用過象牙箸?”

  華薈輕笑一聲,並不答話。

  “孔子雲,‘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幹諫而死,殷有三仁焉。’商紂王進餐必用象牙箸,其叔父箕子見此歎息道:使用象牙所製的筷子,肯定要配犀角之碗,白玉為杯,自然也不會再吃藜藿等野菜製成的食物,也不肯再穿粗葛短衣,住茅草陋室,而要衣著錦繡,珍饈美味,乘華車,居住瓊室鹿台,國內滿足不了這些要求,就隻能去境外找尋珍奇異寶,從今往後,商朝危矣.......”

  “見微知著,商紂王不聽其勸,窮奢極欲,最後百姓皆叛,直至商朝滅亡,任何人太過放縱自己,貪婪無度,隻會自招禍端。”

  華薈輕笑一聲,睨視著他,反問道:“季鈺,難道你沒有私欲嗎?”

  郗遐淡淡一笑,“私欲之中,天理所寓,人非聖賢,有私心很正常,不過私欲也要有個限度,不要以損害別人的利益來為自己牟利,劉太保(劉寔)因子兩次被免官,這件事想必華太守還記憶猶新吧?”

  “季鈺,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劉太保的兒子劉夏受賄案本來就是可大可小,有心人想要借此大做文章,最後贏得那一方總是皇上信任倚重之人,劉太保之前為何被免官,其中內幕可是不簡單的,你不妨去問你的叔公(郗隆),當時他為尚書左丞,想必對那件事的始末很清楚。”

  尚書左丞負責監察糾彈尚書令、仆射、尚書等文武百官,號稱“監司”,分管宗廟祠祀、選授官吏等文書奏事,職權甚重。八座以下,側目憚之,這也是郗隆後來出任東郡太守的直接原因。

  郗遐手指敲打著桌麵,笑道:“華太守,我是不了解那件事,但是季氏家族確實把所珍藏的象牙拱手送給了華家,之後又被剔除士籍,難道華太守不應該解釋一下嗎?”

  “別人好心送與我禮物,我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華薈又喝了一口茶,說道:“至於季氏一門為何被剔出士族行列,你應該去問中正官,當時的司州大中正是山允,你與山家人關係要好,直接去問他們就好了。”

  “如此說來,華太守就是沒有參與季氏的這件事,本來季氏就是個末等士族,平原華氏去為難這樣一個小士族,豈不是有失名門風度?”

  華薈不由得哈哈笑起來,盯視他片刻,然後道:“季鈺,這世上有些事本來就是無解的,任你是得道飛升的神仙,也無法解開,執意去尋找答案,對你沒有什麽好處,因為知道秘密太多的人,最後都是死的無聲無息的,東漢末年軟禁伏皇後事後,郗慮就在史書中聲消跡匿,連禦史大夫也換成了劉艾,你是個聰明人,有些話不用我多說你也明白,不是嗎?”

  “真相永遠隻有一個,而且它必定會浮出水麵。”

  郗遐目光冷然,說道:“千古悠悠,有多少、冤魂嗟歎。空悵望,人寰無限,叢生哀怨......看斜陽,照大地阡陌,從頭轉。”

  向純聽他這般深沉的吟誦詩句,不禁怔住,郗遐卻站起身,對華薈笑道:“華太守,這首叫做《滿江紅》,人之幸與不幸,都在理想破滅之間,華太守年輕時可曾有過淩雲壯誌?”

  華薈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並不作答。隻是望著郗遐離去的身影,暗想道:看來房陽說得不錯,郗遐是想在河內掀起浪花來,我倒是想見識一下他有多大的能耐,泰山羊氏在他那裏栽了個跟頭,不過平原華氏可不像泰山羊氏那般軟弱,況且河內這個爛攤子,也不是他一人能夠收拾得了的。

  對於華薈而言,隻要能夠順利返回洛陽就任城門校尉一職,河內的事情他自然就棄之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