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節 陸府小插曲(四)
作者:兔兒知秋      更新:2021-03-07 11:02      字數:2221
  由一名小廝在前引路,陳眕穿過一帶遊廊,轉入花園中,望見春花爛漫,不由得停步,笑了笑,“這裏的景致倒是不錯。”

  “三爺這會正在聽雨軒作畫。”陸全頷首稟道。

  “等我賞完春景後,再去尋他好了,你先退下吧。”

  陳眕很是愜意的邁著步子,那名小廝隻好轉身走開。花園內隱隱綽綽有個女子的身影,陳眕負手走過去,卻見碧色衣裙的女郎正踮著腳尖折花,她的手裏還拿著幾枝瓊花,蓮步輕移,在瓊花樹下身形更顯婀娜曼妙,倏爾回眸,櫻唇微啟,“不知郎君是——”

  這女郎正是碧蘿,她微微頷首,瓊花瓣隨風顫抖,當看到陳眕步步靠近時,她抿唇一笑,故意將那幾枝瓊花掉落在地,再次抬首,眸中流露出驚慌之色。

  陳眕彎腰撿起一枝瓊花,遞給她,她伸出白皙的纖手,無意中觸到陳眕的手,忙要將手縮回去,卻被陳眕一把抓住,她一臉嬌羞,輕咬粉唇,“郎君莫要如此。”

  “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嗎?”陳眕攬住她的腰肢,輕佻的笑道:“可是你先碰到我的手,莫非是我會錯意了?”

  “不......不是......隻是奴婢不小心.......”碧蘿佯裝緊張,一隻手卻已輕撫上他的胸口,柔聲道:“郎君,可不可以先鬆開手。”

  陳眕伸出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嗅著她的體香,又捉住她的手腕,低聲問道:“你叫什麽?”

  “奴婢叫碧蘿。”她臉頰羞紅,眸光微閃。

  陳眕這才鬆開手,笑道:“難道你就是士琰從吳郡帶回來的侍妾?”

  碧蘿搖了搖頭,赧然道:“奴婢可沒有那個福分。”

  “陸府放著你這樣俏麗的丫鬟,卻無人疼惜,他們兄弟幾人真是不懂得欣賞嬌豔的花朵。”

  陳眕又瞥她一眼,笑道:“碧蘿,帶我去聽雨軒找士琰好了。”說著負手朝前麵走去。

  碧蘿撫了撫紅暈的麵頰,心裏一陣竊喜,其實她早就問過管事,知曉陳眕乃中書令陳準之子,妥妥的高門貴公子,若是能借機接近他,被他討要回去做侍妾,那麽就真的是天降福分了。

  望著碧蘿跟隨陳眕走遠,不遠處的錦袍少年淡淡一笑,心道:看來不必再找子治兄(顧毗字)幫忙了,陳眕可是金穀園裏出了名的花花太歲,被他看中,倒也省卻了我的麻煩。

  “士瑤小郎君,我看分明就是那個碧蘿在你這裏無計可施,便跑到陳家郎君麵前獻殷勤,她可真是會挑人,等她去了陳府就知道了,那裏的姬妾多到數不過來,一天好日子都沒得過,想要攀高枝還沒眼光,這可怨不著我們了。”

  陸玩瞪視南絮一眼,肅然道:“她的好與壞,本就與我無關。”說完就疾步往自己的書房走去。

  南絮低聲自語道:“碧蘿來了這些天,士瑤小郎君到現在才算是看了她一眼,甚至都不曾與她說過一句話,想來碧蘿心裏還覺得委屈難受,孰不知不管換誰過來,士瑤小郎君都不會理睬她的。”

  待陸玩走回書房,環視一周,並未看到雨輕的身影,便找來仆婢詢問,才知雨輕在陸機的書房學習書法,他便大步朝陸機的書房走去,卻發現隻有陸機一個人安靜的坐在圈椅上看書。

  陸玩緩步走進去,頷首道:“兄長,尚書右丞鍾寧今日出城去了,多半是去探望京陵公王渾的。”

  “朝堂諸臣在給平叛將士論功行賞之事上,可是有頗多爭議的,尤其是鍾雅的攻破劍閣之功,若不是鍾會有先見之明,昔年就命人設下一條密道,隻怕裴憲的大軍很難攻下劍閣,朝中多數人都認為可封爵亭侯,賞賜三千戶食邑.......”

  “之前傅祗因在誅除楊駿之事上功勳卓著,皇上欲要給他封郡公八千戶,他堅決辭讓,自願降封靈川縣公,又分原四千戶食邑中的二千二百戶給幼子傅暢,皇上又封其少子傅暢為武鄉亭侯,如今鍾雅軍功顯著,但資曆不夠,封爵亭侯已算是最大的賞賜了。”

  陸玩淡然說道:“隻怕鍾家對這樣的一個爵位並不感興趣,而是想擔任要職,說不定京陵公王渾不日就會入朝進言了。”

  “中書監正是朝廷決策中樞,專管機密之事,號為‘鳳凰池’,中書郎職任機要,地位不高,但頗為清貴,是宗室起家入仕之階梯,或許鍾家對這樣的職務更感興趣一些。汝南亭侯和鬱之子和濟不就是現任中書郎,早年和嶠(和鬱之兄)就是擔任中書令,與中書監荀勖抗衡多年.......”

  “和嶠正是京陵公王渾的女婿,想來如今的中書令陳準也要讓京陵公幾分薄麵的,隻不過王衍和郭彰也有自己的算盤。”

  陸機放下蓋碗,望向陸玩,笑問道:“你可看得懂他們的心思?”

  “當年劉喬得建威將軍王戎賞識而被任命為其參軍,之後參與伐吳之戰,可謂是王戎在軍方的嫡係部將,劉喬之子劉挺作為平叛益州的前鋒,在攻打綿竹時立了功,王衍自會想方設法為他爭取最大的嘉獎;而監軍郭正乃郭淮之孫,此番出征,也是要加官進爵的。郭監軍和裴都督分別有派人送來奏報,也許這兩份奏報上或多或少有些出入。”

  陸玩淡笑道:“兄長,爭軍功這樣的事情也很常見,不過是為了各自集團的利益而已,怎麽封賞還要看皇上更信任誰,當然還得照顧到北方這些門閥士族的利益。”

  陸機點點頭,“關於太子遇襲之事,昨日彥先兄(顧榮字)還在連連歎氣,原來司隸校尉許奇派人去渤海和遼東一帶,並沒有查出什麽來,那名刺客確實是在遼東罰服勞役,不過將他贖走的人已經死了,這條線索也就徹底斷了......”

  “至於任遠去滎陽,隻是打聽到製作那支梅花袖箭之人的下落,可惜他早已埋於地下,連墳頭上的野草都長得老高了,任遠此行也是無功而返。”

  “兄長,這隻能說明背後之人先他們一步抹去了所有的痕跡,刺殺太子可是謀逆的大罪,我想藏在背後之人早已備好了應對之法,即便是司隸校尉摸到了某些影兒,那也是可以隨手丟棄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