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節 趙王父子(一)
作者:兔兒知秋      更新:2021-02-12 10:20      字數:2270
  而此刻在陸玩的心裏還在想著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昨日陸機去趙王府時,望見了太子司馬遹的身影,看來皇上的這位叔公與太子的關係很親密。

  “士瑤哥哥,明日我會去陸府學習書法的,正好爺爺和叔伯們都要去荀家赴宴,估計很晚才會回府,所以我可以在陸府用過晚飯再回去。”

  雨輕臉上的笑容很純真,從紫檀食盒裏拿出一小碟醃梅子,拈起一顆遞給陸玩,笑道:“明日我會帶上一壇桃花酒,到時可以在庭院中飲酒賦詩了。”

  陸玩把醃梅子含在口中,微微一笑,心道:雨輕,比起賦詩,我更想與你一起賞月,看星空,我隻想與你感受那份靜謐的美好。

  雨輕卻在低首擺弄著錦盒裏的一對琉璃杯和一個綠色的琉璃碗,這是京陵公王渾送給雨輕的幾件小玩意。

  在魏晉時代,由於琉璃器皿多來自西域外邦,很是貴重,可以與珠玉相等,隻有貴族們才能享用,《晉書》中記載,太原王濟(王渾次子)窮奢極侈,在接待皇帝時用成套的琉璃碗來炫富。

  “雨輕,你之前不是說這個叫做玻璃,做工還不夠精致,那麽你到底製造出來玻璃了嗎?”陸玩笑問道。

  雨輕澄澈的雙眸裏自然流露出靈動與俏皮,笑道:“製造玻璃需要花費時間慢慢研究做實驗,又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不過玻璃溫室大棚遲早會建造出來的,到時候可以不分季節栽種許多蔬菜蘑菇還有水果。”

  陸玩笑了笑,看到雨輕手裏正撫摸著一塊藍田玉佩,感覺京陵公王渾真的很大方。

  “我記得老祖宗手上總是戴著一個藍田玉手鐲,她好像很喜歡那個玉鐲。”雨輕說著就把玉佩放入錦盒中,然後把錦盒擱在一旁。

  陸玩聽雨輕提及裴家老太太,便想到方才王渾也有問過雨輕裴家各房的人可都好,還很是關心裴家老太太的身體狀況,當聽到雨輕說老太太身體很好,精神也不錯,王渾便一臉悅色,甚至還讓王潤研磨,有了作畫的興致。

  王潤當時也很是愕然,畢竟自己的太爺爺已經很長時間不作畫了,雨輕還很是欣喜的說可以在旁學習了。

  在雨輕臨走時,王渾還特意拉著雨輕的小手,讓她時常過來給自己講些新穎的故事,他很是愛聽。貌似他和雨輕很投緣,就連王潤這個親曾孫都要靠邊站了。

  不管是京陵公王渾,還是張華和王戎,他們都很是喜歡雨輕,因為雨輕待人真誠,分別送給他們木魚石茶具以及放大鏡,還給他們送去適合老年人喝的茶,從健康的角度出發,細心的講解每日清晨練太極拳的好處,能夠這麽體貼的與老者交流,確實很少見。

  不過他們都是朝中德高望重的人物,換上一般人自然也不敢去親近的,雨輕卻例外,因為在她眼中,這幾位與一般的老爺爺無甚差別,在朝中身為重臣,也最是容易心累,更需要別人的關心。

  而在洛陽城的趙王府裏,司馬倫正坐在書房內,臉上平靜如水,可是一雙眼睛卻帶著審視的目光盯視著司馬詡,神情顯得複雜。

  “父王,請聽孩兒解釋,今日我並不是故意——”

  “罷了,這件事不必再提了,太祐(司馬荂字)是你的長兄,一向敦厚,不會與你計較,但是你養著那麽些門客除了挑撥是非,再無他用,你想要效仿孟嚐君招納賢才,但是卻沒有什麽獨到的眼光,還妄談什麽抱負?”

  司馬倫的語氣平淡,卻帶著幾分威嚴,對於眼前的庶子司馬詡,他從來都不看重,因為在司馬倫的四個兒子當中,司馬詡最是性格懦弱,喜歡感情用事,成不了什麽氣候。

  “是,孩兒知錯。”司馬詡低首道。

  司馬荂是嫡長子,司馬詡隻是個庶子,世子之位本就與他無關,他也從來不想爭奪什麽。

  但是在無意中聽到司馬荂和**閑聊,言語中多有嘲諷,司馬荂更是笑說區區庶子根本不配娶高門貴女,能與陳留阮氏那樣的郡望聯姻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父王對他真是太寬容了。

  司馬詡聽後心生惱火,覺得司馬荂實在是目中無人,還想要攪黃了他的婚事,如此蔑視和羞辱他,自然忍無可忍,便在園中賦詩時引用孫皓侍中李仁之言,‘傲慢則無禮,無禮則不臣,不臣則犯罪,犯罪則陷不測矣。’以此暗諷司馬荂仗著自身的優越感狂妄自大,令在場的門客無不震驚。

  事後司馬荂的幕賓就告知了趙王,又添油加醋的說了些司馬詡不尊敬兄長的諸多惡行,司馬倫本來就有些煩心,聽到此事後就立刻叫來司馬詡,並讓他先在書房門外站著,大概站了一個多時辰,才讓他進來。

  司馬倫瞥了他一眼,淡淡問道:“你錯在何處啊?”

  “昔日齊襄公荒淫無道,朝廷混亂,齊桓公小白和他的兄長公子糾紛紛逃離出去,管仲保護公子糾,而鮑叔牙則保護小白,二人在回國途中為了齊國君位也發生了爭鬥,後來小白成為齊國國君,聽從鮑叔牙的建議,對管仲仍舊委以政事,最後才能成就霸業......”

  “齊桓公有管鮑之交,而反觀袁紹與劉表,集團內部多有不和,都是因為廢長立幼而毀掉了自己家族的基業,最終走向滅亡,我本欲和長兄同心協力,可惜我隻是庶出,被人輕視,若是有言語冒犯之處,就是驕狂無知,也會讓長兄為難,以後我不會再多言了。”

  司馬詡態度不卑不亢,平靜的說道:“父王,我雖不是嫡出,但是也有自己的尊嚴與驕傲,我願意放棄與博陵崔氏之女聯姻。”

  “你的婚事已經議定了,豈容更改?”

  司馬倫雙眉一揚,不怒自威,“太謙(司馬詡字),不過是一點風言風語而已,你就動了怒,還是這般意氣用事。”

  “是孩兒讓父王失望了,待會我就去給兄長道歉。”司馬詡垂首回道。

  司馬倫凝視著他,話語變得溫和一些,“太謙,看來最近你還是有了些長進,那些門客就暫且留著吧。”

  “多謝父王。”司馬詡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好了,你先下去歇息吧。”司馬倫擺擺手示意他退下。

  司馬詡施禮告退,待走出來,正遇到王裔和崔緹,想來是父王有事與他們商議,司馬詡便含笑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