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節 清音妙曲 蘇宅驚夜(二)
作者:兔兒知秋      更新:2020-11-11 11:45      字數:2186
  這邊的桓協輕聲說道“郗兄何必動怒,他們也沒說錯,鍾雅好像就是對茂弘兄的族弟很感興趣。”

  “桓協,我不想再聽到有關陳家賞梅的事情。”郗遐瞪視著他,沉聲道“以後到了洛陽,更不要提及此事,我可是為你好。”

  桓協也不太明白,但看郗遐如此冷著臉,倒是不敢多問下去了,他之前見過雨弟一麵,長得確實靈秀,說話也有趣,可能他是郗遐的好友,被旁人說三道四,郗遐總歸聽著不舒服。

  沒過多久,一眾婀娜的紅衣女子緩步走來,宛如牡丹花瓣慢慢綻放開來,最中間留出一個空間,須臾,一襲曳地白裙的妙齡女子手拿團扇,眾星捧月般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之內。

  隻見她慢慢放下團扇,絕美的嬌顏,雪白的臉頰浮現出淡淡的笑意,發間斜插一支梅花玉簪,白雪的聖潔和紅梅的俏麗在她身上完美的展現出來,一顰一笑間仿佛傲雪紅梅,在嚴寒中仍能開花吐蕊,傲然綻放風華於風雪中。

  “流落煙花仍能保持這般純淨,還真是難得。”桓協注視著那女子,不禁讚歎道。

  郗遐完全不在意那女子,隻是用眼角的餘光投向樓上的汪京和蘇文風。

  卻見高台之上,白衣女子猶如墜落凡間的仙子,衣裙微微拂動,當纖指觸上琴弦,眸底滿是冷寂,琴聲娓娓流出,側耳聽去,宛轉悠揚。

  層層白底梅花的簾幔隨風舞動,好似雪花正輕撫著紅梅,每一個跳動的琴音,都像精靈般優雅的舞動著身姿,從梅花上躍至空中,與雪花一起旋轉,最後融化於人的心田。

  緊接著就聽她輕輕唱道“中庭雜樹多,偏為梅谘嗟。問君何獨然?念其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實。搖蕩春風媚春日”

  郗遐此時才抬眸望向她,伴著悅耳動聽的琴聲,她富有情感的歌唱,足夠吸引在場的眾人,就連桓協都一瞬不瞬的盯視著台上的女子,好像完全沉浸其中。

  一曲畢,餘音嫋嫋,客人陷入這美妙的音樂裏難以自拔,顯然忘記了鼓掌,好在鄭林最先清醒過來,連連拍掌稱讚,其他的人才緩過神來,掌聲不斷,全場喝彩。

  清玉在接下來又彈奏兩曲,許多商賈都擲金買花贈與佳人,隻為今晚能與她共度良宵,不過她並未理睬他們,目光卻投向郗遐這裏,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心下卻起伏不定。

  當場撫奏三曲,贏得百金的獎賞,她含笑答謝在座的所有客人,並承諾明日便會拿這些賞錢去購買糧食,送給災民。

  場下再次響起雷鳴般的掌聲,過了好一會,才慢慢安靜下來,清玉嫣然笑道“人都說郗家小郎君文采斐然,在洛陽金穀詩會也是能拔得頭籌的,不知郗家小郎君能否為小女子作首詩,以備三日後的賑災義演所用。”

  “怎麽還有賑災義演?”郗遐淡笑問道。

  清玉走下台,緩步來至他身前,頷首回道“三日後是好幾家的姑娘聚在一起正式演出,今晚隻是提前熱場而已。”

  郗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繼續喝著酒。

  在場的那些商賈看到這一幕,鼻子都要氣歪了,豪氣的擲去那麽多賞錢,人家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直接去找那俊俏小郎君了。

  他們雖然不甘心,但也知道那是郗家的人,他們這些商賈哪裏敢去招惹,隻得悶聲喝酒,醉倒後隨便摟個姑娘睡覺就是了。

  “小郎君,要換作是在平日裏,小女子斷然不敢生出這等妄想,但眼下可是眾誌成城賑災之際,小女子雖為賤籍,也想出一份綿薄之力,還請小郎君莫要拒絕。”

  聽她這般說,郗遐不禁搖頭笑道“你還真是厲害,罷了,命人取來紙筆,我寫上一首詩送與你就是。”

  “這裏嘈雜的很,恐怕會影響你作詩,況且聽聞小郎君善彈琵琶,小女子也想與你切磋一二,不知可”她的聲音越發的小,臉頰緋紅。

  這時,一名小婢端來酒壺,清玉伸手接過來,又上前幾步,親自為他斟上一杯酒,含羞遞到他手邊。

  旁邊的客人看得明明白白,這位頭牌清玉姑娘竟如此低聲下氣的請求,還真是錯愕不已。

  有些商賈立時站起身,憋著一肚子的火也發不出來,幹脆起哄叫喊起來,“小郎君就是不看在清玉姑娘的麵子上,也得想想那些災民,難為清玉姑娘願意站出來義演,小郎君就不要拒絕了吧?”

  一時間樓內喧鬧異常,蘇文風和汪京相視一笑,羊曼卻有些疑惑,不過郗遐長得俊美,被清玉姑娘看上也不足為奇。

  郗遐仰麵飲盡杯中酒,起身笑道“那好吧,請姑娘在前引路。”

  清玉含笑點頭,徑自朝自己的閨房走去,郗遐遞了個眼色給桓協,然後便跟了過去。

  桓協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暗自說道“險些忘記了重要的事,這豔福還是讓郗兄獨自享受吧,誰讓他那麽瀟灑英俊,人見人愛呢。”然後就匆匆離開了燕春樓。

  一間雅致的閨房內,香煙嫋嫋,郗遐單手支頤注視著她,也不說話,弄得她一時間坐又不是站又不是,好像事情發展的並不像她想的那樣。

  “你是不是在想我怎麽還沒有被迷倒,接下來應該怎麽辦?”郗遐開玩笑似的說道。

  “你你怎麽”清玉有些站不穩,一臉慌張的看著他。

  郗遐站起身,舒展一下雙臂,笑道“因為我根本就沒喝你那一杯,即便我喝了也不會有事,因為那酒壺裏的酒我早叫人調換過了。”

  “你早就知道,那為何不當場戳穿我呢?”清玉問道。

  郗遐笑了笑,負手踱著步子,“我現在沒工夫聽你背後的故事,等一下還會有人講故事,也許比你的還要精彩呢?”

  清玉完全被弄糊塗了,隻是愣愣的站在一旁,好像是等待被審理的犯人一樣,不過她的內心卻平靜下來,終於不用再掙紮了。

  已至亥時二刻,蘇文風自書房走出來,徑自來到臥房,悄悄推門進去,卻見他的妻子正坐在榻前洗腳,神色跟平常一樣,他便上前笑問“夫人,怎麽還不歇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