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不是結束！”

  珠落玉盤般的聲音忽然響起，打破莫德裏安的思緒。

  側身望去，他看到財富女神·格拉蒂絲收回遙望的目光，正神色凝重地注視他，雙眸像是兩團融化的金球，倒映出朦朧的色彩。

  “這是開始，一場諸神戰爭的開始！”

  亮金色的華麗長發無風自動，格拉蒂絲不複此前降臨時的從容，金色的神力光輝聚攏在背後，似光暈渲染半片天穹。

  比起現今大部分活躍在卡拉迪莫斯大陸的眾多秩序神明，森林生命女神·艾露恩娜和她背後的生命神係，是秩序陣營的重要組成部分。

  無底深淵就這麽在秩序眾神的眼皮底下，突襲艾露恩娜森林，毀滅神明神國。

  這是赤果果的挑釁行為，如果秩序眾神不做出反擊的話，祂們會在接下來的紛爭當中徹底失去主動性。

  “領主大人，該到你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無論是秩序眾神，還是深淵邪神，皆會在戰爭開始前清洗掉任何中立勢力，這點毋庸置疑！”

  聞言，莫德裏安緊皺眉頭，確實如格拉蒂絲所說。

  當秩序和混亂掀起戰爭，隻要在主物質位麵，誰也無法置身事外。

  但他的內心有點疑惑，當即開口詢問：“秩序眾神會為了一個已經覆滅的生命神係，提前開啟戰爭？”

  根據影流的情報，秩序眾神們尚未做好開啟諸神戰爭的準備，甚至祂們還在收割諸多信徒因深淵入侵而帶來的虔誠信仰之力。

  很可笑的事實，卻從側麵訴說出秩序眾神的部分麵目。

  所以他有些不相信，那些所謂的秩序眾神會為了一個既定的結果，貿然開啟戰爭。

  “嗬嗬，或許曾經不會。”

  格拉蒂絲輕笑幾聲，身為財富女神，她與不少神明有著不錯的貿易關係，當然無比清楚秩序眾神的真實麵目。

  “但是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同，生命神係的覆滅給秩序眾神敲響了警鍾！”格拉蒂絲凝聲說道，回想起剛剛所見的景象，瞳孔內浮現絲絲驚懼。

  “無底深淵.....這次是一個機會！”

  像是想起什麽，格拉蒂絲的目光穿透主物質位麵，望向寂靜虛無的星界：“而且生命神國覆滅，不代表艾露恩娜一定隕落在深淵浩劫裏。”

  “身為生命神係之主，艾露恩娜又怎麽會沒有一點保命手段！”

  莫德裏安心中一動，腥紅暉光自腳下蔓延，迅速開啟一扇空間之門，而後他和斯維因舉步踏入，消失在不朽堡壘上空。

  ......

  ......

  星界，即主物質位麵外的廣袤空間。

  寂靜和荒蕪是這片黑暗空間的主旋律，毀滅與新生時刻在上演，斑駁的暉光忽明忽暗。

  唯有群星永恒，照亮黑楠。

  臨近主物質位麵的陰影位麵內，一抹腥紅光芒乍現，似刀刃般切開朦朧陰影，在空白區域形成一座赤色門戶。

  嗡嗡！嗡嗡！

  腥紅暉光綻放，赤色門戶顫動。

  莫德裏安和斯維因踏足這片朦朦朧朧的灰色位麵，緊接著他們的目光被遠方熊熊燃燒的火焰所吸引。

  似曾相識的畫麵。

  莫德裏安迅速記憶起來，蜥蜴人之神·塞繆安亞隕落時，鮮血神國毀滅的場景就是這般引人注目。

  隨後他的目光漸漸凝重，神國毀滅.....那麽眼前正步入死亡的神國，理所當然是.....

  生命神國！

  視野範圍內，神話故事裏充滿森林氣息的生命神國早已不可見，無數道黑煙衝天而起，肆虐的火焰像是野蠻怪獸，焚燒毀滅接觸到一切。

  遠遠看去，殘破的生命神仿若一個遭到遺棄的玩具，翠綠的身軀上麵滿是斑駁破損的痕跡，腐爛的器官暴露在空氣中，偶爾還能看到攀爬的血肉觸手，沿著神國移動，吞沒掉一名名掙紮求生的祈並者。

  永恒的生命，看似美好。

  現在卻成了堅固的鐐銬，纏繞在祈並者的脖頸，勒住他們生存的希望。

  “神國...無底深淵！”

  莫德裏安佇立在陰影位麵，遙望星界，毀滅中的生命神國，在它的底部，正有滾滾洶湧的黑色浪潮推動著神國向前移動。

  除此以外，黯淡的群星漸漸亮起璀璨的光輝，由死寂到充滿莫名的氣息，像是一顆顆色彩鮮豔的眼眸，注視著黑色浪潮前行的方向。

  “有意思！”

  望著眼前的景象，莫德裏安嘴角浮現一抹詭異笑容，他想起關於無底深淵的一些傳聞.......

  不，現在看來，更像是事實！

  傳聞中，無底深淵是位麵的最底層，是一切混亂風暴的源頭，是邪惡死亡的發源地，同時也是最可怕位麵的吞噬者。

  它無意識的奴役著自身攻破一個又一個位麵，當殺戮和死亡成為永恒主題，當位麵核心意誌會破壞，當大災變吞沒並改變這個位麵規則後，整個位麵就會下降並被拉入無底深淵，成為無底深淵的一個層麵。

  而現在破碎的生命神國就像是一個正在被吞噬的位麵，在洶湧的黑色浪潮推動下，被拉入到無底深淵.........

  最終成為無底深淵新的一個層麵！

  至於複蘇的秩序眾神，祂們當然不會任由生命神國成為新的深淵位麵，特別是現今混亂和秩序交織的命運時刻。

  祂們在等待機會！

  位麵融合不是一蹴而就，需要時間，或許那時會是秩序眾神吹響反攻號角的時刻。

  “這確實不是結束！”莫德裏安輕呼一口氣，內心有些凝重。

  過去兩年的輕鬆生活宛如美妙的睡夢，正在一步步破滅，席卷卡拉迪莫斯大陸的混亂即將迎來新的高潮。

  “秩序...混亂.....”

  莫德裏安半眯起眼睛，沉默思索，不過想起自己保留的底牌，內心彌漫的凝重消散不少。

  “領主大人！”

  陰影位麵內，一直保持沉默的斯維因突然出聲，平靜的語氣裏有些情緒波動，是抑製不住的狂熱。

  斯維因依舊保值著老貴族的裝扮，手裏緊握著黑色手杖，雙眸牢牢地注視遠方，望著那星界內正陷入到毀滅狀態的生命神國。

  熾熱的火焰、滾滾的黑煙、猙獰的血肉觸手，倒映在黑白瞳孔深處。

  “混亂之下，我們等待的時機，已經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