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的寒風中，兩人步行至銀州城郊，一幢已經廢棄的工廠上麵，張玄和麻衣分別背靠一個早已經不知廢棄多少年的鍋爐通風管坐下，一人手裏抱著一個小瓷壇。

  張玄捧著瓷壇放到嘴邊，在壇口聞了聞，“聞著倒是不錯，花香鋪麵，這是百花釀成的酒吧？”

  “你倒是還懂點。”麻衣笑笑，“當年我住的地方，花開遍野，就用花來釀了。嚐嚐，看看是我這酒好，還是各大勢力每年給你光明島上的貢品好？”

  張玄捧起酒壇，放在嘴邊。輕抿一口，隨後閉上眼睛，幾秒後才出聲，“入口清香，帶絲微甜，微甜中又夾雜著一點辛辣，很獨特的口感，品到後麵。還有股泥土的清香，你用花釀酒，不摘花莖的嗎？”

  “哈哈！”麻衣大笑一聲，“你倒是懂酒。不像有些人，喝了之後，隻說我這酒不凡，至於哪裏不凡，卻說不上來，無非就是年份長一點而已，當初年少，用了些家裏的釀酒方法，胡亂塞了十幾壇，過了幾十年才想起自己在老家還釀了酒，的確是沒摘花莖。”

  張玄瞥了瞥嘴，繼續捧起壇子喝下一口，品著口中徘徊的清香。

  “怎麽突然想和我聊安東陽的事了？”張玄喝下幾口後，主動出聲問道。

  “你覺得你那個雇主怎麽樣？”麻衣看了眼張玄，問道。

  “怎麽樣？”張玄沉吟一聲，抬頭看天，做思考狀，良久後，張玄才回答，“一個讓人敬佩的蠢貨。”

  “我很欣慰你能用出敬佩這兩個字。”麻衣渾濁的眼神中蹦現出一抹異樣的色彩，“看樣子，你的內心還是很明白自己的立場的。”

  “什麽立場？”張玄翻了翻白眼，“我隻知道，我自己要過的好點。”

  “你要隻知道這點。你就不會說出佩服兩個字了。”麻衣開口，“我查到了你幼時的經曆，還沒成年就被陸先生帶出國，在外麵一待就是十幾年，你有你的光明島，可你始終都是九州國人，我們……”

  “行了。”張玄一臉不耐煩的打斷麻衣，“你也是神隱會的人，記住，九州國有個第九部門，在第九部門眼裏，你也是外人。”

  “他們看我是外人。我看他們不是。”麻衣搖了搖頭，“神隱會並非你想的那樣，我們九州國……”

  “好了。”張玄揮手打斷麻衣，“你我經曆不同，人生不同，思想自然不同，我知道我要做什麽，我是佩服安東陽，但這不一定說明我要成為他那樣的人，就像一個百億商人佩服一個明星唱歌好聽，他就要放棄百億身家，去唱歌？”

  “也可以邊唱歌邊經營生意。”麻衣似有所指道。

  “算了。”張玄搖頭。“太累了，一場演出和一筆生意同時擺在你麵前，你選什麽？”

  麻衣說道，“自己心裏想什麽，就選什麽。”

  “你說的那是無牽無掛的人。”張玄笑了笑，“當有了牽掛，選擇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了。”

  “人的牽掛是會變的。”麻衣開口，“我也有過你這個年紀。”

  “或許吧。”張玄點了點頭，“不過至少現在，我牽掛的還隻是我的家人和朋友，至於其餘的東西，等我老了再說吧。”

  張玄仰頭，一口將壇中的酒飲盡，隨後一甩手，將瓷壇丟給麻衣，他則用力一躍。跳下工廠房頂，“酒好，談心的話題不怎麽樣，還有，下次談心，找個暖和的地方，這大冷天的也就你我坐在房頂上了。”

  麻衣看著地上張玄走遠的背影，大聲道：“比起溫暖的屋子，我看你更想找到寒冷的感覺吧，不要忘了，我們是同一類人！”

  麻衣的聲音傳進張玄耳中，張玄頭也沒回，背對麻衣揮了揮手，大步走遠。

  早上七點，銀州的天還沒亮，但林氏樓下，已經傳來了一片喧囂聲。

  縱然韋隊長早就收到消息，連夜派人來林氏這邊維持正常秩序，但仍舊擋不住那連夜從全國各地飛來的瘋狂記者，記者們手持攝像機話筒。拚命的向林氏大門內擠去，每個人都想拿到第一時間的采訪。

  整個九州國大國，十幾億人口，偌大的金融體係，卻在一夜之間翻天覆地，由銀州一個小企業，一躍成為九州國首富，一塊四十多萬平米的地。竟然排出了五千億的天價！

  這已經不是九州國內部的頭條新聞了，拿到全世界，那都是引人注意的，誰要能拿到第一筆消息。在記者這個行業，不說一步登天，但那也差不多了。

  林氏門前，被徹底堵塞。周圍前來上班的人，看到林氏門前圍了這麽多的記者，都在猜測為什麽，他們還不清楚。一夜之間，九州國新的首富就在自己隔壁誕生了。

  林氏的公關團隊，縱然經過一晚上的準備，但此時還是顯得非常緊張。要知道，這次的記者采訪，將會出現在全國各大頭條！被太多的人所注意到了。

  饒是林清菡本人，都顯得不如往常那般自然，一夜未睡的她，特意補了妝容。

  上午八點，林氏門前圍著的人越來越多，林清菡看著門外的記者，深吸一口氣，大步走了出去。

  “出來了！她就是林清菡！”

  “林氏的掌舵人！”

  “就是她！”

  當林清菡露麵的一瞬間，無數聲音響起，同時，各種閃光燈閃耀，打在林清菡的身上，在這一刻，林清菡注定要以現在的形象，出現在各大頭條上，被全國商圈的人所熟知。

  這次這麽多的記者前來，也引得不少人紛紛圍觀，猜測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圍觀人群中，有幾名中年男女站在這裏，看著林清菡，目光中充斥著濃濃的妒忌神色。

  “吳總，我們怎麽辦，林氏今天肯定要有人上門拿東西，我們還真能把那地過給他們麽？一平米可是一百多萬啊！”

  “就是吳總，如果不是你，我們昨天絕對不會去退地，這件事你得想個辦法出來！”

  “就是，我們都不打算退這個地的，是吳總你說了，我們才去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