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九月。

  已經入秋，皇宮內的楓葉已經紅透了色，滿樹紅，寓意很好。

  雖然天氣已經很是怡人，但是對於懷孕接近十個月的章天青來說很是吃力。

  她的肚子已經高高隆起，臉龐也比以前圓潤不少，這樣的圓潤倒是讓離慕寒欣慰不少。

  不過現階段，心疼還是占據更多。

  因為這個階段的章天青晚上幾乎不太睡得著覺，平躺的話被壓著內腹，幾乎喘不過氣。側臥也不能久，否則腰酸背痛。

  這天半夜，章天青有些呼吸困難，怎麽睡都睡不著，她隻能悄悄的坐起來，安靜的坐在床沿。

  她不像一般女子般會喊苦喊累，從小吃慣了苦的她她不忍心打擾接見了一整天各朝使臣的離慕寒，就這樣安靜的坐在床沿。

  其實她想想，這種累跟以前她帶兵打仗的累比起來也還算忍得住，畢竟肚子裏麵有個小生命，這讓她低頭淺笑，輕輕的摸著自己的腹部。

  不過離慕寒也睡得淺，習慣性的一翻身，見旁邊空了，立刻坐起來，一眼看到了坐在床邊的章天青。

  還好，還在，還在。

  “怎麽了？還是跟之前那般很難受，睡不著？”離慕寒給章天青披了見軟被，輕聲問道。

  章天青點點頭，也沒說太多話。

  入秋之後章天青就一直這樣了，他看著都覺得心疼。

  他這才知曉，天底下每一個母親都特別偉大，要經曆這麽多的痛苦，才能誕生出一個小嬰兒。

  “怎麽躺都難受？可是你還是要多睡一下呀，你已經連續三天都沒有怎麽好好睡過了。”

  “沒關係的。以前我帶兵打仗……”

  “那是以前，今時不同往日。”

  夜裏很是安靜，窗邊燃著一盞火花燭，微微散著暖黃色的柔和光芒。

  “來，你靠著我，我撐著你，睡一會兒吧。”離慕寒讓章天青斜靠在自己身上，用自己的手臂拖著章天青的背，這樣讓她既能睡著，也不至於太難受。

  “可是這樣你怎麽睡？”章天青仰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離慕寒的臉，問道。

  “我沒關係。你睡不著，我更加睡不住。”離慕寒幫章天青扯了扯軟被，蓋在她的身上，用手臂攬著她的背。

  這樣的動作確實讓章天青舒服不少，她看著離慕寒一陣，嘴角含笑道：“阿言，你真好。”

  真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讓她此刻的心暖暖的，很是安穩。

  “嗯，我懂，你閉上眼睛睡睡吧。”離慕寒聲音輕柔，仿若最柔軟的綢緞佛在心口，章天青抿著唇，輕輕閉上了眼。

  夜裏空靈安靜，燭火微微閃爍，離慕寒就這樣抱了章天青一晚上，手臂不敢動一動，一直到了天亮。

  有時候，生活如流水，不必驚天動地，卻也能夠因為細節和小小的舉動溫暖整個人生。

  一連幾天，離慕寒夜裏都不睡，就以這個姿勢撐住章天青，讓她能夠稍微睡足幾個時辰，自己又一早就上了朝，用下朝後兩個時辰小歇一陣，倘若有政要議，兩個時辰他都不能睡，隻能撐著。

  不過離慕寒覺得每晚能夠看著章天青安睡，自己這點困意根本不算什麽。

  隻是過了幾天，當離慕寒還在禦書房跟各部尚書議事的時候，突然一個小太監也不顧禮數，直接闖入了禦書房，跪在地上道：

  “陛下……陛下不好了！”

  “什麽事這麽急？”禮部尚書坐在門邊些，見這小太監也太沒規矩了。

  他們可是重臣議事，竟然敢這般無禮闖入，無法無天了！

  “大……大統領她摔倒了，流了一地的血！”小太監一語而出，立刻讓在場的所有人臉色大變。

  離慕寒嗖——立刻站了起來，抬腿闊步就出了案桌，立刻衝出了禦書房。

  身後幾位大臣也嘩啦啦的跟著衝出了禦書房，誰都不敢出聲，跟著離慕寒飛奔而去。

  來到寢宮，門口已經站滿了人，有宮女太監，也有早就請來了的太醫院們。

  眾人見到離慕寒過來，全都跪了下來，戰戰兢兢，不發一語。

  離慕寒唇色發白，看都不看這裏的任何一人，直衝內寢。

  他衝入內寢，就見到章天青躺在床上，醫正和幾位太醫圍在床前商議，見到離

  慕寒，全部退開，神色凝重。

  離慕寒直衝床前，看著躺在床上的章天青，道：“天青，怎麽摔了？現在哪裏不舒服嗎？”

  這個月份摔一跤，非同小可啊，這怎麽能讓離慕寒不揪心。

  “我沒摔呀。”章天青一臉詫異而道。

  ……

  ……

  離慕寒愣了愣，有些語無倫次。

  “太醫……這怎麽回事?不是，剛才不是有小太監來通報，你摔倒流血了？”離慕寒此時此刻的心情還真有些一言難盡，有喜有憂，很是複雜。

  “我這身手，怎麽可能摔跤。”章天青笑了笑，道。

  “回陛下，大統領剛才在走廊處確實有要摔倒的趨勢，但是她雖然身懷六甲，但是身手非常好，及時撐住了，並無摔倒。”太醫醫正恭敬而道。

  “那……那流血是怎麽回事？”

  “回陛下，大統領是要到臨盆的時候了，已經見紅，是要生了。估計剛才一時混亂，小太監忙亂，並未聽清楚剛才的話，就去傳話了。”醫正話音剛落，就有幾個婦人端著熱水盆和一些用具走了進來。

  這些都是非常有經驗的穩婆，早就安排在宮裏麵候著，等待章天青臨盆的，她們見到離慕寒在裏麵，紛紛行禮跪拜。

  “陛下，這裏您在有所不便，請暫退吧。”醫正道。

  離慕寒一聽要生了，剛才還稍微放鬆的心情又緊張了起來，他走到床前，握住章天青的手道：“天青……。”

  此時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說什麽，真是有擔心有心疼，又有一絲絲的期待。

  畢竟懷胎十月，這一天也終於來臨了。

  “阿言，你怎麽比我還緊張的樣子。我這邊沒事的，放心。”章天青雖然肚子已經隱隱作痛，但是現在還能忍，反而安慰起離慕寒來了。

  “嗯。”離慕寒起身，有些不舍，但是產房內不能有男子在，所以所有太醫也跟著一起推了出去。

  “今天之後，我們就是一家三口了。”章天青開口而道，離慕寒站在門邊，回身，點頭。

  “嗯，孩子她娘。”

  “嗯，孩兒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