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廖祖福穿了一件華麗的深綠色短打，腰間用腰帶縛住，袖口也紮緊，行頭倒是有模有樣，但是因為人太胖而顯得像一隻粽子。

  章天青以為昨晚廖祖福隻是隨口一說，睡一覺第二天就會如以往發誓那般忘個精光。

  但是，今天他竟然真的來了。

  廖祖福一上台，周圍就有人哄笑，偶爾還聽到“那麽胖”“像豬一樣”的議論之聲。

  不過廖祖福充耳不聞，還比了個手勢，貌似是真的要跟章天青來打一場。

  章天青微眯了眼睛，好像記得他們上一次打架還是十歲那年。

  那年她將當時還是世子的廖祖福揍了個鼻青臉腫之後，從今往後就去街上橫行霸道打別家孩子去了。

  時隔這麽多年，經曆了國破家亡和家破人亡，兩人竟然又要對戰。

  “胖子，別鬧。”章天青勸道。

  皇家守衛軍，或者說任何軍隊，在章天青眼中都不是兒戲之地。

  在她眼中，廖祖福就應該去到舒服享樂之地，這種鐵血鑄造的軍營，這種艱苦而紀律嚴明的地方不適合廖祖福。

  可是廖祖福如鐵了心般，沉聲說道：“子寧，我不是胡鬧，是認真的。”

  章天青不是個喜歡多費口舌之人，既然廖祖福如此堅持要來參軍，那麽隻要她在這比試當中攔下他即可。

  知難而退也是一個辦法。

  於是想到此，章天青站直身子，淡聲道：“那開始吧。”

  於是廖祖福大喊一聲，踏著沉重的步子，踩得擂台咚咚作響，朝章天青奔來！

  章天青負手而立，對戰廖祖福，她並不打算用手，用腳完全可以解決。

  於是當廖祖福接近的時候，章天青隻是一個側身，避開了廖祖福笨拙的衝撞，然後反手一個手刀，利落砍在廖祖福的後頸，內力震得身材肥胖的廖祖福趴在地上，臉上的肉癱在地麵，還順勢抖動了幾下。

  底下一片哄笑，很多人一副看戲神色。

  花如風站在人群當中，用扇子擋住了臉，隻露出一雙精致桃花眼，心想胖子被打趴下，馬上可以回府睡覺了。

  章天青也是這般想，利落果斷將廖祖福打倒，讓他不得入軍，趕緊打發他走掉。

  但是讓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廖祖福爬起來後，對著章天青的後背道：“子寧，再來！”

  章天青疑惑轉身，微眯了眼眸，冷聲道：“你已經輸了。”

  “沒有輸。”廖祖福堅定答道。

  下麵也有人起哄說隻要被打趴在地就是輸了，讓他趕緊下了擂台，免得占用別人的時間。

  “真正的戰場是隻要趴得起來就不算輸。”廖祖福道。

  此話一出，倒讓章天青有些意外。

  廖祖福所言確實不錯，而這裏選拔的是能夠護衛帝京的軍人，肯定是要有堅定的信念的，倘若帝京有險情，他們隻有戰鬥到站不起來才能算輸，否則絕不退讓！

  章天青偏了頭，認同廖祖福的話，站直了身子，問道：“胖子，想清楚了嗎？倘若你執意再戰，我絕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不用，打得越狠就越是尊重，來吧！”

  廖祖福倒也硬氣，深吸一口氣，又朝章天青衝了過去。

  章天青眼神開始淩厲，她不是個手軟之人，既然廖祖福自己甘願，她就按章辦事，該出手的出手。

  廖祖福雖然從小在大啟皇家有武功高強之人教授過他一些武功，但是由於經常偷懶和不喜歡練武，也就三天打魚兩天三網，最終就懂一點點皮毛，劃點樣式，唬唬門外漢倒也可以。

  但是章天青的功夫跟他完全相反，功底紮實，下盤穩固，而且招招簡潔卻效率極佳，總是能夠以最快最簡單的招式戰勝對方。

  於是第二次對戰，章天青用腳壓在廖祖福的肩膀，致使他站不起來。

  廖祖福如一隻魚般在章天青腳下不停扭動，寒冬臘月倒也滿頭大汗，雙手抱住章天青的小腿，用盡全力掙紮起來。

  “胖子，適可而止！否則再鬧下去，你會受傷！”章天青再次警告。

  “受傷總比被別人看不起的好！”廖祖福滿臉通紅，一邊掙紮一邊道：

  “以前大家礙於身份，總是背地裏麵嘲笑我，我是知道的。現在身份被卸除，這裏的人連背地裏麵嘲笑都不願意了，而是當著我的麵直接而為！”

  這段時日章天青沒有跟他們待在一起，而廖祖福遭受很多難以啟齒的事情。

  不僅僅是昨天的美人高明雪對他的嘲笑，在帝京裏麵混過一段時日，遇到過一些有背景的人對他也是直接嘲諷，毫不留情。

  雖然他表麵嘻嘻哈哈一副無所謂的感覺，但是這種嘲諷日積月累，一層層的，一點點的壓下來，最終壓垮了廖祖福，使他終於爆發。

  他為何被人嘲笑，因為自己沒有本事，沒有能力！

  “我不會嘲笑你。”章天青如實而道。

  “是，你是不會嘲笑我，反而從小到大都是你在保護我。以前我的身份，很大一部分原因乃是你在外幫我打拚而穩固住的。如今我們都沒有了高貴身份，還是因為你的原因我得以苟活。乃至現在，你不願意讓我入皇城守衛軍，是因為你認為我沒有本事，你怕我在裏麵受苦受累受傷受罪，所以你將我擋在這方天地之外。”

  廖祖福一口氣吐露壓在心底的想法，眼中滿是倔強的情緒。

  章天青愣了愣，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原來廖祖福不是個沒心沒肺之人，原來他都將一切看得很清楚很明白，甚至比他活得還要明白。

  人群中的花如風看著廖祖福，這段時日他經曆的種種他都在旁觀看著。

  人言可畏，可是世人的偏見卻是如鬼爪妖魔般，一旦赤果果展露在你的麵前，會將你傷的匹無完夫。

  廖祖福如此，他又何嚐不是。

  說完，廖祖福大喊一聲，爆發出全力，將章天青的踩住他肩膀的腳給掰開，緩慢的翻滾兩下，誰知道一下沒控製住力度，滾落了擂台。

  ……

  “廖祖福，

  兩分鍾整！”報數士兵大聲喊出這個數字，引得這片擂台一片嘩然。

  這竟然是今天早上時間最長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