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東讚再次沉默下來，李正又說道：“土地以抵押的方式暫時歸我們大唐，當然吐蕃也可以直接交給大唐，劃為大唐的領土可以用來抵債，暫時抵押還是直接抵債，你們可以選。”

  其實根本沒得選，不論是抵押還是抵債，在很長一段時間吐蕃都拿不出五百萬貫銀錢。

  李孝恭冷眼旁觀著，心中暗暗想著說不定李正這個小子早就已經想到了，吐蕃根本拿不出這麽大的錢財來還債，而當初簽訂這份契約就是因為那時候的鬆讚幹布沒有選擇，隻能請求大唐。

  在那個關頭李正就是一個趁火打劫的惡人。

  到如今吐蕃就是李正粘板上的魚肉，隻看李正要怎麽吃而已。

  李正對沮喪的祿東讚說道：“你也不用沮喪，事情都會有轉機的，吐蕃也不會一直都是黑暗的。”

  祿東讚抬頭看了看李正。

  李正說道：“先這樣吧，我明白吐蕃的處境了，明日我會給你一個贖買方案，到時候你再考慮考慮，先回去吧，還是明日這個時候，我在這裏等你。”

  緩慢地站起身，祿東讚向李正行禮，而後轉身離開。

  李孝恭擦了擦嘴說道：“老夫也吃飽了。”

  一整隻烤全羊，幾乎被李孝恭吃了個幹淨。

  李正說道：“河間郡王的胃口真不錯。”

  李孝恭目光帶著深意地說道：“你李正的胃口也不小。”

  李正喝著茶水說道：“我口味清淡，哪能和您相比。”

  李孝恭灌下一口酒水，目光看著祿東讚離開的背影說道：“你看看他，老夫倒是有些同情。”

  李正低聲說道：“陛下可不會同情他。”

  “說得也對，咱們陛下的胃口也很大。”

  “吃飽喝足了，河間郡王這是要回長安向陛下稟報了？”

  “那是自然。”李孝恭拿起一根竹簽剃著牙齒說道：“你這個東西可真細致。”

  李正說道：“這個東西叫做牙簽，若是喜歡，在下送了。”

  李孝恭剃著牙間的肉說道：“用起來也很舒坦，送就不必了，老夫改日也讓人去做一些不就行了。”

  李正給李孝恭倒上一杯熱茶說道：“喝了酒再喝口熱茶提提神，陛下麵前可不能這麽醉醺醺的。”

  喝下一口熱茶，李孝恭感慨著說道：“李正，老夫也很好奇，你到底想要吐蕃怎麽樣。”

  李正自顧自喝著茶水說道：“吐蕃是我們中原西北的屏障，東臨大雪山是一塊天然的屏障，河間郡王以為我要吐蕃怎麽樣。”

  李孝恭拍了拍額頭說道：“老夫真是越老越糊塗了，實在想不明白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想法。”

  許敬宗聽著這些話，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

  陛下想要的是什麽，李正想要的是什麽。

  隻不過礙於君臣關係，大家明明知道也不願意說出來而已。

  說出皇帝的心思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尤其是涉及大事。

  眼下來看陛下的真正目的，李正一定是知道的。

  李正不多說。

  李孝恭也不多問。

  李世民想要的是整個吐蕃，從來不是想要吐蕃的那塊地。

  將整個吐蕃收入大唐版圖，這才是李世民真正的野心。

  從一開始吐穀渾戰亂，再到突厥和西突厥戰亂，那個時候也已經在布局了。

  許敬宗的目光看著李正，心中不自覺地感到毛骨悚然。

  李正的一個計謀，讓邊疆諸國都陷入混亂，一環套著一環。

  想到這些，李正到底是什麽多麽可怕的人。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千裏之外運籌帷幄。

  有時候到底是李正無心插柳柳成蔭，還是李正早就算到了這些。

  一個對人心謀算達到這種水平的人，到底是多可怕。

  陰沉沉地天空又下起了雨。

  李孝恭剃好了牙把牙簽隨手一丟說道：“聽說上一次倭國的使者來見你，還被你趕出來了？”

  李正捧著茶杯點頭。

  李孝恭好奇道：“這倭國人這麽不受你待見？”

  “河間郡王有所不知。”

  “什麽有所不知？”

  氣氛安靜了一小會兒，李孝恭再次追問道：“莫非倭國人欠你錢了？”

  李正冷笑道：“河間郡王可知道倭國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

  李孝恭不假思索說道：“島上的一個小國。”

  春日裏的風還有些清冷，李正接著說道：“那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倭國確實在島上，但是倭國的島非常不太平，經常有地震海嘯。”

  瞧著李孝恭一頭霧水的樣子，和他解釋板塊運動和倭國島所在海溝附近的位置，顯然是費力不討好的。

  李正對李孝恭說道：“一場海嘯，海水席卷倭國島，糧食被淹，屋子被淹，地震導致房子坍塌，他們活在一個非常惡劣的環境。”

  雖然李孝恭還是聽不懂，但也似懂非懂地點頭。

  李正又說道：“倭國棲身在這麽一個惡劣的地方，你覺得他們會一直棲身這麽一個破島，地方小也就算了，而且還多災多難。”

  李孝恭將信將疑說道：“真是這樣。”

  李正喝下一口茶水說道：“身為禮部尚書，經常接洽諸國使者，既然接待諸國使者也要知道各國的情況，地理情況隻不過是技術，作為外交的重要人物，河間郡王的專業知識看來是需要補充。”

  李孝恭說道：“這些先不談，老夫也明白你的意思了，倭國地方小，多災多難，他們想要離開？”

  李正點頭說道：“不隻是離開，甚至想要侵占他人。”

  李正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孩子，李孝恭目光帶著懷疑，“老夫會讓人去查典籍，若是你說的屬實，老夫會好好審審倭國人。”

  李正笑著說道：“在下不過多嘴幾句，還望不要見外。”

  “別這麽說。”李孝恭感慨著說道：“你說得也對，身為禮部尚書，確實需要好好了解其他諸國，這樣才能做好事情。”

  長歎一口氣，李孝恭搖了搖頭，“和你聊了這麽一會兒，老夫越發覺得自己老邁了。”

  李正連忙說道：“哪裏哪裏，您還是壯年呢。”

  李孝恭又說道：“你說的這些若是屬實，老夫會向陛下進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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