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看著李君羨的奏章，許敬宗是一個會做事的人，也是一個機靈的人，這個人不會輕易說出龍武軍的所在。

  在王鼎的密報中，許敬宗和李義府如今是李正手下的左膀右臂。

  這兩人後半輩子前程都在李正。

  他們兩個自然信得過。

  其他人都在涇陽，李績也不會說出去。

  不知道為什麽，李世民自嘲地笑了笑，皇宮也是朝堂也是，總覺得現在涇陽才是最值得信賴，也是最幹淨的地方。

  李君羨接著說道：“如今龍武軍三萬人馬由於全部並入涇陽，蜀王殿下和薛仁貴的安排下，其中三成人手用於涇陽的防衛，其中五成人手用來建設新設立的印書坊，餘下的全部調用維持涇陽治安，以及在涇陽周邊布置了不少的暗哨。”

  天色就要入夜了，日落西山，夕陽的光芒越來越弱。

  李世民站起身看著外麵的夕陽說道：“吐蕃今日有什麽密報傳來嗎？”

  李君羨低聲回道：“如以往一樣，吐蕃和西突厥的亂仗還在繼續，倒是如今的莫先生在西域很是響亮，如今西域人都知道莫先生是一個中原人，並不知道這個中原人是誰。”

  “李正的弟子這些日子在做什麽？”

  李君羨回道：“最新傳來的密報是大牛一直都在吐蕃招兵買馬，如今大牛手下的人手已經有五千之多，除了王玄策手中的一千護衛隊，其餘的人都是西域人和吐蕃人。”

  “朕記得李正給了大牛一些東西是吧。”

  李君羨點頭，“給的東西就是一堆沙石，如今還不知道是何用途。”

  甘露殿中又沉默了許久，夕陽落入西山，黑夜逐漸淹沒了天空。

  “朕也找了李正采集的那些沙石，幾次試驗時候也不知道這些東西到底用來做什麽。”

  殿內再次響起李世民的低語。

  李君羨單膝跪在地上一時間也說不上來話。

  不知名的砂石，其中還有不少是硝石。

  李世民回想起麗質出嫁那天的天空異象。

  那次天空異象之後，大唐之後的幾年便是連年地豐收。

  有人說那是天現祥瑞。

  也有人說長樂公主和李正的婚事是上天祝福的婚事。

  李世民並不相信這些話語，當初戴胄去調查過，在涇陽周邊發現了不少硝石的痕跡。

  這一次李正大老遠要把這些送入吐蕃，並且把東西交給大牛。

  肯定有問題，而且這些沙石中也正好也有硝石。

  看著寂靜的黑夜，李世民心中搖擺不定，可是戴胄已經離開了人世。

  還有袁天罡臨終前的那個奏章，李正殺了很多很多人，是一個站在屍骨山上的人。

  涇陽的一切都在眼皮子底下，都是朕的監視。

  盡管涇陽算是敞開著，明晃晃就擺在眼前。

  但是李正不老實，李正還有很多的事情沒說，還有很多的秘密沒有交代。

  要說佛門的事情，當初那些寺廟詭異倒塌與巨響又是怎麽回事。

  看了一眼依舊跪在地上的李君羨，李世民低聲說道：“現在龍武軍交給了李正，你接下來有想要你要為朕做什麽嗎？”

  聽到陛下的話語，李君羨低頭說道：“卑職聽憑陛下號令。”

  甘露殿的燭火不是很亮，灰暗的殿中看不清李世民的神色。

  李世民揮了揮衣袖說道：“涇陽你就不必去了，涇陽有很多朕的人，他們會盯著涇陽的一切，明日一早你去領軍衛，除了維護長安的治安，你還要盯著煽動動亂的人，那些鬧事的人背後站著的是誰，有哪些人在從中作梗，那些幫佛門說話的人到底有誰。”

  “喏！”

  李君羨站起身行禮。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不是朕不信任房玄齡和杜如晦，他們兩人要說處理朝中事情很拿手，這兩人也是朕的社稷棟梁，可有些髒活累活朕還是需要你來辦，那些藏在黑暗裏的苟合別人也難查，王鼎現在在涇陽，他分不開身。”

  李君羨明白所謂的“髒活累活”是什麽。

  李世民遞給李君羨一塊令牌，“你拿著這塊令牌，去四方館，原本在那裏都是王鼎的人，你拿著這塊令牌那些人會聽從你的安排。”

  “喏。”

  說完李君羨躬身又是行禮說道：“卑職告辭。”

  坐在昏暗的甘露殿中，李世民又是長出一口氣。

  疲憊閉上眼，把身體的重量全部放在身後的靠椅上。

  甘露殿中很寂靜，隻有兩三個宮女和太監坐在這裏。

  在甘露殿坐了許久之後，李世民這才起身前往立政殿。

  深夜，數十個身著黑衣的蒙麵人，正在悄悄朝著涇陽而去。

  伏在草地中，看著幾個涇陽護衛隊正在交班，從這裏進村是涇陽的馬圈，隻有越過馬圈就是涇陽村內。

  刺客看了一眼夜空，已經在這裏等了兩個時辰了。

  依舊沒有找到可以進入村子的機會。

  正打算放棄，卻發現眼前的涇陽護衛隊隊員離開了。

  看著空蕩蕩的路口，領頭的幾個黑衣人商量一番。

  起身走向這個路口，一路朝著涇陽村中狂奔而去。

  直到跑進這個路口，到了涇陽的馬圈。

  這裏依舊很安靜。

  幾個黑衣人觀察了一會兒四周，繼續前進。

  又走了一段距離，一支箭矢從黑暗處射來，破空聲很尖銳。

  金屬的箭頭帶著寒光射入人群，其中一個蒙麵人應聲倒地。

  “抓活的！”

  黑夜中響起一聲高喝，四周從黑暗中走出一隊隊的人馬，足足數百人立刻包圍了這裏。

  一群黑衣人背靠背站在一起，看著四周。

  李江山抱著橫刀頷首冷眼看著眼前這些刺客，“下次趴在草裏的時候注意藏好刀光，今晚的月光很亮。”

  刺客們相視一眼，紛紛拿出藥丸吞入口中。

  李江山扔出一把小刀，刺中其中一人的手腕，藥丸掉落在地。

  刺客還要提刀抹了自己的脖子時，對方已經衝到麵前，雙手被擒，押倒在地上。

  李正坐在書房中看著書，抬頭看見一個人影站在自己的窗前，夜風中披頭散發的，嚇得一個激靈。

  “有刺客，已經拿下了。”

  窗外傳來了李江山的說話聲。